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管理学会走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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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商路16:化智为势,化势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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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出身的盛宣怀,在其家父的引荐下,最终成为通商事务大臣李鸿章的得意高足。他抱定“学而优则仕”“仕而优则商”的志向,提出“天下财富不外乎三种”的举措。被太后誉为朝廷“不可缺少之人”。其所开辟的企业经营之路,深为李鸿章赞许,称他是“开办洋务四十年来最得手之人”。时至今天,当人们驻足上海街头,仍可瞅见盛氏家族的足迹。

江苏常州人盛宣怀(1844~1916),家杏荪,号次沂,别号愚斋。

盛宣怀的祖父盛隆是嘉庆年间举人,做过浙江海宁知州;父亲盛康是道光年间进士,曾以布政使衔担任湖北盐法武昌道,积财巨万。盛康与李鸿章在湖北打太平军时为同僚,这样,盛宣怀顺利进入李鸿章幕府任职。李鸿章移师天津后,盛亦随之入津,仍是分管淮军后勤军械。这个负责采办大量西式武器装备的职务,使他得以有机会冯进上海滩,接触新机械、新技术、新思想、新风气,眼界由此大开。

李鸿章这人“秉性激直”。他在来上海之前,因急躁、傲慢两大缺点而时常受人挑剔。盛宣怀常以匡时济世自居,他刚入李幕,就建议他收揽人心。他对他说:“上海不像外省,满族权贵因害怕洋鬼子,故不愿来沪任官。因此,当地势力排斥外省人。故人云:‘得人者兴,失人者衰’”。

盛氏的话,正中李的下怀。于是他就效法曾国藩开设幕府,延揽人才,济时匡国。他既是幕府制度的产儿,又是幕府制度的熟练运用者,他个人的职位、财富和品性,成为他的幕府赖以存在的三大支柱。李幕以统帅李鸿章为中心,肩负着军机、刑名、钱谷、文案等重任。幕府人物重要者多由奏调,或从属吏中特委兼办;次要者或函招,或札委,或自来投效,或辗转推荐,均以统帅为礼聘的主人;其工作俱受统帅分配督导,其地位既为私人宾席,又可随时因功奏保升陟,授以实缺;其薪给不尽为修金,大半由所属局所或军营供给,虽非官俸,亦非出自统帅的私囊。李幕虽然效法曾幕,但在幕宾的选择上却有明显区别。“满堂搴翰济时彦,得上龙门价不贱。”这是李鸿章吹嘘曾幕人才荟萃的诗句。曾幕确实聚集了一大批虽然动机不同但却具有各种才干的人物,其中有精通数学、天文、机器制造的科学家,有谙习律令、会计的刑名、钱谷之士,有崇儒重道的道学先生!有深悉文案之道的文学侍从,有懂得军机韬略的参谋人员。但是,李鸿章用人却“取瑰异椒傥,其拘守文墨无短长者非喜。”他从实际需要出发,把能力置于道德之上,注重罗致经世致用、精明练达之士,而很少聘请道学先生和文学侍从。他对应聘人幕的人员,多能量才而用,发挥专长。比如,他延揽被誉为“操行贞笃,条理精密”的钱鼎铭、“精思卓识,讲求经济”的冯桂芬襄办营务;招致号称“学识轶伦,熟悉洋务”的凌焕、“才识宏远,沈毅有为”的周馥办理文案。值得注意的是,李鸿章由于断定“洋军火及捐厘,尤为敝军命脉所系”,因而在征收厘捐和购制洋军火两方面,网罗和动员的幕僚就比其他部门为多,其中著名人物有先后主持江苏牙厘总局松沪厘局的薛书常、王大经、郭柏荫、陈庆长、王凯泰,主持后路粮台的陈鼐,主持军火购制的丁日昌、冯俊光等。李鸿章对这些幕宾格外器重,赞誉薛书常“廉悫明干”,王大经“操守廉介”,郭柏荫“老成雅望”,陈庆长“精核廉敏”,王凯泰“开明精细”,陈鼐“学养深邃”,丁日昌“才猷卓特”,冯俊光“才气开展”。从李鸿章的评语中,可以看出这些幕宾具有廉洁、精明和干练等特点。其中丁日昌、王凯泰、郭柏荫三人更富于典型性。他们与李鸿章志同道合,声气相求,既依靠李氏而爬上督抚宝座,又凭借个人才智为淮系发展作出重要贡献。

更突出的是有上海“文士领袖”冯桂芬的例子。李在北京当翰林时就与冯相识,他到沪不久即发觉冯是个难得的智囊人物,便赶紧向北京奏调冯人营。首举其人,收揽士望。李对冯执礼甚恭,嘴不离“老前辈”三字,确有尊冯为师的样子;而冯自视甚高,久有施展大才之志,其洋务识见对李也大有裨益。时人把两人的关系比作刘备与诸葛亮,说冯“佐戎羽扇,指顾规划”,“在淮军幕府襄办军务两年,其中一切抚剿事宜多听赞决”。为此,曾国藩点名要李放冯去湘军幕府,李却硬是不放。李一向不喜别人起草奏章,但其重要奏章和洋务事项的奏章皆由冯起草。上海第一所华人创办的西式学堂广方言馆的日常工作,如:写奏疏、订章程、聘洋员、招生徒等,都由冯一手包办。冯还自任监院。此外,李的“减漕”之议的大纲细目,也均出自冯之手。因此,李后来为冯撰墓志铭时,还旧情绵绵地写道:“在江苏与之共事最久,知之最深”。李还屡屡说自己因采用了冯的理论,才使海内知己推服,“鸿章不敢掠为已有”。冯的理论天下皆知,李不掠美的做法也十分聪明。

对有才能的文士,李真不愧笼络有术。民间曾传李与名士范肯堂的故事:每逢初一、十五两天李必正衣冠候于范的居室外问安;初时每顿饭,必送鱼翅到范桌上,但因范不喜吃鱼翅,李就改以干鱼翅赠予范的双亲。范还用李的御赐紫缰马车访友、嫖妓,李不但不加责怪,反增拨八名小兵充当范出游时的护卫。后来,受宠的范肯堂一意为李报效,竟无意于金榜题名,不再涉足科举。且不论故事本身之虚实,单就民间留此传说,也说明了李鸿章为收买文士之心是颇下功夫的。同治元年,上书太平天国的上海名士王韬逃到香港去避祸,李仍表示赏识其才,几次派人延请王韬来沪当上宾;王韬虽未敢贸然人幕,但在受宠若惊之余,把自己的奇策妙计,都毫无遗留献给了李鸿章,无形中成了李手下不出面的特别谋士。而原先投身湘军幕府的上海人才也一个个被李拉回上海,人其彀中。

名士俞樾把李的文人班子比作“人才渊薮”,可见当时士人对此印象极深。上海有身价的读书人投奔淮军的不可悉数,像徐光启八世孙徐士荣主动进李的大营营务处,后又赞襄刘铭传等,得保授花翎、道员衔。再如,上海著名天主教徒马相伯、马建忠兄弟的异端气质也没有使李拒纳其人,两人都成为了李的洋务要员。纵观这一切,无疑会给人以这样的印象:李不得不包容异端。

由于李鸿章不遗余力地延揽人心,当时洋泾浜两侧对李就有“军锋所指,无坚不摧,沪邦颂声,溢于人口”之誉。上海势力已把他看作自家人一样地喜欢他。对此,李鸿章很快看出了盛宣怀不同寻常的才干和品质,认定他是个能“办大事”、但是要“做高官”的人。那时李鸿章正担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领导着全国的洋务运动,正急需办事干才,就多次向朝廷推荐他:“心地忠实,才识宏通,于中外交涉机宜能见其大,才具优长,心精力果,能任重大事件,足以干济时艰,乃开办洋务四十年来最得手之人。”甚至在盛宣怀为一桩涉嫌贪污的案子遭人弹劾时,李鸿章亦站出来为其开脱:“该员勤明干练,讲求吏治,熟习洋情,在直有年,于赈务、河工诸要端,无不认真筹办,洵属有用之才,未敢稍涉回护。”盛宣怀对于李鸿章的苦心提携自是感激不尽,将李视为“生平第一知己”。

在后来经办的诸项事关清廷“富强要政”的大业中,果真披肝沥胆,“冒奇险而成兹数事”,先后创办了十一项“中国第一”——第一家民用航运企业:轮船招商局;第一家电讯企业:天津电报局;第一个近代银行:中国通商银行;第一家钢铁联合企业:汉冶萍公司;第一条南北干线铁路:芦汉铁路;第一所工科大学:北洋大学堂(天津大学前身);第一个正规的师范学堂:南洋公学师范班……十一项中有大半在上海。

这样,借助李鸿章这棵大树,也凭借自己灵活的头脑,他得势了。在他“大事”办成的同时,“高官”也陆续到手了。20世纪初,经过甲午和庚子之痛的晚清朝廷格外地器重盛宣怀。于是,他官运亨通,连年高升,直至邮传部尚书。

盛宣怀深知在中国要办成事情,就不得不抓权,所以有些官位和特权,甚至是他伸手向李鸿章、向朝廷“要”来的,而且要得理直气壮。最初他在轮船招商局的职务只是会办,盛认为屈为会办凡事无实权,尤其是没有人事权,事情不好做大。于是向李鸿章“坚请督办”,认为“职道居今日万无中立之势”,这等于是向李摊牌。他还通过两江总督沈葆桢建议朝廷“添派大员督办”,实际上是要求朝廷委任自己当“督办”,凌驾于唐廷枢、徐润之上,大权才可能独揽。而李鸿章也不认为他的要求过分,便于1885年再度将他派入招商局。盛宣怀趁势狠狠地将徐润这个会办击倒,查出他欠招商局16.2万两银的大案。时唐廷枢已北上任职,于是盛由此登上了“督办”的宝座,并大刀阔斧地进行整顿,使濒临破产的招商局很快有了起色。

1896年清廷命他督办全国铁路时,他居然提出要有“专摺奏事”权,即要有与皇帝直接对话的特权;如果这个权不给,他宁肯不要这个“高官”,在皇帝面前搭足了架子。当然他自有他的道理,他认为“中国事最易分歧”,铁路事关全局,而且是在一无钱、二无材料、三无人才的条件下兴办全国铁路,没有与皇帝直接对话的特权,事情断难办成。结果朝廷果然给了他“专摺奏事”权,慈禧皇太后还亲自召见他。

慈禧皇太后问:“现在时事艰难,外国人欺我太甚,如何是好?”

盛宣怀奏答:“中国的局势不仅坏于甲午战败,而且坏于胶州湾事件。当时臣曾两次致电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极力强调胶州断不可让予外国人。胶州湾一丢失,旅顺、大连必然跟着丢失,现在此事妥协得太快。俄国和德国联合起来欺压我国,英国和法国也唯恐落后,法国索占广州湾以推行其进图两广和云南的诡计,英国提出要由它来保护长江以便将其势力渗入四川。”

太后问:“西藏的局势亦令人担忧。东三省是大清祖宗的根基所在地,现在下令认真练兵,也未见成效,如何是好?”

时局图奏答:“东三省确实令人担忧。外国从前常以军舰威胁我,然而军舰毕竟运来的兵力不是很多,就象中法战争,我们还是可以支撑得住。俄国的东半部皆是贫穷寒冷的地方,现在借款修路,直抵吉林。这次得到旅顺和大连湾海口,已确定将铁路修抵沈阳而至旅顺大连,其大的形势已经明朗。臣路过烟台时打听得知,驻旅顺的俄国兵力有一万多人,增设大炮,布置严密。其用意何在?俄国人阴险,从前占我兴安岭一带,割我伊犁之地,都是巧取豪夺而未动用军队。将来俄国人的铁路修好之后,如果挑起事端以图我东三省,我将没有办法抵御。到那时只好答应它。德国、法国、英国以及日本担心俄国独占好处,也一定会打我的主意。这就是要求我们不得不趁现在还有五年的时间赶紧设法练兵。”

太后问:“日本不是与俄国不和吗?”

奏答:“人们多说日本在甲午战争之后颇为后悔,其实不然。日本并不是对我好。它也是担心东三省一旦被俄国占领,唇亡齿寒,对它不利。然而,日本的力量不足以对抗俄国。胶州湾事件后,刘坤一、张之洞曾与臣密秘商议,想联合英、美、日三国以抵制俄、法、德三国。臣当时就认为中国太弱,英国虽然忌恨俄国;可中国的兵力、财力太不中用,恐怕英国不愿意做这种难事,而愿意择易而行。去年贝思福来观察过我国的形势,皇太后知道这件事吧?”

太后问:“贝思福来中国商议练兵,我知道这件事情。”

奏答:“贝思福先到北京,次到天津、南京,后到湖北与臣相见。臣问他来访的动机何在。他说:‘英国议院公推我来中国观察局势,如果中国能够自强,自然应该帮助中国,否则只好另打主意,二三月间议院开会时即行定议。’今年情况果然如此,英国已与俄国订立密约。”

太后问:“听说其条约的内容是:俄国想怎样在中国扩张,英国不加干涉;英国想怎样在华行动,俄国也不于涉。”

奏答:“这就是英国另打主意、避难就易的结果。英国既然不能被用来牵制俄国,日本的力量又不足以牵制俄国,那么,就只剩下美国了。美国与英国的关系最好,它虽然没有侵占我领土的野心,但它看见革国如此行动,也绝对不会帮助我们的。所以,现在要想通过结盟来获得他们的帮助,是完全做不到的,只有靠我们自强。还是请皇太后在‘自强’的‘自’上多动脑筋。”

太后问:“现在中国的问题在于上下不能一心,各省督抚办事全是观望拖沓,就是有关州县官的案件也不肯说实话。外国办事能上下一心,所以很强大。”

奏答:“各位大臣受朝廷的恩惠很深重,都具有忠君爱国之心,但每个人的见识是有差别的。大概他们的心中都有六个字的毛病。”

太后问:“哪六个字的毛病?”

奏答:“他们总是说‘办不动。来不及。”’

太后问:“这句话只能由朝廷来说,他们怎么也存在这种看法?”

奏答:“臣认为‘办不动’,也要办;‘来不及’,只好赶紧办。”

……

太后问:“全国各省也有二十万军队?”

奏答:“现在的勇营防军已和从前的绿营一样,虽多无益。必须要有二十万人的军队,经过一样的训练,采用统一的章程,装备同样的武器。才能算是好军队。如果在胶州之事发生时,我们有十万精兵,便不致于软弱到这等地步。但是,编练新军,就必须要裁去原来的无用之兵,否则,要费双倍的粮饷,总是难以解决。”

慈禧太后太后问:“总是应该汰弱留强。现在的兵勇胆子太小,打土匪还行,跟外国军队打仗就想逃跑,是什么原因呢?”

奏答:“从前绿营兵见‘贼’就逃,后来湘军、淮军缩缭出来后,其武器稍有改进,将领稍有见识,兵勇心中认定能打胜仗,胆子也就自然大了。人都有性命,胆子是从见识中得来的。外国的武器实在厉害,又快又准,我们军队的武器比它差,军官又不懂战法,兵勇心中认定打仗必败,于是,炮声一响,就要逃跑了。这不能怪兵勇不好,洋人常说中国的兵是最好的兵。就是带兵的军官太差。”

太后问:“练兵就得筹饷,该如何办理?”

奏答:“天下的财富不外乎三种:第一是天地自然之利,例如开矿以及各种地上所产之物;第二是中外通商所获得的利益,进口货要少,出口货要多,关税也有讲究。中国的出口货以丝茶二者为大宗,近来外国也都开始种茶产丝了,恐怕将来中国在这方面的出口会靠不住;第三是向国内商民征收税厘,这的确是最容易的,但属于损下益上的事情。我朝深仁厚泽,也不愿意过多地取民之利。所以,只能在发展商业上多下功夫。因为最大的利源还是要从商业贸易上得来。

太后问:“商务的确要重视研究改进。去年所兴办所谓农工商务,到现在毫未见效。有的人说,只有设立商务大臣,才能将商业办好。”

奏答:“中国并不是没有钱,只是人们向来把商业看得太轻,‘士农工商,以‘商’字为最后一个。更有一样不好的东西,有钱的人只讲究自谋私利,决不肯做开矿等有益的事。关于运输、电报局、炼铁厂、银行以及学堂,有很多事情想详细地上奏,但恐怕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太后问:“是什么学堂?”

奏答:“是传授洋务知识的学堂,曾经上奏获准在天津、上海两处开办的。”

太后问:“矿务办得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