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先问你们,风水养的是人的魂还是魄?”
这个问题不用说我也知道:“师父,人死后头七一过三魂聚在一起才会离去,身体里当然就剩下魄了,自然是养魄嘛。”
师父点点头,道:“对,风水养的是魄,有句话叫做下十八层地狱,三魂下了地狱什么时候出来那是地府阎王管的事,但是人要投胎就必须魂和魄再次融入一个身体,所以在三魂入地狱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埋人实际上是葬他的魄,用养魄来增加后辈的气运。”
“可是师父这跟不用选日子有什么关系啊?”师兄问道。
“厉鬼是什么变的你们知道吗?人冤死之后怨气太深,引的七魄离体被三魂吞吃不能自己,这才形成了厉鬼,你们以为厉鬼为什么法力那么大?一旦厉鬼被打的魂飞魄散,还投什么胎啊?三魂七魄都没了,可不就是随便选蚌日子给埋了吗?”
对啊,一听师父说完我才想起来,师父又道:“一会儿我去朱家商量看坟的事,王二和那个乞丐的尸身虽然烧了,但是魄还留在体内,你们去找一处差不多的坟地把骨灰给埋了吧。”
我和师兄点点头,见师父出去了,我拉着师兄在一旁道:“师兄,师父这些日子一直在让咱们露脸,你知道为什么吗?”
师兄木讷的摇摇头,无奈我又对他提醒道:“师父头发都白了,毕竟是个老人了,这么给我们脸上贴金我看以后看风水之类的活就得我们干了。”
“是吗?”师兄还是一副不懂的模样。
“唉,师兄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师父已经开始传下衣钵了你没发现吗?现在如果我们去问师父要《茅山秘书》的话,或许师父就会教我们了。”
师兄一愣,喜道:“真的吗?”
“我们改天试试,现在先过来看坟吧。”我又拿起黄历看起来。
“后天是黄道吉日也没什么相冲,师兄我们就放在那一天吧,现在我们出去找坟地,拿上罗盘上山了。”
“唉……又得上山了……”
“新鲜的鲤鱼啊,绝对保证。”
“洋布卖了啊,洋布卖了啊!”
“咦,我说你们这俩儿小子这是去哪儿啊?”
对面来人正是镇子里的孙大爷:“孙大爷啊,师父说让我们去后山看两块地,把王二他们给埋了。”
“哎呀,一提起来就还后怕呢,听说杀朱家少爷的那三个人给抓住了,还要公审枪毙呢。”孙大爷说道。
“什么?凶手抓住了?”我问道。
孙大爷点点头,摸了把山羊胡子,道:“听说这朱家少爷不学好在外头赌钱欠了一屁股债不还,时间一长就被邻镇的几个混混给杀了。”
娘的,这可真他娘的新鲜!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穷的连个裤衩都买不起还能过日子呢,这有钱人反而还欠下一屁股债让人给弄死,看来还是做个穷人利索。
“师兄,你肚子饿了吗?”
“师兄,你肚子饿不饿啊?咱们要不吃点饭吧”
“哎呀,我说你怎么不回答我呢,居然在一旁看小妞儿也不告诉我。”照着师兄脑门子上使劲一巴掌,我扭头就跑。
“站住,你这个混小子……你这一天也太没大没小了……”师兄拔腿就往过来撵。
…………
“得得得,别撵了,我投降行吗?”跟我这壮的像头牛的师兄一比我可不行,这才多大会儿的功夫就跑到镇东头来了,把我累的在一旁不停的喘着粗气,师兄却连喘都不喘一下。
“臭小子,让你作弄我……”师兄也坐在一旁的地下,不说话了。
“师兄,已经到了子午山下了,上山实在是太麻烦,我们在附近几个小山头看看,找两个差不多的穴位吧。”
干我们这行的就得讲这个,阴阳先生的肚子就是个杂货铺,混的好了开个道堂整天坐家里没事的时候出去几趟挣些银元,混的差的就只好出去走南闯北的带货了,也就是平常说的赶尸。
从湖南赶到湖北这都算是近的,也有那些从江西赶到广东的,一路上花费一除、最后走了几千里的路干完下来挣点儿钱还不够路上喝酒的,这一路上就得学会从星相上看天气,找灾祸看凶星,还得熟知路径懂一些药理,不然这荒郊野外的再得个什么病有时候说玩儿完就玩儿完,真的死在路上不但划不来,赶的这些玩意儿再跑了出去,那就不得了了。
所以这其中的风险可想而知,阴阳先生要找个媳妇儿可就更是难上加难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这上边儿来了,三两下定好了方向画好了线总算完事儿了,我这转头望去怎么却不见师兄了?
“师兄……”
“师兄,你看好坟了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右眼皮突突的直跳,沿着山道往下跑了半天,我一转头……
“这……师兄,不要往前走了!”
面前师兄正一脸呆滞拖着僵硬的身子,像机械般的往前方走去,再有个三四米就到了悬崖边了。
大白天的怎么可能中邪呢?这鬼得是有多大的道行啊,居然能白天都迷人了?来不及细想,我飞快的冲上去一把抱住师兄,将他往回来拖,此刻他这身上力道实在太大,被他踢了几脚疼得我呲牙咧嘴的。
对了,从百宝袋里取出了朱砂笔我一笔点在师兄的眉心,他的后脑间忽然蒸腾起一股子白雾,终于安静了下来。
半晌……
“咦,是非我们怎么在悬崖边上啊?”
“你还好意思说,哎呦,你这几脚都快把我给踢散了架了。”被师兄踹的我此时浑身酸痛无比,尤其照着我肚子上来的一脚差点没把我五脏六腑给踢走了位了。
忽然间我的右眼皮又开始跳了,我赶紧拉起师兄道:“师兄你还记得刚才你干了些什么了吗?”
“刚才?……刚才好像我听见你在前头叫我,我就过去了,就要走到你跟前忽然感觉身后就被谁给拉住了。”
“笨蛋,拉住你的人就是我,再迟那么几下你就得滚下山崖去喂狼了!我说怎么右眼皮不停的跳呢,这个地方太邪门儿了。”
师兄把东西一收拾,点点头道:“迷我这玩意儿大白天的都敢出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快跑吧。”
一路之上我们比见了鬼还害怕,屁滚尿流的就往回爬。
道堂之内,师父此刻站在一旁不住的思索着,毕竟星相占卜、看相算命不是我们这一派的所长,既然查不到也就没办法了。
“不成、是非,开净水坛。”
院子里摆好了供案,放上香炉、令牌、五雷碗,前后左右各起下四道净水符帘,师兄用铜盆打来了一盆清水放在正中,师父相当郑重的穿了一身黄色道袍头戴道冠,手中拿着一面八卦镜。
将八卦镜拆开反装起来,师父将镜面对准月光引下了一片月华,这正是利用月华和净水的法力实现千里传神的法术,哪怕隔着几千里,也能从盆中看见对方的影像。
师父口中念念有词,熟练地用朱砂起了道符咒右手虚晃,符纸无火自然,铜镜中的水开始慢慢的泛起一层银光,微微的有些耀眼。
符纸燃尽,师父又取笔写了个人名,依稀看见上面写着“全真派三十六代玉机道长”。
那张写有人名的黄纸和符灰一起放入水中,师父手指在水中胡乱拨动了两下,对着水面唤道:“玉机道兄,玉机道兄请来一见。”
随着师父的呼唤声,盆中的水面上忽然泛起一阵涟漪,晃动几下水面稳定下来,出现了一个白衣道长的面孔出来。
“林三道兄,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那盆中也是个和师父年纪差不多的道人。
“道兄,我这里最近遇到一件奇事,只是占卜问卦非我派所长,这才来麻烦你了。”
那旁道士点点头,抚须道:“道兄请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师父一脸凝重的道:“我们附近镇子上最近出了几条人命妖邪也闹的厉害,妖邪被化去之后都出现了同一个图腾,我正怀疑是不是沾染上了什么邪气,就今天我一个徒弟上山,大白天正是日过正午,他竟然好端端的被控制了神智,差点坠下崖去。”
盆中那道人点点头,缓缓的道:“妖邪也不敢如此猖狂啊,更何况白天乃是极阳的天气,几乎不可能,连续几起事故都有图腾出现,最近孩子又沾染妖邪,看来不是这孩子前生被冤魂所缠,倒极有可能是沾染邪气了,道兄莫急,贫道为你问上一卦。”
镜面之上,这道人拿出一个铜钵盂手中扔下了六枚铜钱,口中念念有词手法娴熟的将钵盂不住的按着一定的轨迹在旋转。
然后,只见他焚化了一张蓝色的符纸化了一碗符水,喝了一口对着钵盂一口喷下,然后揭开里面的六枚铜钱摆好位置开始了掐算。
符纸是有分别的,分别是白、黄、蓝、绿、紫、红、黑七种颜色,其中白色符纸一般都是修炼邪术的人才使用的,正道人士从来不用白符;黄符最是通用,之后符纸的颜色越往上威力就越大,绿色的符纸已经需要把一部分法力存储在内才能画成,再往上面从紫符开始就是禁符,需要消耗功德或者寿元才能书写而成,威力自然也就越大。
镜中那位全真道长手指掐的一阵比一阵飞快,脸色也一阵比一阵惨白,不过片刻之间他掐算完毕,脸上像是受了惊吓,已经有些惧意显现在脸上了。
那道人颤抖着双手,对师父道:“道兄,这天机太过于骇人,如果我明说给你必定因为泄露天机直接折寿身亡,我写上几句批语你看不懂就算了,如果看懂了千万别泄露出去。”
道人有些神色慌张的拿笔在黄纸上写了几行字,那枯瘦的手掌在面前绕了两下一扔,顿时盆中清水里就冒出了一张黄纸被师父夹住,正是刚才玉机道长所写的那张纸。
“道兄切记,不要泄露天机,此事一传折寿二十载,命在旦夕。”
盆中的影像忽然消失,师父拿上那张黄纸看了几遍略加思索,忽然,双手也跟着颤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