“师父,怎么了?”我和师兄忽然都有些紧张,看着师父颤抖着身子,也有些心里没底。
半晌……
师父手指夹着那张写着批语的黄纸一晃,黄纸自燃起来,烧了个干净,师父好像瞬间苍老了十岁似的站在庭院里看了看夜空,淡淡的道:“不成、是非,跟我到内屋里来。”
从院门进来,正中就是道堂,供着的是太上老爷的塑像,左右两边厢房一面是我和师兄睡的地方,一面是厨房和柴房,而道堂后面就是师父的内堂,平常我们也是不怎么进去的,今天破天荒的师父竟然让我们进去了。
内堂之中,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祖师的画像,上面还有师父的师父也就是我们师爷景先道人的牌位摆在正中。
“给祖师爷和你们师爷上柱香吧。”师傅说完就去后面鼓捣起来,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听说师爷景先道长以前可是斩过恶蛟的存在,一身道行连修行千年的妖怪都怕他,不过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我们都是极其崇拜师爷的,不由得心怀诚意的上了柱香。
师父好像找到什么东西似的,抱来了一个小箱子放在桌子上,说道:“不成、是非,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些做阴阳先生的道行一代比一代低,手法一代比一代差吗?”
我和师兄摇了摇头,我们当然不知道这些了。
师父叹了口气,道:“这都是咱们这些旧思想做的怪啊,现在这个年代师父们难得混出个头来,又担心将来徒弟好了抢了师父的饭碗,所以唱戏的总会留上一两手儿到死了也不往外传,我们这些阴阳师父们也总是到死还要把祖师教下的东西带进坟墓。”
原来是这样,这些话还是师父第一次说给我们听,师父又叹了口气,道:“一代代的把最拿手的手艺带进了坟墓,咱们后来学道的人当然就越来越不成器了,所以当年你们的师爷景先道人最后用秘法将自己快要临终的师父控制并且要他把藏私的秘术全部说了出来,并且一一做了记录。”
“什么?”我和师兄不由得一阵吃惊。
师父点点头道:“不错,这等同于弑师大罪,所以你们的师爷做了几年茅山掌教被赶下了位子,在这世间四处游历斩妖伏魔这才收下了我们三个徒弟。”
我此时当真觉得有些心惊,尊师重道这是师父早年一直教我们的,可是师爷当年竟然做下了弑师大罪,这……
师兄也不由的一阵目瞪口呆,师父苦笑一声,道:“很吃惊吧?”
我和师兄很惊愕的点点头。
“所以你们口中只知道《茅山秘书》,因为现在我们这行早已经大不如前了,茅山也就剩下这一门世人皆知的秘法,但是曾几何时祖师传下的是五本秘书,到了我师爷这代只剩下三本,而你们师爷冒着大罪得知的正是这除《茅山秘书》外的两本道书。”
我心中忽然一下就明白了,景先道人控制了自己的师父得知了那剩下的两本道书,既然如此那么师父说这些难道……难道要把道书传给我们?
我偷偷的看了一眼师父,他也正打量着我和师兄,桌子上那个箱子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被一块灰布包裹着,师父打开了灰布,里面分别是三本被黄布包裹着的书籍。
这就是那些秘书吗?我的心里忽然有些七上八下的看着桌子,以前我们就已经知道《茅山秘书》上一些破尸、破邪还威力巨大的法术,没想到现在居然真的见到了这本书,而且还有两本秘书。
师父此刻脸上多了一丝对旧日的怀念,缓缓的道:“当日师父坐化,将这三本道书分别传给了我们师兄三人,只可惜你们的师叔心术不正入了邪门,我与你们师伯一起游历了七八年一身道术也得到了磨练,因为你们师伯行迹飘忽,喜欢四处游历除妖,所以道书就由我保管了。
师父缓缓的拆开黄布,三本半指来厚古朴泛黄的书籍在桌前一一摆开,我一看这书名分别是《茅山秘书》、《天师符箓》和《阴阳遁体》。
“我老了,马上就年过花甲是该传下你们秘书了,平时虽然你们比较懒散,但是基本功也还差不多说得过去,以后看风水的事情也就你们两个出去做了,没什么事我就在街上四处转转。”
说罢,师父拿起《茅山秘书》对我们道:“明天开始你们师兄弟一起修炼茅山秘书,我开始教你们,是非,你生性伶俐、比不成机灵,适合修炼这本《天师符箓》,这上面全都是符箓之术,到了一定境界可以虚空画符,妙用无穷。”
师父将秘书递给我,又对师兄道:“不成啊,你正好跟是非相反,这本《阴阳遁体》乃是配合法器做近身对决的法门,正好适合与你修炼,其中关于桃木剑、八卦镜、金钱剑的妙用也不少,就交给你了,你们给我记住了,必须把里面的东西全部背熟,三年之后我们去茅山归还道书。”
我忽然感到有些不安起来:“师父,是因为刚才的事吗?”
师父笑了笑道:“本来就要传下你们道书的,那天看你们抓鬼抓的辛苦,今天不成又搞成这幅模样,我才意识到该教一些新本事给你们自保了,我以前可是一直拿你们当孩子呢,不过那天朱家公子的事情让我觉得很放心,你们不会走上邪路,我也就敢把书传给你们了。”
“师父,你又为师叔的事情耿耿于怀了吧?”
“反正你们记住行正道、做善事就好,早点睡吧,明天跟我去为朱家公子下葬。”
从师父的内堂出来,我和师兄都是一阵欣喜,手捧着道书又怎么睡的着觉呢,师兄也是一样,好吧,通宵看书……
东厢的窗子上此刻灯火通明,我和师兄瞪着眼睛根本没有丝毫睡意,都被书里的内容吸引的一边强记一边练习,我们丝毫都不知道师父居然就在我们窗外看着我们在笑……
“咳咳咳,你们两个小子还不去睡觉!明天还要帮忙下葬呢!”师父的声音传来,吓得我们赶紧熄了灯趴在床上。
只是,兴奋地却哪里睡得着呢?月夜静谧,我独自想着方才的那道符咒,书符必须一气呵成,可是那道符咒是从哪里开始画起的呢?
“乡亲们背过身去,家属前来焚香祭拜,然后破土动工。”
“我的儿啊……”
“哥哥,你死的好惨哪……”
“人死不能复生,朱老爷与小姐先往后退去,我这就要破土了……。”师父今天一身黄色道袍穿在身上,那张满脸正气的面孔上一双深沉的眼眸扫量着四周,四周的人们对他都是极其信服的,下面的程序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三叔,真又麻烦您了。”
师父点点头,拿起一旁绑上红布的锄头,右手抄起几道黄裱上前几步,只是右手轻微一抖,那黄裱顿时无火自燃冒起了火苗,脚踏罡步,师父利落的几个来回将锄头的头尾尽数用黄裱绕了三圈,念咒道:“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破土,普扫不祥;金镐玉就,万事吉昌;土公主母,闪在一旁,吾奉地师章令神兵火急如律令!”
按着左三右四顾头不收尾的点法,师父操起锄头在墓穴左、右、上方共挖了八下,将锄头扔给一旁的伙计高声道:“今日朱家少爷亡灵入土,凡年龄二十七、四十一、属鸡、属牛、属虎之人转身回避”
“回避完毕,下棺!”
一旁那位老管家掏出一个鼓胀的钱袋交到师父手里连忙道谢,朱老爷点点头,眼泪就下来了,年过半百还要承受这中年丧子之痛,伴随着哭声也不忍再看,跟着女儿就下山去了。
身旁陈老爷忽然向我们示意,问师父道:“三叔啊,这几人合抱那么粗的梨树上往出溢人血,会不会很奇怪啊?”
师父点点头道:“如果是树身上流血的话,那就是树成精了。”
张老爷叹了口气,道:“唉,昨天手底下的伙计去砍我买的几棵梨树,朝着其中一棵树上砍了一斧子,然后就哗啦啦的淌出了鲜红的血液,直接流了看起来有好几斤呢,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忌讳。”
“梨树,张老爷,你买的那几棵梨树是不是镇西马家后院那几棵?”我忽然想起来,那天夜里除厉鬼的时候,可是经过马家大院的,马家大院虽然早已破败,但是里面阴气森森的,尤其那后面的农田里还长着四棵参天的大树。
“对对对,是非啊,你知道啊?”
师父也看了看,道:“张老爷,要不现在你带我们去看看吧。”
张老爷急忙点头,边走边说道:“三叔你去看看可就太好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那个伙计砍了树今天早上起来浑身上下都起了红色的斑点,我说这事儿还真有些邪性,您赶快来给我看看吧。”
刚刚走到街上,面前一个道士高搭法坛,喝道:“今天我就在这里当众给大家求一场雨,让这旱情减缓一些。”
说罢,爬上法台嘴里叽里呱啦的胡乱在念着些什么玩意儿,师父仔细一看他那法台上的家伙什儿,摇摇头道:“骗吃骗喝,又是神棍一个。”
话音刚落,空中忽然一阵风起云涌,乌云盖顶,霎时就听见了雷声。
那个法台上的道士站直了身子对着底下一个算卦的骂道:“哈哈,你个死骗子,敢说道爷我是骗子,有种你把我求的这雨给停喽,让道爷我看看你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