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第十七章 (1)
苏艾与母亲苏珊娜在798见面的那天开始,便再一次原谅了母亲,并且隆重地将方堃介绍给了苏珊娜和谢燕飞。
她说尽了方堃的好,像个不存在的完美恋人,喜欢猫、有点洁癖、青梅竹马、作家、艺术家……
这所有的一切看在苏珊娜和谢燕飞的眼中,都是那么的不真实,但是她们依然接受了方堃。
面对好不容易才能重逢的苏艾,其他人都是助兴用的芝华士。
而苏艾也确实将与方堃真实的故事埋在了心底,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包括我、萧楚和黎迪。
在萧楚去法国我沉入失恋状态中的那段时间,苏艾才与方堃确立了关系,无论之前他们在外人面前看起来是如何如胶似漆,这段关系也只是如同飘渺的风沙,方堃的深爱从来没有得到过苏艾的认同。
从小便看遍了母亲的社交圈,看苏珊娜穿梭于形形色色的男性中如起舞的飞蛾,奋不顾身地扑火只为了生存,在她的心上留下不小的阴影。
对苏艾来说,爱情是最不切实际的梦,她也从不相信自己能获得真爱。哪怕当她已经是非常出名的言情小说作家,还是对爱情心存怀疑。
尤其在12岁那年,当哥哥Vincent去美国之后发生了两件事,从此将她所有对爱情的向往打碎。
曾在寂寞的深夜,苏艾陪着我,看着我为离去的恋人和失去的孩子高烧数日体制急剧下降,晚上总不断地说梦话。
有一次,我惊恐地从梦中惊醒。
她起身点燃一支烟,任由袅袅升起的烟将她的脸掩去。
我很少见苏艾抽烟,那是第一次,也是为数不多的几次之一。
不过我没有惊讶。
当时的我正沉浸在悲伤中,再加上我一直认定了苏艾是个充满了谜样的朋友,苏艾所做的事情在我看来都正常。
透着迷离的烟雾,苏艾摸摸我伤心欲绝的面庞,说:“男人的存在就是让女人成长的。”
我的脑中突然想到苏艾曾说过:“只有真正受过伤的人才会懂得隐藏,才会懂得露出最美好自己面对这个世界。”
同时间,我记起了自己与萧楚认识的第一天他说的那句话:“苏艾,真的是你?”
而苏艾只是软软地回了句:“萧楚,好久不见啊。”眼中写满了虚假。
萧楚回了什么?我怎么样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那天的体育场分外清新,天空彻亮,空气中漂游着一见钟情的味道。
只是我忘了,我忘了苏艾一生中唯一说过的一句有关爱情的话。
萧楚问她:“苏艾,你还在恨我?”苏艾回了那句。之后便决口不提。
再见萧楚的时候,又是多年,当萧楚化身李斯归来后,苏艾见萧楚,也再也没有说过。
仿佛只是随口一说,仿佛只是年少往事,却如同烙印深深刻在苏艾的心中,断了她对爱情的幻想。
苏珊娜问:“你还在记恨我吗?”
萧楚也问:“你还在恨我?”
他们都没听到苏艾的回答,其实苏艾早已给出答案,那句话只说了一遍,萧楚却没有在意,苏珊娜更无从知晓。
现在,我记起来了。
苏艾说:怎么会?那些年少往事,都只是荒唐事罢了,也挺感谢你的,才让我认清了我自己。
昨天晚上在我归还萧楚小提琴模型时,苏艾接到方堃的电话,他在电话那头喘息,大叫:“苏艾,我要飞了!”然后便没了人声。
苏艾立刻知道出事了,于是赶紧换上衣服出门,正遇上萧楚在为左兰歌唱那首熟悉的《小步舞曲》,她只看了一眼,匆匆离去。
今天一大早,苏珊娜电话我,说苏艾在医院。
我没听完就急着挂了电话穿衣出门,到了医院,才知道是方堃在医院,而苏艾陪了他一晚。
两个穿制服的高大男性便拉着苏艾去做笔录,看样子方堃这次的事情惊动了警方,不好收场了。
我看着病床上的方堃,白净的脸,尖尖下巴上胡楂稀稀拉拉的,露在被子外面输液的干瘦的手上青筋凸出,让我的心中一阵恍惚。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方堃吗?
那个成天穿运动服张大嘴露出阳光笑容的男生,去了哪里……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从包中掏出手机。
“左兰?”电话那头的乔川显然还没睡醒,懒洋洋地说。
“我大约去不了你家见你父母了……”
“怎么?”隔着电话都看得见乔川的眉头皱在一起的样子。
我心中大窘,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苏艾的男友方堃因为吸毒过量送急诊,昨晚洗胃,到今天还没清醒过来,而苏艾又被警察叫去问话,我脱不开身。”
乔川静了好一会儿,然后说:“你在哪家医院?……等我马上过去。”
“你不用过来……”顿了顿,“你还是过来吧。”
“需要我给你带早饭吗?”
“啊?”
“我说你是要中式早餐还是西式的。”
“不用不用,我们现在都没有食欲,就想好好睡一觉。”
“那不行!”乔川的口气粗鲁,仿佛这是一件不容讨价还价的事情,“肯定要吃一点。”
“那你带什么我就吃什么吧。”
“苏拉米提?”
“嗯。”
“我这就出门,等我。”
“那个……”我的声音停了片刻,才敢把缠绕在口中的话说出来,“今天可能见不了你家人了。”
电话那头传来笑声,轻轻的笑声:“小狐狸,没关系。”
挂上电话,我叹了口气,心中有什么被轻轻放了下来。
方堃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了我,病弱地笑了下,便继续睡去。
待苏艾从派出所回来时,乔川早就到了。
我们两人匆匆吃完乔川带来的甜点早餐,都显示出了倦意。
乔川对苏艾说:“你和左兰都回家吧,别累坏了,看你的精神疲惫得样子。我在这里陪着方堃就行。”
苏艾点点头,现在的她已经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一整个晚上的高度紧张再加上警察的轮流盘问,她只想回到家打开房门倒头就睡。
她走到病床边,摸了摸方堃的头和手,然后亲了下他的脸颊,就算是告别。
我挎着包,和乔川道谢和道别后,走到苏艾身边,听到方堃在梦中喃喃:苏艾……
是什么样的爱,让他们俩牢不可摧的在一起?
“到家了给我短信说一声。”乔川对我说。
“哦,好的。”我回,“等到方堃醒来也记得电话我。”
“谢谢你,乔川。”苏艾两眼中有泪。
这一生,她便是他的生命。他也便是她的世界。
苏艾坐上TAXI同司机说了地址,便选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座位上,闭上眼睛。
“不是先回家吗?”我问。
“方堃家还需要打理一下,陪陪我。”
一道阳光洒进车内,黄黄的暖暖的,让我也跟着闭上眼。
这一晚发生的事情不断地在我脑海中反复播放,还会有暂停、连播、倒退……一团麻。
幸好,有了方堃这件事,让我身体疲倦。
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心态面对今早的阳光。
“嘿,左兰!”
苏艾突然说一声,我赶紧睁开眼,看向苏艾,就见她依然闭着眼保持小憩的姿势。
“左兰,昨晚我离开家的时候开到你和萧楚了。”
我心中一紧,就听苏艾继续说:“刚才我给他了许多电话,他都没接,我想他这一次是真的失去你了。”
“左兰,你和他终于分手了,对不对?”
说到这句话时,苏艾才缓缓睁开眼,用略带灰暗的眼眸看着我。
我一直没有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也知道此时的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一定是错,无论说什么都一定只会让我自己大哭不止。
“我原以为你这一生都与他分不开……”苏艾苦笑一下,伸出右手将我的肩头环住,“好样的,小松奈奈终于成长了。”
“这几年,你相思的苦也吃够多了,所受的伤也结了疤了吧。”
我的头靠着苏艾,泪水顺着嘴边缓缓流下。
“该轮到萧楚那家伙成长了,他从小便自命不凡,认为他是所有女生的命中注定,所以他不愿意伤害任何人,却将大家都伤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