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道士站在法台上胡乱的跳着,弄的就跟鬼上身似的,说来也奇怪,他这么跳呀跳的慢慢的乌云越聚越多,天色越来越黑,一时间竟然狂风大作,眼看就要降下雨来。
“陈老爷,你还是先拿上伞吧,我去你那个得了怪病的伙计哪里去看看。”师父一脸认真的说。
“哎呀,三叔你看这人说求雨马上雨就来了,人家这是大法力大天师啊,咱们再瞧瞧怎么样啊?”陈老爷看着一旁胡蹦乱跳的道士,一脸的信服。
“陈老爷,你听我说,去晚了只怕你那伙计性命不保啊!”
“哗啦……”
这大雨是说下就下,师父忽然从我身后的口袋里拿起一把伞来当即撑开,我竟然不知道师父今天居然带伞了。
“陈老爷,咱们快走吧……”
“哎呀,三叔你先回去吧,这里有个活神仙,我请他回去给我们陈家增添些福运,那些树妖什么的根本就不是事儿。”陈老爷脸都不回的走了。
“呸……什么东西。”我是最恨这种人的了,用你的时候把你当老爷一样的供着,不用你了你就是个累赘,看一眼都多余。
师兄此刻也是一脸的愤恨,师父摇摇头,道:“走吧,他迟早会回来求咱们的。”师父一脸不屑的撑着伞走开了,看也不看道台上那位祈雨的活神仙。
师父平生最大的乐趣就是好面子,尤其喜欢听马屁,此刻被人拿斜眼儿瞧,他要是高兴的起来这才算怪了呢。
冒着雨我再往身后看去,那个陈老爷一脸恭敬的对那个道士搭躬作揖,还给送银元,看得我真他娘的生气。
一进道堂,师父急忙道:“不成,你去生火熬些荔枝水,等下有用。”
师兄不敢怠慢,现在师父正在气头上惹师父那就是想被骂的狗血喷头了,毕竟我们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是非,你现在快去镇子上买只公鸡,记住不要鸡冠鲜红的那种,那种公鸡是被人家下葬祭坑用过的,鸡血没阳气已经没用了,快点去……”
师父的语气十分的急,我也管不着了,打着伞出了门我向着街道四面一看,这他娘的雨这么大是个正常人早就收摊了,谁还出来卖公鸡啊?但是现在回去肯定被师父骂个狗血喷头,得了,附近搜索一下,看看谁家有。
连着转了两条街愣是每一个摆摊的,真是不出所料,镇子里都是深墙大院不好找,要找还得往镇子外头走,往外有农田的地方基本上都有人家里养鸡,篱笆墙也能看得见。
正说着,却刚好又碰见了打更的张老伯,他撑着把破油伞问道:“是非,这么大雨你急着去哪儿啊?”
“师父让我找公鸡,说是要鸡血有用。”我回答道。
“哎呀,这么大的雨谁家里还卖鸡呀?走,大伯家里还有两只公鸡,留一只打鸣儿就行了,剩下那只就给你吧。”
张老伯说完,拖着疲惫的脚步又往回走去,难得有急事马上就碰见解围的人,一瞬间刚才对陈老爷的怒气我也消了不少。
跟着进了张老伯家的院子,两旁靠着不少的农具,就这么个小院子也已经年久失修了。
“是非你在这儿等等啊,我这就去抓鸡。”张老伯说完,拖着阑珊的脚步就往鸡圈走去,里屋内黑漆漆的我看着感觉有些阴寒。
“咳咳咳……”
里屋内连续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张老伯抓了只鸡急忙从跑过来将鸡递给我,对着窗户叫道:“老伴儿,你别急,我就去抓药,马上就去。”
“老伯,多少钱?”
张老伯憨厚一笑,道:“说啥钱不钱的,你那张符都救了我老汉两回了,每天晚上揣着他睡觉都安稳,不要钱、不要钱……”
张老伯在一旁推脱,他这家里又哪里还有富余?否则也不会去打更挣钱了,平时一块大洋怎么也够买上三只大公鸡了,我将一块大洋塞给张老伯道:“老伯你收着,快去给大娘抓药吧。”
“我老头子怎么能收你们道堂的钱呢?你们可帮了我不少忙了……”张老伯说完就来追我,刚刚走出几步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
我顿时觉得自己眼睛花了,刚刚那片青苔明明是在张老伯脚前面一点的位置,就在他落脚的一刹那,那块青苔好像是长了脚似的往后移了一点,正好被张老伯踩在脚下,让他摔了个大跟头。
“哎呦……”
冷不丁的一个猝不及防,张老伯一下摔的不轻,我赶忙前去扶他。
“张老伯,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赶忙将公鸡压在一旁把他扶到堂屋里,不对,这段时间根本就没下过雨,就今天这一点雨怎么他们家里这么潮湿啊?还带着股子霉味儿。
“张老伯,家里怎么这么潮啊?”
张老伯喘了口粗气,缓了缓道:“唉,我也不知道啊,往家里撒了石灰防潮都不顶用,还是冷飕飕的还带着股子发霉的味道。”
再回过头想想刚才那块奇怪的青苔,我想自己应该没看错,难道他这家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事情吗?
可是应该不会啊,张大娘卧床这都十几年了,家里有什么东西不干净也不会十几年没有发现啊?
摸了摸兜儿里,出来的时候我什么东西都没带,不过看这家里潮湿的样子着实阴寒无比,阴气也确实有些重,或许遮挡住阳气也能看的见些东西。
我毫不犹豫的将拇指咬破,将鲜血涂在额头正中;人身体上有三把阳火,除了开阴阳眼外还有几种见鬼的办法,其中最简单的一种就是用鲜血将眉心处的那团阳火遮挡,降低人的阳气,有时候就能看见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鲜血将眉心的阳火一遮挡,我再往这四周望去,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啊,难道真是我最近让鬼给吓出病来了?
再往前面走几步,我猛然看向张大娘的屋里,妈呀!这一看我才吓了一跳,一个面目狰狞、浑身血丝就连脐带还没剪短的畸形婴儿正拿着它长长的脐带将张大娘捆在床上动弹不得,它的两只小手将张大娘的嘴胡乱的抓扯着,坐在张大娘的胸口,我说怎么大娘这十几年来气喘的病再怎么治都不见起色呢。
“张老伯,给我去道堂一下,我忽然记起来师父最近新配了一副药,好像是专门治风寒气喘的。”我赶紧拉着张老伯往道堂走。
“真的吗?哎呀,是非真是谢谢你了。”张老伯跟着我就往道堂方向走去。
“师父……师父……”
“是非,公鸡买回来了吗?”师父问道。
“买回来了,我还发现了一件事情,师父我先来告诉你。”
“什么?”师父将张老伯先安定下来,用鸡血写了符咒加了些药草化成符水,对师兄道:“大成,你快把符水拿去给陈老爷那个伙计小三子家里送过去,让他快喝,顺便看看他身上的红点变成水泡了没有?”
“嗯……”师兄应了一声,拿起符水打着伞就往门外走去。
“唉,这可真是一事刚完又来一事,事事不得安宁。”师父对我吩咐道:“是非,你去内堂拿我的道袍、金钱剑、红丝绳。”
“师父,不用桃木剑吗?”
师父摇摇头道:“桃木剑对那鬼婴已经不管用了。”
片刻之后,师父对张老伯说道:“张老哥啊,是非刚才把情况给我说了,嫂子得的不是气喘的毛病啊。”
张老伯一听,能看得出病因那就有救,急忙给师父跪下道:“林师父,你可得救救我们老两口子啊,我这老婆子卧床都十几年了。”
“张老哥,你仔细想想十几年前家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来没来过什么孩子?”
“怪事?没什么怪事啊,也没有哪家孩子来过我们家啊?”
此时张老伯也弄不明白了,师父抿了口茶,又提醒道:“大嫂得的不是病,是非刚才去你们家一看,内堂里阴气很重,他说看见个只有一只腿脚的婴儿趴在嫂子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什么,一……一只腿脚的婴儿?”张老伯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面色开始抽搐,眼中浸着泪水,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一看这样子肯定八九不离十跟那婴儿有关系啊,“张老伯,你快说出来我们才能替你把大娘的病医好啊,那个婴儿已经化成怨鬼了,这都已经十几年了,迟了怕是大娘就没命啊。”
张老伯急忙点点头,满脸泪水的道:“我说……我说,十二年前我们两口子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稳婆给生下来,谁想到竟然少了一只脚,嘴里还都已经长出了三颗牙,当时我们就害怕,稳婆也说这八成是个妖怪投胎不敢养活,我就……”
“我就……就一狠心,扔进了自己后院的井里。”张老伯说完话已经痛哭不止,满脸的泪水从脸上淌下,他哭道:“我对不起这个孩子啊,白白害了他一条性命,怪不得我们老张家得断后啊,你大娘他得病这就是老天爷给我的报应啊。”
我急忙将他情绪稳住,师父摇摇头道:“对付鬼婴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师父,怎么个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我有些不解的问道。
“如果它是纯粹的因为对世间的留恋而化成的怨鬼,那么只要了了它的心愿他就会魂归地府转世投胎了;如果鬼婴因为父母杀死它而怨恨这个世界而变成婴灵的话,那就会比厉鬼还要厉害,就是像青面鬼这样的东西它都能杀得死,到时候可就真的麻烦了。”
“林师傅,你得救救我们家老婆子啊,只要能救她,我搭上命都成啊,你救救她吧!”
师父点点头,道:“张老哥你就在道堂等着,一会不成回来了让他拿上家伙过来找我们。”
师父说完,对着我叫道:“是非,家伙拿齐,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