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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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1)

梦幻舞会

参加一次五光十色、珠光宝气的梦幻舞会,曾经是多少年轻女孩子的梦想。穿上细细高高的鞋子,穿上华丽丽的晚礼服,画上精致的妆容,慢慢踱着步子,看着人们说笑、舞蹈,轻轻啜饮着酒杯里的酒,独自沉醉。也许你做过,你也做过,你还是做过。不要回头,就是说你。作为一个公主般的女子,在我们梦幻一般的青春里,为什么不去参加一次梦幻的舞会呢?那里有眩晕的璀璨灯光,有洋溢的青春热情,有迷乱曼妙的舞步,有华丽盛装的衣裙,有人生最灿烂的青春年华。也许,你并不会各种专业的舞步,也许,你根本听不懂各种交错的舞曲,也许,你也并不认识身在其中的其他青春。但是,你在了。你毕竟到过、经历过。当晚年回忆起来的时候,那会是使你嘴角上扬的记忆,会是你沉浸美好的过往。

三毛也曾经纠结过。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父母辛苦挣钱供她在外费用,还时刻担心她、挂念她,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却“混迹”于各种舞会,跟各种人交往,甚至还学会了抽烟喝酒,这样开放的程度与在国内的时候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如若是她的父亲母亲知道了,该会是怎样的一种辛酸和难过呢?

于是,三毛选择了隐瞒。书信仍旧是一封一封地写,告诉家里自己的近况,诉说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但是,她却绝口不提自己参加大大小小各种组织的舞会,去各种夜生活的场所,会抽各种烟喝各种酒。这,就是所谓的善意的谎言了吧。只是这样的谎言,虽是谎言,却也是出于无奈。

三毛也是没有办法的。在中华民族传统的文化氛围里,对于长辈,父母,家人,亲人,自己作为一个晚辈,女儿,家人,亲人,自然是要担负起自己应尽的孝道,肩负起自己应付的责任。这其中,不但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要“守身如玉”的,更是要学会为父母分担重任,减轻他们肩头的重担,自己要学会独立,学会自力更生,在异国他乡不要叫父母担心,这也是为人子女的一种孝道。三毛也不是不明白这一点,但是。身处在这样放肆的国度里,沉浸在这样放肆的青春里,如果不去做一些在青春年华里应该做的事情,却要去早早地挑担子,这些并不是三毛所乐意做的事情。即使是勉强自己做了,垂垂老矣之时也必然是对这一段时光感到扼腕叹息的。如果真的是那样,与其事后悔恨不已,倒不如当下及时行乐。

这是青春里的三毛最单纯、也是最坚持的想法。虽然她知道自己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而活的,但是她坚持她要为自己过一段精彩的、独一无二的人生。

虽然社会在有些时候很现实,很实际,让我们不得不在青春年华里就为自己将来的日子做打算,做铺垫,用长辈的话来说,是先苦后甜。可是,即使我们时时刻刻都在奋斗拼搏,如果一个人的青春一点梦幻都没有,那么这样的青春又有什么意义呢?也只不过是挂着“青春”的招牌而已。

有时候累了,盲目地奋斗久了,坚持久了,就静下心来吧,停一停你的脚步,歇一歇你的灵魂,不妨竖起自己的耳朵,用心去听一听这个世界的声音。你会忽然发现,原来这个世界除了担子,除了金钱、权利、地位、人际关系,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东西,值得我们去欣赏,去观看。

你会发现,那场下了许久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样停歇了,雨霁天晴,阳光明媚地洒满整个午后,芳香扑鼻,清新气爽,洒遍你周围的整个世界。

你会发现,下了一季的雪停了,不知何时春天悄悄的来了,结在路面上的冰开始化了,起先是悄悄地化,似乎是为自己一个冬天的顽固不化而害羞,而后便是趾高气扬的了,化水声像山泉一样叮咚作响,汩汩地在地面上四处流淌,溜进你的眼睛里还不够,还要溜进你的鞋里,你的脚里,你的身子骨里,以至于还要溜进你的心里。是的,如此的肆无忌惮,是想要告诉你,春天来了,你这颗为了未知的未来拼搏奋斗、担忧焦虑的心也该停下来了,歇一歇吧。让心里积久的尘埃也像这冰雪一样地融化了,化成无色无味无形的水,流到不知名的、没有人关心的地方去。

你看啊,你看呵。绿荫场上的雨雪停了之后,金灿灿的阳光洒在草地上,洒在那绿茵场上奔跑的青春年华里,是多么的和煦,多么的温暖啊。你看啊,在春日的阳光下发出银铃般的美妙笑声的孩子们,她们嬉笑追逐着,对大自然的一切充满了好奇,那一双双乌黑发亮、天真无邪的眼仁里,难道也会有重重的、现实的烙印吗?

你看啊,那低头在餐桌前的老人,你以为他在沉睡吗?还是在发呆?不是,都不是。你不会想到,他是在捧着一本厚厚的字典认真翻阅。这是多么强大的青春力量啊!为什么要等到时光流逝、年华老去才感叹岁月蹉跎呢?为什么不在自己最好的青春年华里把握好青春,把握好生命的律动呢?世间之事,该做什么就要在这段时间里去做什么,不要等到人已老矣才去后悔感叹,那也只能是徒劳。

年轻,就是你最大的财富,是你冒一切险、做一切事的资本。一个不停摔跟头的年轻人赢来的只会是他人的赞赏目光、自己满足的幸福感,就算是疼痛也是快乐的。而如果你将自己早早地封闭了,龟缩了,像一个套中人一样在年轻的、绽放的生命年华里像老人一样地开始收缩萎凋,并不会有人尊敬,赞叹,期许,更多的则是不理解、不支持与扼腕叹息,而你自己也将陷入一个狭小的、无声的黑白世界里,孤独体会。

很多时候,青春就是应该拿来挥霍、拿来放肆、拿来张扬的。每个人生阶段都有每个人生阶段该做的事情,我们没有必要让自己提前进入下一个,甚至是下下个人生阶段。过好这个阶段该过的日子,做好这个阶段该做的事情才是我们最重要的事情。青春里的男生就应该打篮球,青春里的女生就应该跳舞。先暂时放下这个社会加诸我们的担子,做自己就好。

梦幻的舞会是我们的青春有权利拥有的,这是我们每一个青春都拥有的、与生俱来的权利,没有一个人可以肆意剥夺,无情占领。梦是每一个青春都有权利做的,无论现实多么残酷。趁着我们还年轻,多做一些五光十色、光怪陆离的梦吧,不然等到青春不再时,我们连梦都没有权力再做了。即使我们不会那些舞步,即使我们不懂那些舞曲,即使我们不认识那些舞伴,我们也有权利去做梦,做一场只属于我们自己的梦幻舞会。

三毛选择了为这场盛大的青春年华里的梦幻舞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那么你呢?

三毛曾经说过,飞蛾扑火的时候,必然是极幸福的。我想我们都是一样的吧?

分开旅行

有多少人会选择独自旅行?有多少人会选择结伴出行?又有多少人会选择与家人出行?与朋友?或者,与爱人?最后,还会有多少人,之前是独自一人,后来遇见了合适的伴侣,于是结伴旅行,天之涯海之角的哪里都去闯,到最后,又只剩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不得不选择与天各一方的那个人分开旅行?

我想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没有人会选择自己一个人。一个人的时候,只是在坚持等那个对的人出现。所有的等待,所有的孤独,所有难熬的漫漫长夜,所有一个人的时刻,都在那个人出现时变得值得。对的人出现以后,自然要加倍追回那一段孤单的时光。于是两个人一起旅行成了最适宜的方式。那些彼此孤单的时光都被两个人成双成对双宿双飞的记忆取代了。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光。

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无论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当有一天,那个陪你很多年,一起走过很多路看过很多风景的人,终于还是不告而别了,留下你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这世上的一切的时候,你能怎么办?你该怎么办?你不得不选择分开旅行。因为悲伤地呆在原地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只会让你日渐消沉,日渐憔悴,不成人样。而那并不是你的另一半愿意看到的。他希望你开心,希望你快乐,希望没有他的日子,你会更加坚强,更加懂得爱自己,爱生命,爱他人,爱这个世界。所以,为了他,你也要重新拾起行囊上路。

也并不是以后你就永远一个人了,也许在新的旅途中,你又会遇见一个新的他。这个人也许是上天安排好的,亦或许是他安排好的。无论如何,你需要重新敞开心扉,和一个新的对的人,开始新的旅途。已经不在的他,无法陪在你身边的他,会欣慰的。

最近英国一位69岁的老太太在我们国家“火”了,因为她嫁给了一位29岁的小伙子。为什么这样的婚姻在我们看来是奇闻?失去伴侣的老人就不可以再寻找新的伴侣了吗?我觉得这样的行为是值得鼓励的。失去伴侣的她并没有选择悲观消沉、郁郁而终,而是遵从了她丈夫的遗愿,去隆了胸,并且寻找了一位年轻人作为自己人生最后几年的伴侣。网络上他们的合照纷纷转起,照片里的他们是那么幸福与和谐。分开旅行的最后,还是遇到了同路又同家的人。

达观的人生,不顾及世俗的眼光勇往直前的人生是幸福的,虽然背负了荆棘,但是收获了天空。

但是情到深处、不可自拔的三毛却选择了另一个极端。第一次正式恋爱失败以后,三毛逃往西班牙疗伤恢复。在那里,第一次遇见了荷西,之前的两人毫无交集,一直处在分开旅行的状态。在西班牙,两人其实算是一见钟情的,但是因为三毛的“盛气凌人”,荷西的年幼,两人并没有开始一起的旅程。后来,还没有开始,便已经结束了——三毛又飞往了其他国度,而荷西在心里默默守着那个六年之约,继续着他的学业。

在经历了日本男友、德国男友和堂哥的朋友相继的求婚之后,三毛回到了台湾。并不是他们不够优秀,也不是他们不够好,而是和三毛的缘分未到吧。不知为何,每次三毛听见他们深情款款、情真意切的求婚时,心里涌起的不是感动,竟是排斥与反感。而六年之后当荷西向她求婚时,心里却是一万个我愿意的。在台湾,又接受了两次求婚,又受了巨大的打击。这和荷西分开旅行的六年里,三毛吃了不少的苦头。以至于到最后承受不来的时候,第一个想起要去的地方还是西班牙。

在西班牙,两人终于又见上了面。历经六年时间的打磨,两人都没有了当初的跋扈与稚嫩,三毛变得愿意接受对方了,而荷西则更爱她了,带着一个成年男人应有的责任与担当在爱她。

相聚不久,两人即又分开。一个要去撒哈拉,不依不饶,说一不二,另一个却喜欢大海。当然,到最后还是依了那个撒哈拉。

分开一段时间之后,两人在撒哈拉相聚了。三毛对这次相聚感到意外与惊喜。因为之前她并不知晓他会为了她放弃大海,放弃他梦寐以求的潜水员职业,而来到了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沙漠,寻了一份矿工的职业。

这一次的旅行将两人紧紧拉在了一起。沙漠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浪漫,但是因为荷西在,因为这个生命中的另一半在,单调枯燥的生活也总是常有新意。

这一次的旅行两人呆在一起六年。包括后来不得不撤离撒哈拉,来到加纳利岛。上天对谁都是公平的吧?就像对这样的伴侣,还是给了他们互相享受自己生命的机会。上半场,待在三毛钟爱的沙漠里,下半场,上天便逼着你去往荷西向往的大海中。

但是再长的旅行都有终结的一天,或者说,再好的伴侣也有离开的一天。有一天,荷西永远地待在了大海深处,像《碧海蓝天》里的男主人公一样,义无反顾地往大海的怀抱去了,决绝地不回头。

于是三毛在六年的依靠中走出来,又开始了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的日子。

与荷西分开旅行的日子是煎熬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上苍也许是动了恻隐之心吧,派了许多人去三毛身边,但是三毛都一一拒绝了。心里有了一道墙,怕是谁也推不倒的,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需系铃人。

后来的后来,当三毛去往西班牙,再一次遇见一个同样的旅人之后,却再也不再旅行了。那一次,她遇见了一个希腊人。他们由陌生的路人的身份开始,渐渐对话,渐渐走进对方心里。但是双方都不动声色,直到要走的那一刻,双方都泪流满面,男子问她会去希腊吗?三毛诚实而又决绝地说了不会。那颗脆弱的心经不起再一次的伤害与追逐了。他们互相拥抱,互相温暖,互相倾诉。但是,还是互相错过了。

那一次之后,三毛回到了台湾,再也不愿意去往异国他乡。她急切地奔赴大陆,去寻找自己那么多年来一直遗落的根。她去上坟,去祭祖,去带一瓶家乡的井水回来,去捧一抔家乡的黄土回来,去认了一个干爸,认了一家子的亲人回来,去学会了吴侬软语、巴蜀方言回来。

也许她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吧,亦或许是命运冥冥之中的安排。在追寻了自己的根之后,三毛最终选择了结束这段孤独的一个人的旅行。

她将自己送到了上帝面前。去与荷西开始一段新的旅程,再也不要分开。

不飞的天使

说到天使,也许最先映入大家脑海是穿着洁白无瑕的衣裙,头上戴着光环的小孩子们。也许他们还是赤裸裸的,背上长着一对翅膀,言笑晏晏,飞在你的周围。

他们来你身边,执行上帝的旨意。

可是,你会想到也有不飞的天使么?也有不快乐的、愁容满面的、折翼的天使么?

其实在西方神话中,天使并不总是纯洁无瑕、单纯善良美好的。天使和这世界上形形色色的人们一样,有着各种各样的性格,也许还心怀鬼胎,明争暗斗。虽然我们都憧憬美好,但是当事实真相有朝一日在你面前败露无疑的时候,你也要学会去接受,不要怨天尤人,嚎啕大哭。

芸芸众生、人山人海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待着上帝的垂怜,等待着上帝会有一天大发慈悲派天使下凡间来拯救我们?

那些可怜的人们也许不知道,他们的等待也许永远没有结果。上帝并不是万能的,他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有自己的爱憎情仇,他派小天使下凡做的事情,并不一定都是善事,都是对你有益的事情。更何况那个执行上帝旨意的天使也并不是万能的,也许他也会遇到挫折,也许他也曾遭遇风浪,也许他折断了翅膀,再也飞不起来了,他的光环渐渐退去,他成了一个需要别人帮助的人。

三毛应当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常年旅居在外的生活使得她知道了许多在国内也许永不会知晓的东西。她知晓了,也适应了、习惯了,习以为常了。她不再会像那些花季雨季的少女一样,痴痴地祈祷着天使的降临,而是坦然接受天使也并不完美的真相,当生活遇到不顺时,不去怨天尤人。

甚至是,当他人生活遇到不顺心时,她自己化为那个天使,竭尽所能地去帮助他,用自己的绵薄之力去温暖那些身处黑暗与寒冷之中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