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赤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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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明月朗朗风清清

二十一、难能可贵的郑重声明

早在车桥财税所成立,龚克华被任命为所长,主持全面工作的时候,龚克华就将陈毅元帅的《七古·手莫伸》工工整整的抄好,并压在办公桌的玻璃下,他用陈毅元帅的这首诗时时勉励自己:

手莫伸,伸手必被捉。/党和人民在监督,万目睽睽难逃脱。/汝言惧捉手不伸,他道不伸能自觉,其实想伸不敢伸,人民咫尺手自缩。/岂不爱权位。权位高高耸山岳。/岂不爱粉黛,爱河饮尽犹自渴。/岂不爱推戴,颂歌盈耳神仙乐。/第一想到不忘本,来自人民莫作恶。/第二想到党培养,无党岂能有所作?/第三想到衣食住,若无人民岂能活?/第四想到虽有功,岂无过失应惭作。/吁嗟乎,九牛一毫莫自夸,骄傲自满必翻车。/历览古今多少事,成由谦逊败由奢。

来白石坡开垦创业时,所里的全部家当就仅只有几间平房、几张桌椅板凳、几个柜子。从某种程度上说,当时反腐倡廉面对的形势并不复杂。

龚克华第一次面临较大的考验是在1997年。当年7月,为了响应市政府配合207国道拓宽建设的号召。掇刀国税分局建起才5年时间的五层办公楼面临被拆除重建。这个时候,一些建筑商、包工头闻讯纷至沓来。熟悉也好,不熟悉也好,都想与龚克华攀上关系。龚克华一时间接到了不少吃饭、打牌、钓鱼、泡桑拿的邀请,一些多年没有联系的老同学、老同事、老乡也主动联系他,要给他介绍有实力的大老板。客套过后,自然是谈接业务回扣的事。有的提出给他10个点,还有的提出给他15个点,甚至还有老板开出了建筑总额20个点的诱人回扣条件。龚克华都以需要上级审批,自己不能做主为由婉言谢绝了。

一天临下班,龚克华的手机响了,这是一个有点陌生的声音。

“龚局长吗?我是市政府的老林啊,在忙什么呢?”

老林,市政府主管财税工作的领导,他打电话找我干什么呢?龚克华一时有点愕然,“哦,您好,有什么指示啊!”

“也没什么具体事,有个朋友想请你这个国税局长吃个饭,又担心请不动你这尊菩萨,所以托我出面,龚局长应该会给我这个老面子吧,哈哈。”

“瞧您说的,您是政府主管领导,您发了话,我还敢不来吗?”龚克华的口气显得很是谦恭。

“那好吧,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我们一起吃个便饭吧,一会我让秘书来接您。”

放下电话,龚克华心里琢磨着领导找他有什么事,一个朋友居然能直接请动市领导打电话约他,来头肯定不小,而且郑重其事,这是个什么样的神秘人物呢?

虽然明知领导可能是为接工程为老板牵线搭桥的事,但为了不泼领导的面子,龚克华还是赴了这次“鸿门宴”。到了市里,果然是领导带了“大老板”在豪华包间里恭候他。姓刘的老板长得像企鹅一样矮胖,总是系着两条背带,金丝眼镜后面一脸的油头粉面。席间,老板殷勤劝酒,领导也屡次暗示只要龚克华点头,掇刀国税需要上级审批的事由他出面搞定,当然,好处是自然少不了龚克华的。龚克华只是一再坚持自己不能做主,场面逐渐显得尴尬,最后自然是不欢而散。临走时,龚克华虽然感到脊背透凉,心中却也同时生起了一股坚定“手莫伸、走正路”信念的凛然正气。

当天晚上回到家里,龚克华感觉身体有些反常,先是发冷,然后就是发烧,用手往额头一探,热得烫手。身上热,可手却冷得发颤,连喝水的杯子都端不起来。爱人向月琴见情形不对,赶紧叫车把龚克华送往医院。医生给龚克华一量体温,烧到了40度。再一深入检查,龚克华还得了肺炎,需要住院治疗。向月琴不得不听医生的话,给龚克华办了住院手续。

打了几针,第二天早上,龚克华感觉舒服了一点,人也没那么迷糊了。

平常忙惯了,躺在床上龚克华感到无聊又无奈,顺手拿起了一本书读了起来。

看了两页,渐入佳境,这时,刘老板过来了。

“龚局长,听说您病了,特意过来看看。”刘老板进门便说。

龚克华觉得这个刘老板的消息也太灵通了,昨天晚上才住的院,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呢?

“刘总的消息够快的,其实也没什么病,小感冒而已。”龚克华说。

“堂堂掇刀区国税局局长得了重感冒住进了医院,我们这些当老板的怎么能不知道呢!”刘老板说。

龚克华从心里看不起这些善于拍马钻营、诌媚逢迎的奸商老板,两人闲扯了几句,便陷入了沉默。

“龚局长,那您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公司去了,祝您早日康复!”刘老板也十分识趣。

刘老板走后没几分钟,向月琴就进来了。

向月琴问他跟刘老板都聊了些什么。龚克华说本来一生病心情不怎么样,一看到刘老板心情更郁闷了。

“龚克华,这是怎么回事啊?”坐在病床边的向月琴感觉屁股底下有什么东西,翻开床单一看,一个大信封,里面装了2万块钱。

“这肯定是刘老板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放的,快点去送还给他。”龚克华忙说。

“去哪送啊,这么久人都不知道走哪去了。”

“那我先给刘老板打个电话!”

“刘总,您什么意思啊?把这么大一笔钱扔在我这里。”

刘老板说:“龚局长,肯定是您弄错了,我怎么会把钱放您那呢。我去医院看您可两手空空去的,两手空空走的。知道您清政廉洁,怕带了东西去影响您的名声,所以干脆什么都不拿什么都不送。”

很明显,刘老板是在说谎。不管龚克华怎么劝刘老板拿回去,刘老板就是不承认东西是他的。

“他不承认,那怎么办?”向月琴说道。

“交纪委吧。”说罢,龚克华当即拨通了市纪委办公室的电话。半个小时后,市纪委的两个干部来到病房,把钱拿走了。

“这个刘老板,跟我唱这一出,肯定是想揽我们局的承建工程嘛!”龚克华有些气愤。

“别气了,本来就生病。也只有你,有人送钱给你你还不高兴的,2万块钱算什么啊,要是换了别人还嫌少呢。”向月琴说。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不该要的钱,一分也不能拿!”龚克华的话,掷地有声。

作为龚克华的妻子,向月琴非常了解龚克华,不该拿的不拿,不该要的不要,不该吃的不吃,这就是龚克华的原则。龚克华当局长这么多年,前来送礼的人不知有多少,有一掷上万的,也有送个几千几百的,龚克华都一一拒绝了。最多的一次给他送10万,龚克华没动心。最少的一次是500块,算不上送礼,那是一个企业老板去他家拜年,说是给孩子龚明军的压岁钱。龚克华坚决不让收,为这事,他还跟对方吵了一架。最后,对方不仅把钱收起来,还一个劲地向龚克华道歉。

为防夜长梦多,龚克华出院后,就组织召开了班子成员专题办公会,决定来个公开招标,要求中标单位不仅报价低,保证质量,而且要把拆除旧办公楼的砖头、钢筋等能用到建筑工程上,以节省费用。招标书中郑重声明:本工程招标,严格公开、透明、公平、公正,如发现吃请送收等违规操作者,一律取消资格。

后来,建筑工程被在这之前没有任何“动静”的一家单位中标了。拆办公楼、搭建临时办公室,掇刀国税分局不仅没花一分钱,而且还“拣”回了3万多元的办公费。

后来,由于城市建设的需要,掇刀区国税分局又曾多次拆建,总投资达4000万元。不论哪次拆建,龚克华始终“约法三章”:一不介绍施工队伍,二不接受礼宴,三不直接插手财务。

2002年,掇刀国税分局建家属楼时,承建家属楼工程的包工头为了感谢龚克华,用信封装了5000元现金来到龚克华家里,他对龚克华说:“我知道您母亲住院要钱,儿子升学要钱,哥哥盖房子也在问您借钱,这些天您正为钱着急,这点钱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您一定收下!”龚克华说:“是的,我需要钱,我目前也十分困难,也确实正在为钱发愁。可是,我们基建办把工程承包给你,是看中你的设备、技术和质量。只要你能严格按合同办事,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这钱我不能收。”包工头着了急,把钱放到茶几上说:“龚局长,这钱只当是我借您的,你什么时候有钱再还我得了。又没别人知道,您就收下算了。”龚克华生气地对他说:“怎么会没有人知道呢!我先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就会明白我的心意的。这个故事说的是东汉杨震任东莱太守的时候,有一次到郡属各县巡视工作,路过昌邑县。昌邑县令王密是杨震当年向弘历皇帝力荐的一名学生。到了深夜,王密怀揣十斤黄金,要回报杨震的知遇之恩。杨震对王密说:‘作为老师和老朋友,我十分了解你,今天看你的行为,好象却没有了解我的为人,是什么原因呢?’王密回答道:‘这钱是清白的,只是学生为了表示感激老师知遇之恩的一份真心而已,而且是深夜送来,又没有谁知道,影响不了老师的一分清誉的!’杨震正色道:‘天知、神知、我知、你知,怎么能说无人知道呢!’王密听了,满脸愧色地退了出去。今天,你跟我来这一套,我严重警告你,你这样做不是在谢我、在帮我,而是在害我。就是没人知道,我的良心也会感到不安,这钱我决不会收的,请你尊重我!”包工头只好收起钱怏怏而去。

龚克华在基建上的“约法三章”,不仅约束他自己,也影响了局里的每一名干部。2003年9月,掇刀国税分局准备投资10多万元建个荣誉室。中标单位的老板在这之前,他承包过不少的工程,按建筑工程的潜规则,每接一个标,对发标单位领导都要有所表示,否则,结账时发标单位不是拖就是卡。这天,老板找到了具体负责荣誉室项目的掇刀国税分局办公室主任陈亮,吞吞吐吐地表明了来意。

陈亮一听,爽朗一笑:“幸亏你先找到我提这事,如果你先找到龚局长提出此事,我看你们虽然中标了,但十有八九也有可能做不成。他的性格我们十分清楚,你们这样做肯定会被龚局长扫地出门!”

“千里来当官,为了吃和穿”,在世风渐宽之下,一些老板和经理,为了偷税漏税,也将有色的眼光盯在税官身上,他们信奉厦门远华案大走私犯赖昌星所谓的名言:“不怕当官的,就怕当官的没爱好。”认为只要坚持“烧香拜佛”,一定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龚克华经常告诫分局的党员干部: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手莫伸,伸手必被捉。对于要始终坚持防腐杜渐的决心和意志,龚克华对党员和干部常常拿雨天打伞作比喻:在热点岗位工作,好比雨天打伞,只要你意志稍有不坚定,一点,两点……就会先打湿裤脚,然后让你全身湿透。所以说,廉洁从政,廉洁收税,是我们每一个党员干部的生命线。

龚克华形象的比喻,语重心长的告诫,使全局上下党员干部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始终抵制任何腐蚀的健康肌体!

1990年春节期间,一家工厂的负责人为了感谢税务所对他们工作的支持,给所领导每人送来一个新式气压水瓶和毛毯,被龚克华拒绝了。一个企业给所领导每人送来一个“半球牌”电饭锅,局里4位班子成员实在推不掉,不约而同地拿来交给党支部进行处理……

1990年8月,所里进行纳税检查时,查出某液化供气站应补交土地使用税10.7万元。该单位负责人找到龚克华,提出赠送2吨液化气给所里,以此相抵。龚克华豪不犹豫地说:“一罐气也不能要,该交的税一分不能少!”这个单位负责人见此招不灵,只好如数交清了税款……

也许是龚克华和他的税务干部的精神和品质感动着纳税人,也许是有的纳税户眼睛盯着他们手中的权力,逢年过节,总有不少的人送礼送钱,他们都婉言谢绝,实在推辞不掉的,他们就把礼品上缴到单位监察室。单位计财科做了个统计,自单位成立以来,仅龚克华个人上缴的礼金、礼品就有6万多元。

淡薄名称,视金钱如粪土,是龚克华始终保持的良好品质。1998年,他被省税务局评为先进工作者标兵,省、市局分别给他颁发了奖金。按理,自己凭本事获得的荣誉,拿一点奖金理所当然,也没人会说什么。但龚克华却说:“我能获得荣誉,是单位同事们积极工作共同努力的结果,没有大家的拼搏,单位工作上不去,我也不可能得到这么高的荣誉,这荣誉我受之有愧,奖金我更不能要。”结果,他把奖金全部捐给了单位设立的“扶贫助学基金”。

二十二、母亲月下的泪光

在世俗的眼里,龚克华既是掇刀国税局赫赫有名的局长,他的三姑四舅、五亲六戚沾点光不足为怪,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可事实恰恰相反。

1994年5月4日,是人们踏青祭祖的日子。这天一大早,太阳就迫不急待地爬上了山巅,给春意盎然的大地上涂满了缤纷的色彩。晨风吹拂着满野的油菜花,迷人的芳香伴着清明节的气息荡漾在斗笠岗的每一个角落。

龚克华带领全家早早来到了斗笠岗村。刚到家门口,老母亲、哥哥、嫂嫂和侄子龚明成就迎了上来。

母亲拉着龚明军的手高兴地说:“都长这么高了!”

向月琴忙嘱咐儿子说:“越长大越傻了,还不快叫奶奶!”

“奶奶!”龚明军这才腼腆地叫了一声。

“哎!”母亲心花怒放,喜悦漫上了眉梢,两只眼睛眯得像月牙儿。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进了家门。母亲笑眯眯地说:“你们还没吃早饭吧?我去做饭!”

龚克华忙拦住母亲说:“妈,您别忙了,我们已经吃过了,还是先去上坟吧!”

“也好,那你们先去吧,我还是留在家里做饭!”

哥哥扛把铁锹带着一家人向祖父祖母及父亲的坟地走去。

一路上,蛙声四起,喧嚣一片。小径边,各种野花绣出一幅绚丽多姿的五彩图;花丛中的小土丘上飘着五颜六色的彩吊,下面插满了姹紫嫣红的鲜花,底下还残留着冥纸的余烬和爆竹的碎屑。随着阵阵爆竹声,他们的身后正升腾着一股股蓝色的硝烟。

祖父母和父亲的坟地就在一个向阳的山坡上。三座隆起的坟台上滋生出了许多蒿柴茅草。哥哥用铁锹将杂草一一清除,他们则开始挂彩吊、插鲜花、焚烧纸钱……

嫂嫂点上一柱香后,毕恭毕敬地在坟前作了揖,说“愿祖父祖母和父亲的在天之灵保佑我们全家平安幸福,财源滚滚!”哥哥一边清除杂草,一边笑嘻嘻的说:“还应该保佑你打牌能够天天赢钱吧!”。嫂嫂嗔怪地瞟了他一眼说:“就你会说话!”

回到家,母亲的饭也已经做好了,正等着他们回来开饭。

大家在堂屋中的那张八仙桌上坐定后,母亲和嫂嫂便开始往上端菜。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大盘小碗里都装得满满的。哥哥提了瓶啤酒,用牙咬开瓶盖,给大家一一斟酒。

当母亲和嫂嫂端完所有的菜,在桌上坐定后。全家人便举起了酒杯:“来,祝奶奶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酒过三巡,哥哥抬起眼,看着龚克华说:“兄弟啊,你在外面当所长,当局长,给家里争了光。可你哥从来没求过你什么,这次你一定要帮哥一个忙!”他看了一眼坐在龚明军旁边的儿子龚明成继续说:“你也知道,你的侄儿明成从学校毕业后,不服从分配,自动放弃了到林场工作的机会,现在一直呆在家里,你能不能让他到你们那里去上班?”

龚克华放下酒杯,为难地说:“哥,你说得好轻巧,我哪有这个权力,这事得市局里说了才算!”

“你到市局去通融通融嘛,不管花多少钱,我都认了,你大小在税务局里是个头,难道连这点事情都解决不了吗?”哥哥步步紧逼。

“是哩,克华,你就给你哥帮了这个忙吧!”母亲也央求着说。

“妈,不是我不愿帮这个忙,事情没有你们想得那么简单,现在毕竟不比过去,我实在无能为力!”龚克华满脸无奈。

“龚克华,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你是不愿帮这个忙……算了,就当哥没说这个话,从今往后,哥也不会再求你什么了!”哥哥端起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将空酒杯使劲地掼在桌上,拂袖而去。

全家的人都很尴尬,本来应该高高兴兴的一顿团圆饭,大家也吃得味同嚼蜡……

在哥哥龚克荣的眼里,龚克华是一个不讲兄弟情份的人。在母亲的记忆里,龚克华也有好几次让她深深伤透了心。

龚克华家里姊妹六人,父亲早逝,勤劳善良的母亲含辛茹苦,熬白了头,操碎了心,苦撑苦熬才把孩子拉扯成人。如今,年纪大了,老实厚道的母亲,便在掇刀经济开发区开了一个副食经销店。小小的经销店,每月的纯收入也不过三五百块钱。通情达理的母亲每月照章纳税,从不在儿子面前提半点要求。

1999年下半年,老母亲因店面破旧维修,报停一个月,专管员按规定免征一个月的税款。龚克华知道后要求马上补缴,理由是门口还摆了一个烟摊,不能算停业。2000年6月的一天,老人有事外出,请孙女帮忙看店,旁边一家做生意的发票用完了,而客人等着要发票,就找孙女借一张。孙女因不懂发票管理规定,就把发票借了一张给旁边店里。分局的同事们考虑事出有因,就按最低限度罚了10块钱,以示警告。龚克华知道后,却坚持责令有关人员按规定罚款200元。母亲急了,找到龚克华,流着泪说:“华子啊!你娘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省吃俭用供你读书上学,费心费力地帮你找工作,我这一辈子为你操了多少心,你知道不知道?自从你干上税务这项工作以来,我一直在你管辖的范围内做点小本生意,我哪个月不是按规定主动上门缴税,什么时候为缴税找过你?我都六七十岁的人了,要不是支持你的工作,我难道不会像别人一样耍耍赖?这件事别人已经处理过了,你怎么还不放过?你要罚200元,我就搬到别处做生意去!”望着慈祥母亲痛苦的表情,龚克华也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泪,他的眼前又浮现出在母亲摔倒住院的一幕:那是一个冬天的早晨,风雪交加,天寒地冻,母亲得知儿子有车到城里办事时,想顺便让龚克华帮助带点货。龚克华考虑到工作和影响没有答应。年迈的母亲只好拖着带病的身体去进货。可是,一不小心,母亲连人带货摔得不省人事,被别人送进了医院。等龚克华赶到医院时,母亲刚刚苏醒过来。望着母亲苍白的脸,龚克华鼻子一酸,一股愧疚之情涌上心头。而宽厚的母亲笑着说:“华子,我不要紧。你工作忙,娘知道,做娘的也不怪你,不要影响工作啊!”多好的母亲,多么善良的老人!想到这些,龚克华心里阵阵发软。但转而一想,自己的权力是谁赋予的?是党和人民。假若用自己的权力去谋私,那就愧对党和人民。于是龚克华轻轻地对老人说:“妈您不要生气,我这个做儿子的心里怎么会没有您老呢?谁叫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呢!我永远记得第一天上班,临出门,你往我包里装了三个馒头,眼含热泪叮嘱我说,儿啊,以后你就是公家的人了,不要老记着我们这个小家,更要心怀国家这个大家。人要走正道,不要做对不起国家的事啊!我要是滥用了这个权力,这不仅仅会被别人在背地里骂,而且还是违法乱纪,您当妈的也不希望儿子落到那样的下场吧!”一番话,说得母亲老泪纵横。老人出院后就主动补清了罚款。

2001年7月的一个晚上,在办公室赶写完材料的陈亮信步下楼朝家属区走去。宁静的夜晚,一轮明月将满地银辉倾洒在掇刀国税树影婆娑的院子里,栀子花开的甜淳花香淡淡地在园中飘荡,令人沉醉。在一片宁静中,陈亮却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人在压抑着哭泣的声音。哭声与这宁静柔美的夜晚显得格格不入。陈亮循着声音走到了一栋家属楼的转角。转角的阴影里坐着一位老人,老人坐在地上,把头深深地埋在臂湾里压抑地哭泣着。陈亮初一看老人,觉得十分眼熟,再仔细一端详,这不是龚局长的母亲吗?陈亮轻轻地走上前,轻轻地拍了老人一下,说:“龚阿姨,你怎么在这里哭呢?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吗?”老人抬头见是陈亮,有点不好意思地擦去了泪水。沉默了半天,在陈亮和善的劝慰下,老人向他倾诉了这样一件伤心事:原来,龚克华大哥的儿子,好不容易在荆门市区找到了一份工作,为了上班方便,大哥让龚克华在掇刀国税的家属院里找了一间给单身职工分配的临时空置的小单间。龚克华既是掇刀国税的头头,按常理对于这一件小事,他完全可以批准这个侄子在这个小单间里免费住一段时间,但他坚持一视同仁,按掇刀国税家属房的管理规定要收这个侄子的房租和水电费。大哥觉得这个弟弟怎么这么不近人情,是不是对他这个大哥有什么成见,对老母亲提起这件事时,眼眶红红的,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最后越说越气,竟决定如果龚克华非要这么做,他只有断了这份兄弟情义,再也不认这个弟弟了!老母亲左右为难,她知道龚克华铁面无私的秉性,知道从他那里是绝对讨不到这个人情的,越想越急,越想越感到心力交瘁,于是只好深夜跑出来哭一下以缓解心中的纠结和痛楚。陈亮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后来事情却得到了“圆满解决”,龚克华的这个侄子在掇刀国税的家属院里租住的两年时间里享受了“特殊照顾”。龚克华和大哥的关系也和好如初。只有陈亮心里清楚,是他和龚局长就这件事谈心后,龚克华作出的一个变通的办法,侄子的房租和水电费从他的工资里每月扣除。

每当回想起那个夜晚的情景,陈亮主任总是唏嘘不已,百感交集,心中更增了一份对龚局长的感佩和敬仰。

龚克华的儿子龚明军,2005年参加荆门市国税系统最后一次内部招工考试。考前,家人、亲戚朋友都劝他提前给有关领导打个招呼,让到时关照一下。龚克华不想这样做,他对儿子说:“是你的选择,你就要敢于担当,考得上是你的本事,考不上也不要指望我能帮你‘加分’。从小就觉得爸爸亏欠自己很多的龚明军一听就来气了:“就你讲清廉,讲公正!现在有权有钱的人哪个不替自己的孩子处心积虑地着想,你倒好,这样给我打‘强心针’,我要真的考不上,你也会后悔一辈子的,咱们走着瞧!”说完就甩门而出。听了儿子如此“严正”的声明,龚克华也不为所动。结果在那批13人参加的内部招工考试中,规定录用6人,龚明军只考了第7名,名落孙山。好在考了第二、第四名的两位考生因为各种原因放弃了签约,龚明军这才被顺位补录。

龚克华常说:“如果说我手中的权力是一个月亮,那么这个月亮是人民的,我不能,也不允许亲朋好友分得半点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