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第十七章 (2)
“至少申以沫,他并没有伤害。”此时,我才开口,说出了那个让我嫉妒了小半生的名字。
“哈哈,看来你还没完全解脱啊,小八!”苏艾揉乱了我的头发,对我叫起了小松奈奈的外号,“不过这才是小八,如果小八突然像大琦娜娜那般坚强的面对感情,才是奇怪的事。”
“关于申以沫,我了解的都是她做大小姐时候的事,所以对于他们之间是否有伤害我并不知道,但是左兰你知道吗?对于萧楚我曾有过怨恨,还怨恨过他与申以沫的关系。虽然我知道,申以沫只是把他当弟弟。”
我睁大眼睛,微微侧过脸看着苏艾若有所思的侧面,这又是一个新版本的故事,我觉得,有什么秘密——关于苏艾的秘密,就要解开。
我却突然不想听。
“那件事一定在申以沫的心中留下了阴影,是说起来还和我有关。”苏艾脸上露出迷离的神色,欲言又止,最红还是选择保持了沉默。
“萧楚,该成长了,不是改个名这样简单。”
说完,苏艾吃吃笑了,我明显地感觉到她肩头抖动得厉害,不规律的,再抬眼间,看到了一双泪眼汪汪的眼睛。
她丑丑的脸对着我硬是挤出一个笑容。
“这才真是笑得比我还难看。”我也跟着笑了。
我总是这样容易跟着他人的笑而笑,在萧楚面前是这样,在苏艾面前时这样,我在他们面前从没有自己。
只要他们高兴,我便高兴了,哪怕这个高兴只是故作坚强。
这个城市,哪个动物不是爱后感伤呢。
到了方堃家,就见莎拉和莎莎躲在沙发后面探出头来看着我们。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方堃出了问题,两只小宝贝就一定会遭殃。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颓丧,房间中一片混乱,书本、被子、日用品和垃圾一期散落一地。
苏艾指着那堆物品:“方堃就是倒在那里,****着上身,腰部围着一条星条旗浴巾,左手拿着一针管。”
苏艾不用明确解释,我也知道那里面是什么。方堃又从那些人的手中买了这种令人癫狂的药品。
当然,说它是药品是提升了它的社会地位,但就是这样,方堃听了也会不高兴。
他说这是他的生存手段,只有靠它们他才能有灵感,他身边的朋友都需要它,而苏艾却说它是药品,对于他来说降低了它的level。
所以在他写作时遇到了瓶颈,就一定会用这个。
现在他的《第八日》已经写到一个女孩遇到真爱的桥段,但是他不准备给这个女孩幸福,所以需要凭借毒品来让他想出更美好的分手方式,那个男孩定会因为这个原因而把女孩抛弃。
在方堃的故事中,不会出现完美的结局。
他把爱情当作最值得束之高阁的珍品去对待,并且由衷地相信,只有遥不可及的感情才是最高境界。
世上最遥远的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他想通过他的小说告诉我,他从没真正投入地爱过我,我不像他笔下女主角那样极尽美丽的绽放过,我更没有与他经历过史上最遥远的距离。”苏艾不带感情地说。
“昨天,我第一次主动联系了苏珊娜,左兰你是知道的,无论我多么想有家人想有母亲,我都不曾主动联系过苏珊娜,但是昨天我向她求救,我在电话里对她说:‘你快来华城,我需要你帮助。’
“苏珊娜说,我这点同她很像,不到万不得已时是不会伤心欲绝的。哪怕在香港她一个人承受着丈夫的背叛,白手起家,带着两个孩子在男性社会中打拼,也从没同任何人说过苦。在儿子飞去国外女儿不再信任她而离家出走后,她也一个人挺了过来。”
苏艾停住,握着我的手,冰凉冰凉的。
“左兰,我知道苏珊娜是多么辛苦,但还是不去联系她,与她保持距离,你知道为什么吗?”
在苏艾的印象中,苏珊娜强行将她带进了一个破旧居民区的小屋子,白炽灯的照射下只有一张简陋的单人床,上面铺着米白色的床罩。
那白光晃得人眼疼,苏艾一直没有说任何话,除了在苏珊娜离开将她一个人丢在房子中时,她才脱口说了一句:“你还要我吗?”
苏珊娜没有回话,默默地带上了门,却没有锁。
之后,会有一个穿西装革履、棉衬衫、头发疏得整齐的道貌岸然的香港男人进去,再然后,苏艾便能获得5万元港币,那是Vincent的医疗费。
苏珊娜怎么也想不到安静平和的Vincent怎么一去美国就与人殴打至伤,她更想不到严重到需要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去治疗。
于是苏珊娜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用苏艾的身体去换取金钱和儿子的未来。
苏艾说:“妈妈你还要我吗?”
苏珊娜狠心带上门的霎那,苏艾便号啕大哭,这泪水淹没了她的脸她的身子,将那张床那个男人和那间房子都淹没了。
苏艾本以为自己已经在那时哭干了一生的泪水,却想不到自己又会为了一个男子哭泣。
这哭泣,是否可以称做——爱情。
苏艾花了10分钟说完那段回忆,我的心仿佛被人伸手进去狠狠揪了一下,连呼吸都困难。
我们俩坐在地上紧紧抱在一起,我对苏艾说:“别说了。”
苏艾说:“我也就说这一次,这一辈子,我再也不会说。”
不错,萧楚曾与苏艾是青梅竹马,两人也发生过一段青春的往事。
只是都在苏珊娜将她的身体出卖后断了。
也许是笑话,也许是无奈,与苏艾同床的男子是萧楚同学的父亲。
事后,苏艾完全不能在学校出现,因为萧楚那同学的母亲发现父亲的不正当性生活,闹离婚闹得沸沸扬扬。
不知道是谁把苏艾牵扯进了这场闹剧中,她从一名涉世不深的小学生形象,一下子变成了同学们眼中的坏女人。
警察不段地找她去问话,过程中带着猥亵和残忍,仿佛要一层层将她的单纯褪去。
面对这样的情况,萧楚退缩了,她看着他远远地退到了人群后,不再与她交流,和所有人一样会时不时谈论她的丑事。
苏艾第一次知道被朋友伤害的感觉,那种感觉一辈子都不要再有了。
而这时申以沫出现了,带着与苏艾阴暗的性格完全相反的阳光出现在萧楚面前。
在苏艾上中学之前,申以沫都是她的朋友。
那时的申以沫已经是高中生了,她同苏艾说:“都没什么,不过提早长大罢了。”
苏艾被申以沫的大气给折服了。萧楚也在这时爱上了申以沫,这个大了他十多岁的女人带着一股成熟风进了他的生命。
“后来,申以沫去了法国,萧楚上了高中,这些事我也都没参与。”苏艾的头靠着我,“我小学没毕业,就来北京上学了,我哭着要求苏珊娜放了我。我不要在香港那个熟人遍地的地方生活了,那样的话,我会自杀。”
从方堃知道了她的故事,并一如既往地向她表白的那天开始,他们的爱情便进入了温水煮青蛙的局面中。
谁和谁都适应了这样的相处方式,哪怕从此失去了深爱的心,但现实,还不都是这么平凡的一天有一天。
习惯让苏艾相信了天长地久,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无限地延长,苏艾知道自己此生离不开方堃了。
她不愿意看到他伤害自己,他所有对自己的伤害都是为了摆脱心中的阴影。
这个阴影是苏艾带给他的,他虽然因为深爱而继续与苏艾在一起,却不能真的释然。
苏艾说:“不就是一个小说吗?值得他这样自残吗?我想告诉他,不用编了,这不就是我的故事吗,要他把我的故事写进去,故事就完整了。”
我心中一重。也许,苏艾带给方堃的,是对人生的颠覆。
也许,方堃恨透了她。
也许方堃从没爱过她,只是因为需要,只是因为习惯,于是不离不弃。
这一切的一切,开始于方堃的那句话。
在苏艾同方堃说了她故事后,方堃说:苏艾,给我一次爱你的机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