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有许多小庙诱惑你进去烧香。什么诗社,词社,文学社,社科联,读者俱乐部,博客圈子,五花八门协会等等,有的开出诱人筹码招徕人气,什么替你出书(要付钱的,扛石头),发表作品(也要付钱,或承担印刷费,回购),开你的研讨会,让你上电视上报纸,众人抬轿子。小庙有时还摆出大庙架式,让你知道这个庙里如何人多力量大,人气旺,打架不怕谁,便于搞传销。这样,你一晕头,也不看清庙里供着什么大仙,就落入圈套。你想,坐庄的是个小鬼。小鬼当家,能有多大能量?
一当误入山门,那就遭了,小鬼会如白衣秀士王伦,压制你,想方设法让你相信,你不是那个京城里大名鼎鼎的林冲,而是个杀人越货的小毛贼。小鬼想法设法让你变成比他更小的鬼。如果你是大英雄,小庙如何盛得下?一个庙里能盛得下几个大仙吗?有些不谙世事的愣头青,往往会着这鬼门道儿。所以,我奉劝诸君,先看看庙里供着什么神,鬼有多大?
一个人想写好文章,其实无需拉帮结派,应当把这个时间用来读书,读好书。多多观察和体验生活,培植点儿仁爱之心。好文章总会有知音的,寂寞中会得到真情和友谊。文学不是热闹,闹腾一阵子,回头看看,像一个跳梁小丑。愧!
35,“仁义治国”
《王十》宣扬儒家“仁”的名篇。王十贩卖私盐,让鬼差捉住。王十以为是工商、城管、海事、盐政联合执法,吓得跪下求饶。鬼差说:“我们是鬼卒。新阎王爷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搞形象工程,清理奈何河道污泥。阎王爷命我们捉三类人去挖河:一是小偷,即偷电瓶车,偷电缆,划包和飞车抢夺的;一是铸私铁的,铸私铁类似于私造军械;一是走私贩,即贩私盐,贩烟,走私原油等国家专控商品。再捉乐户去打扫厕所。乐户即演艺圈的人,很脏,适合打扫厕所。鬼差把王十押到阎王面前,阎王一查点,拍了桌子:“海上走私,金融投机,官商勾结开矿,搞房地产,出卖国家利益的权贵,走私漏税大户,你们不抓,抓来的都是良民。这些小商小贩,做些小本买卖,赚些养家糊口钱,能算走私吗?人家老婆下岗,小孩要上学,老母有病在床,能算罪人吗?”
阎王爷不仅没处罚王十,还让鬼差给王十送温暖,买了四斗盐送到王十家。阎王给王十一杆红缨枪,让他去奈何桥当监工。在河边上,王十看见同城的大老板市长座上宾某人,正在臭水沟里爬。他因官商勾结,占用粮田,炒地皮而受罚。王十就用枪猛戳他的屁股,戳得他吆吆叫。三昼夜后,王十归家。王十归家后,听说那个大老板屁股上全是疮。他就去一探虚实。结果这位著名的企业家,天下第一牛人见了王十,吓得头往被子里钻。这验证了他在冥间的经历。
阳世间,讲马太效应,富者越富,穷者越穷,损不足而补有余,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只许奸商囤积居奇,不许小民获升斗之利;而阴朝地府反其道而行之,为小民王十伸张正义。
同篇,蒲松龄讲述了人民的好干部张公石的事迹。张公石当淄川县长。有一回,当地著名盐商来见他,说话傲慢。张公石说:“我前任受过你贿赂,让你们享受特殊待遇。我家里吃盐去门口小店买。老子不吃你这一套。”张公石把企业家裤子剥下来,让电视现场直播,当堂打屁股。又有一回,城管执法抓一个盐贩。张公石问:“贩子有两个,另一个呢?”贩子答:“逃了。”张说:“你往门外跑,不许停止!”小贩子一瘸一拐地往外跑,竟然跑出公门而去。张县长同情弱者,有“仁、爱、恕”之心,赢得了广大群众的拥护和上级领导的不满。
孟子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鬼差施政当“仁义治国”。就说驱逐小贩,强拆民房。老百姓生活贫困,不让他摆摊维持生计,让他们如何生活?老百姓买不起房,又不能很好安置他们。他们无家可归,社会又如何和谐?领导之觉悟难道不及鬼差?
36,诸城某甲
《诸城某甲》说某人,恰逢流寇作乱,让土匪杀了,头坠于胸前。家里人把他扛回家,发现还有气,就小心侍候,半年多,竟然痊愈。过了十多年,有一回,他和一帮朋友谈起此事,大笑,俯仰之间,刀疤暴裂。众人看时,某甲已经没气了。
人生在世,一切皆有定数,不可妄自为大。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土匪利刃砍不下的头,数年不折,而于一笑之间,竟断裂。人活在世上,貌似强大,其实生命悬于一线,珍爱生命,才是第一要义。人之生也柔弱,灾难总是以突然的方式降临。
《诸城某甲》可作为保险公司业务员宣传投报的理念,证明参保的重要性。
37,怪癖
长山王进士,当县令时,每回升堂审案,根据犯人罪刑轻重,罚他们捉蝴蝶送至公堂。结果公堂上蝴蝶如百花齐放,如风飘碎锦。青城的于重寅,当司理时。元宵节晚上,他把爆竹捆满驴头驴尾,牵给太守看,说献火驴。然后点爆竹,驴受惊狂奔,飞火射人,无人敢近。
王进士当县令,于重寅为司理,当时都算优秀人才,后备干部。可是,美中不足,竟然有着这些怪癖。
中共工人运动领导人顾顺章的怪癖是好耍魔术。国民党特务正是掌握了这一点把他抓获。“1931年4月24日,汉口新市场游艺厅,舞台上魔术大师化广奇正在表演拿手戏法,台下掌声让他颇为得意。很快,这位真实姓名叫顾顺章工人领袖就被国民党抓捕。”顾顺章后来出卖了所有的人。
小布什喜欢钓鱼,溜狗;普金喜欢赤膊钓鱼,喜欢柔道;这些,我们都能够理解,名人也有癖号。但最近海南海事局党委书记林嘉祥有猥亵女童的怪癖,伸手摸做好事女孩的屁股,让人费解。
林书记的名言,让人咋舌!“我就是干了,怎么样?要多少钱你们开个价吧。我给钱嘛!”“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北京交通部派下来的,级别和你们市长一样高。”“我掐了小孩的脖子又怎么样,你们这些人算个屁呀!”“敢跟我斗,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假若蒲松龄再世,像林书记这样的干部,当列入恶鬼之列!
38,得一
《聊斋》里有《一员官》,讲济南同知吴某,刚正不徇。当时有官场陋俗,官员相互勾结,私设小金库,私分钱财,时称团伙犯罪,或者叫集体腐败。洪洞县里无好人。而吴同知宁可不做官,也不同流合污。民间称全郡四套班子的官僚七十二员,而可以称为民众公仆的只有吴同知一员,所以叫“一员官”。
某企业搞评估升格,大搞银弹攻关,所谓专家组投票,实为检验银弹之火力。专家们多为银弹所掳。十三个专家投票,竟以十三比一通过。唯一的一票反对,一员票,或许是最后的一点良知。
“一”是孤独的,“一”也是孤立的。
“万物始于一,成于三,终于九。”
老子说:“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天下贞。”“一员官”也可谓“得一”。
39,橛子
泰安知州张某,人称“橛子”,脾气固执,不与时俱进,为不合时宜者。张某当知州时,从不给省里、部里送礼。有领导来索取牛羊。他就说:“我就是牛,我就是羊。你们把我杀了吧。”上级领导知他橛子,一笑了之。
张知州老婆十二年没见到丈夫,领着孩子来探望。夫人见他生活贫困如从前,就说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子孙想。结果张知州大怒,一顿棍子把老婆打回老家去。
学校某女教师是官太太,最近携公子去国外,一个读书、一个伴读,让学校里的教师羡慕煞了。人称当官太太当如斯!如此公子培养出来,定是龙种,定是国家栋梁之材。可是近日,该教师丈夫某局长双规了,涉案金额巨大。迷底揭开,原来以贪污受贿的钱供了老婆公子移民国外。这种为妻子作牺牲的精神,惊天地而泣鬼神。这与张橛子有天壤之别。
我曾经与该局长参加同一夜宴。该局长坐主席,我坐在角落里。当时我很有些愤愤不平。如今看到主席上的一个个往牢里钻,我想还是坐在落角里凉快!
40,影响中国的《聊斋》
《聊斋》选入初中教材的有《狼三则》:“有屠人货肉归,日已暮。歘一狼来瞰担中肉,似甚涎垂;步亦步,尾行数里。屠惧,示之以刃……”读起来朗朗上口。八年级课本中有《劳山道士》,学完后学生们会回答你,“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不能像王七,想不劳而获。比如,背英语单词……”
高中课本有《促织》,促织就是蟋蟀。这篇文章对学生极具震憾力。成名九岁的儿子因丢失蟋蟀,最后投井变成了蟋蟀。学生都经常丢失东西,这种结果让他们十分恐惧。
新版《画皮》是当下最热门国产片。《画皮》自1965年第一次搬上银幕,一直用着吓人本领吸引观众眼球。不过,此《画皮》非彼《画皮》。《聊斋》中《画皮》发生在明末,新版《画皮》提前到汉朝。故事情节也不相同,相同之处就是“鬼画人皮”。
上视率最高的还不算《画皮》,当算《聂小倩》改编的《倩女幽魂》。《倩女幽魂》系列共有三部:分别为《倩女幽魂》(又名〈神剑诛妖〉),《倩女幽魂2人间道》(又名《乱世伏魔》),最近又出了《倩女幽魂3》,香港在排演舞台剧《倩女幽魂》,台湾拍摄了电视剧《倩女幽魂》……
其实,最有影响的当数《秀才驱怪》。说明朝的一个徐秀才,清朝后他就弃儒访道,学习了些道术,远近都知道他的大名。后来一大老板家花园里闹鬼,就把他请去,又不告诉他真相,让独自睡在花园里。夜里有一兽头人身怪物进来。徐秀才为了保命,用被子蒙怪物头,怪物大惊,吓得仓皇逃命,再也不敢进后花园。徐秀才并无驱鬼之能,但是歪打正着,驱了鬼。所以,蒲松龄说:“黄狸黑狸,得鼠者雄。”狸者,猫也。就是说“不管黄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这就是邓小平著名“猫论”出处。
“猫论”出自1962年7月邓小平的两次讲话,讲话收入《邓小平文选》(1938-1965年)《怎样恢复农业生产》一文。邓小平说:“不管黄猫黑猫,哪一种方法有利于恢复生产,就用哪一种方法。我赞成认真研究一下包产到户。群众要求,总有道理。……”
邓小平讲话后一个月,毛泽东在北戴河会议上批评了 “刮单干风”。“文化大革命”中,把“黄猫黑猫”指责为“唯生产力论”加以批判。改革开放后,“黄猫黑猫”重新提起,衍化为“白猫黑猫”,并得到普遍认同和赞成。发展是硬道理,中国的历史性巨变,判明了“猫论”的是是非非。
蒲松龄早有文名,每回考试用小说文笔写八股文章,所以屡屡落第。71岁才捐了个贡生。他一生潦倒,除一度在宝应当小科员,其余都在家乡当民办教师。他借神鬼故事,影射社会,寄托“孤愤”之志。蒲松龄一生寂寞,没料到身后竟然热闹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