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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离别的忧伤(2)

7月6日一大早,我从曲水镇(318国道路碑4696千米处)出发,飞奔赶路。少了众人在一起时的欢声笑语,我身边只剩下毒辣辣的太阳,混沌的江水,更有那一眼望不到头、伸向天上的路。

今天是我第一次一个人骑车上路,心情很是低落。一路上只有静静的雅鲁藏布江默默地陪伴我。太阳炙热,一路的风景贫瘠乏味,我实在是郁闷,一路上尽在想:“今天是到大竹卡呢?还是到日喀则?”

路过一处雪山,三个山头勾肩搭背的,就像是三兄弟。让俺又有点触景生情,想起我的同伴们。

一路飞奔,景物不断变幻。这里已属戈壁地貌,干燥荒芜。真是曲终人散,景也应人之心情一般。

路边的山体都沙化了,沟壑纵横的山面上,一道道伤痕诉说着岁月的沧桑,犹如老人的脸。而远处的一座大山,从山顶到山脚整个像被扒了一层皮,露出巨大的灰褐色伤口,让人触目惊心。人们在山下种了很多小树苗,希望能延缓这里的沙化速度。

一路上我仅碰到几个包车出来玩的游人,再见不到其他人影,只偶尔有几辆卡车擦身而过,寂寥得让人发疯。

俺埋头在烈日下猛骑,点点愁绪,怎么也剥离不开。

17点多我到了大竹卡镇——一个只有几户居民、三五家饭店的小镇。这时太阳已开始偏西,从曲水出发到大竹卡是117千米。这里有很多雅江河鱼店,很是诱人。

我进镇所见的第一家小店的店员妹妹很可爱,于是我跟她买了好多吃的。一边猛啃,一边与妹妹聊天,很是惬意!

抬头一看路牌,还有77千米到日喀则(后藏第一大城市),我休息了一下,决定继续赶路。想想天黑前应该可以到日喀则的,毕竟这里要到21点天才黑。

大竹卡镇很小,一晃就骑过去了。补充完能量出镇,要先上一个大坡然后再下一个大坡。结果我骑出几千米后,突然发觉手套落在刚吃东西的小店了。晕倒!我返回拿了手套,再上坡,下坡。冤啊,来回这一折腾就多骑15千米!累得俺跟狗儿似的直吐舌头……

这段路景色很美,让我不停地驻足拍照:上游的雅江很是清秀、温婉,且正是夕阳西下时,天空彩霞满天,江滨浅滩上野鸭成群……片刻间却又黑云滚滚,黑云间还镶嵌着一抹金边,抬头望去,好不壮观,犹如一群妖孽过江。

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夕阳美景,看得我两眼发直,激动无比,犹如看美女出浴般。且美女出浴乃凡间俗景,大自然的奇妙美景却是绝无仅有,只此一回。就算再有这样的景致,或许更漂亮的景致,但意境和感受却又有不同了。

19点以后,太阳也慢慢提不起精神来。

远方天空墨染的云彩中透出点点夕阳,我独自在夕阳的余晖中狂奔。可越是太阳落山时景色越是漂亮,宽阔的雅鲁藏布江被夕阳装点得无比灿烂,浅水处野鸭成群地在宽阔的江面上游曳,五彩的羽毛被夕阳映得闪闪的;还有一望无际的翠绿的青稞田,成片的金灿灿的油菜花。让我恍若走进梵高的名画《麦田的守望者》里。

夕阳的余晖撒在路边金字塔形的小山上,金光闪闪的,很是晃眼。这小山的形状倒像帝王陵墓的封土堆,没准儿下面还真藏有宝藏呢!

这时天色暗了好多,我有些急了,便开始追日了。真感觉自己有点夸父追日的样子,一刻不敢歇,没命地蹬着单车,追着前方的太阳。我心里一直在默念:太阳大爷,你可千万挺住,等一等我啊!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别那么吝啬嘛,我还有好远的路呢!

落日的那一瞬间,奇妙的事发生了。再没时间,我也要停车用单反相机留住这奇景:瑶池金汤——江面这会儿如镀上一层金水一般,金汤淌动,水天间一时金碧辉煌,美得无与伦比。好神奇的大自然啊!但美景转瞬即逝。

这算是我今天最美的收获。不过这时候已是晚上9点多了,天马上就黑了,俺还有25千米的路呢!

太阳终究还是离我而去了,留俺一个人在漆黑的星空下孤独地狂奔。路似乎是通往天上的,无穷无尽……白日里两边看起来很是亲切的树丛,这会儿似乎都变成吃人的妖怪立于道路两边,不怀好意地环抱着双臂看着俺。

夜半突遭野狗群围攻

晚上一个人独骑,真的很恐怖——过路的大车灯一照,眼睛会短暂地失明;天地间整个一片都是黑漆漆的,远方的路与山,周围的林木、大石这时似乎都变成了精灵鬼怪,兀然立于两旁,窥视着过往的人与车。暗夜中我感觉四周充满了一双双大眼睛,或好奇地打量着,或怒目注视着……

只有当我抬头望天,看着那璀璨的星空和那一抹古铜色的月牙时,才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若不是这么晚赶路,也就看不到那美丽的日落奇景。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我才翻包找头灯。远远听到几辆摩托车轰鸣而过,突然又转头奔我而来。我的心不由得提到嗓子眼儿,别是碰上坏人了吧?待一辆摩托车走到跟前,我才明白:原来他们看我黑漆漆的在找什么,返回过来给我打灯。我心中一暖。

我找出头灯,谢过这个好心人。带上头灯就着那一点点亮光在暗夜中奔行。路上大石很多,前轮不时被震得突然转向……

拿头灯时我把放钱包、相机的背包直接放于后座行李上,忘了背上,骑了几分钟后才惊觉背上没背包!回头一看,还好,包在后座上并没有掉下车。一个人得时刻保持警觉和细心啊!

快到日喀则时,突然惊闻狗吠,我忙于黑暗中寻去,顿见数双绿幽幽的小灯朝我冲来。大爷的,怕了你们不成,我一个急刹车,车头一摆,横了过来,与那几个围上来的恶狗对视着。其实我心里直打鼓,黑漆漆的夜中我只看见周围一圈儿绿莹莹的小眼,说像狼更贴切点。不过想来都快进城了,不该出现狼群的。

我一边瞪视着狗群,头灯乱扫,一边喉头间发出“咕咕”的低吼。僵持了一会儿,估计它们觉得俺也不好惹,便点头擦身而过,各自散开了。

终于进城了,城里一片亮堂,终于无需使用那萤火虫般点点光亮的头灯了。这里治安相对较好,没见武警和军人站岗,只见几辆警车呼啸而过……

本以为一路的飞奔急赶,在天黑前绝对有把握拿下的路段,最后竟延误了一个半小时才到。都是被路上的美景给诱惑得,我实在忍不住,频频停车下来拍照耽误了时辰。

想来,所有美好的东西都不是能轻易取得的,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的代价就是真正体验了一回披星戴月、暗夜狂飙、担惊受怕的感觉。第一次这么自虐啊,一天跑了200千米,还全是缓上坡。从海拔3500米的曲水到大竹卡(海拔3650米)再到日喀则(海拔3836米),共骑行10小时20分。路上吃了两个油饼,两个花卷,两个包子,半瓶健力宝,两瓶雪碧,一壶半水,两个鸡腿,四斤西瓜,一瓶牛奶(俺真能吃啊,总结时把自个都吓住了,嘿嘿),总算在晚上10点半前赶到日喀则了。

晚上赶路的确害怕——夜好黑啊,怕爆胎,怕被狗咬,怕打劫的……另外俺发现吃鸡腿加雪碧非常补充体力。对了,俺还喝了罐红牛。这是自成都出发以来我喝的第三罐红牛,这东西感觉时灵时不灵的。

进城后我沿路找住的地方,这会儿都快23点了。一直骑到快出城,到扎什伦布寺旁的一条步行街,全是藏族风味的旅馆,俺实在不习惯房间那味儿。后来我又不停乱转,逛了大半个日喀则,直到深夜23点半才找好旅馆住下了!

今儿是真辛苦了,200千米的高原全上坡路高速飞奔!

——虽然,不是每个梦想都能实现,但我还是会尽力去追寻的!

7月7日,我在日喀则休整一天。本是想找之前认识的一个日喀则警花妹妹帮忙办一个边防证的,结果她那儿管这块儿的同事出差了。这妹妹之前在深圳公安局工作,奥运前被选派到这里来指导工作的。跟她一块儿吃了个饭,妹妹比较忙,任务很多。后来想想,现在形势紧张,在珠峰过夜的可能性较小,于是我便把帐篷和睡袋、垫子什么的都留在日喀则她那里了。

日喀则城没什么好逛的,骑车一会儿就能兜一圈儿了。倒是有个很著名的扎什伦布寺值得一去,乃是后藏第一大寺。寺不远处还有个小布达拉宫,仅此而已。

明日目的地——拉孜。

攻略小记:拉萨——曲水(海拔3500米,全程65千米)——大竹卡(海拔3650米,全程117千米)——日喀则(海拔3836米,全程77千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