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励志吃茶去:与星云大师一起参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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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禅的功课(6)

鹤林禅师答道:“怀疑的事就是不怀疑,认识的事就是不认识。我这里没有怀疑的人,你要怀疑到别处去怀疑好了,因为我不肯定不怀疑的事物,不怀疑不肯定的事物。”

学僧终于有省,在门外顶礼而去。

世间的一般人,不相信别人,也不相信自己,处处抱持着怀疑的态度,不肯与人为善。屠夫所操的是杀业,他虔诚供养,这确实是佛心;一个证悟禅道的人,怎能不接受佛心呢?

鹤林禅师不准学僧进门,主要就是不给人怀疑。禅者每天找寻祖师西来意,却没有慈悲心,没有方便慧,怎能参禅呢?

只手之声

有一个沙弥叫南利,每天看着师兄们早晚都到禅堂里参禅,心里非常向往,就鼓起勇气请求默雷禅师准许他也能进入禅堂参禅。默雷禅师道:“学禅要用心,绝不能嬉戏游乐,以你小小的年纪实在不相适合,等长大一点再说吧!”

南利沙弥不肯罢休,一再恳求道:“禅师!我一定有始有终,请给我机会。”

默雷禅师不得已,只得允许道:“好!注意听,你可以听到两手拍掌的声音,现在你进入禅堂,给我举示一只手的声音。”

南利沙弥一鞠躬退出法堂,用心思量这个问题。他从窗口听到不知何处来的演奏乐器声音,高兴地叫道:“我会了!”于是便到禅师面前将听到的声音演奏给禅师听。

默雷禅师指示道:“不是!不是!那不是只手之声。”

南利心想那种音乐也许会打岔,于是便搬到一个偏僻寂静的地方,思量什么是“只手之声”。忽然听到水滴声,便马上跑到禅师的面前,模拟了滴水之声。

默雷禅师听后说道:“那是滴水之声,不是只手之声。再参!”

南利沙弥接着打坐,谛听只手之声,毫无所得。他每天听到的是风声、蝉声、虫鸣、猫头鹰叫,三年来,往默西掸师处跑了十几次,都被否决了。到底什么是只手之声呢?他观照禅心,终于进入了真正的禅定而超越了一切声音。

南利沙弥最后说道:“原来世间的声音都是无常的,只有只手之声;那种无声之声才是只手之声。”

“双手互拍会有声音,一只手会有什么声音?”这是白隐禅师创始的有名公案。也就是说,两只手掌互相拍击时会发出声音,但是,对一个禅者而言,如何去听出一只不加拍击的手所发出来的声音呢?

白隐禅师的用意在于透过此种无义的公案,使人直入无法分别的世界。白隐禅师曾将五祖法演禅师和大慧禅师以来的“赵州无字”公案交给初学者去修行,但是“无”字较难引起疑团,因此才提出“只手”的公案,以便修行者下工夫参究,结果较易引导修行者达到了悟的境界。默雷禅师教导后学沙弥南利的悟道方法,终于得到了实用。

镇州萝卜

赵州从谂禅师从二十岁起,大约有四十年的时间,跟随南泉普愿禅师参学,直至五十七岁止;然后才云游四方到处参访,共达二十年之久;八十岁时至赵州观音院担任住持,享年一百二十岁,世人称之为“赵州古佛”。

虽然南泉普愿禅师的禅风闻名遐迩,但弟子赵州却青出于蓝更甚于蓝,甚而超过南泉普愿禅师。

有一个学僧问赵州禅师道:“听说您是南泉普愿禅师的真传弟子,他传了什么禅法给您吗?”

赵州禅师回答道:“镇州盛产大萝卜。”

又有一次,另一个学僧请示赵州禅师道:“老师!有修行的人像什么样子呢?”

赵州:“我正在认真地修行。”

学僧:“怎么?连老师也要修行吗?”

赵州:“我要穿衣也要吃饭呀!”

学僧:“这是日常琐碎事情,我要知道的是什么叫修行。”

赵州:“那你以为我每天都在做什么呢?”

南泉禅师传了什么禅法给赵州禅师,这是不可说的,说得出的那也不是禅法的真传。没头没脑的学僧既然问了,赵州禅师不得不答,一句“镇州盛产大萝卜”的话,主要告诉了学僧:镇州盛产大萝卜,是非常平常的事。禅法,没有另外特别的东西可传,一切都要由平常心去体悟。禅,不一定非要改变外面的环境,镇州盛产大萝卜,就让它镇州盛产大萝卜。禅,要紧的是改变内部的自己,既然要改变自己,你何必管他传法不传法。正如穿衣吃饭就是赵州禅师的修行,假如你认为这是琐碎的事情,你就失去平常心;失去平常心的人,怎么知道赵州禅师每天在做什么呢?

禅师的宝座

佛光禅师和学僧说法、开示、接心,都坐在法堂里的宝座上,所以这个宝座在全寺住众的心目中是法的象征、悟的标志,因此又叫“法座”。

有一次,佛光禅师应邀到南方弘法,一连数日不在,侍者每天仍如往昔在法堂里洒扫,尤其是把佛光禅师的宝座更是擦拭得一尘不染。一日,中午跑香后,侍者非常惊讶地发现知客师竟然端坐在佛光禅师的宝座上和信徒讲话;因对方是知客师,侍者不敢表示什么,但一颗心却老挂碍着。到晚餐时,维那师也很自然地往宝座上一坐,闭目参禅。侍者看了,更是不以为然,心想:那是禅师的宝座啊!怎可如此地不尊重呢?

接连几天,衣钵师、殿主师、香灯师……经常借故在法堂会客,并且很自然地都会在佛光禅师的宝座上安坐。

一天,下殿后,侍者正要到法堂打扫时,看到知客师、殿主师、香灯师等大执事都在堂内话家常,尤其是知客师还端坐在佛光禅师的宝座上。侍者多日来的不平实在忍不住了,不觉地问道:“各位执事法师,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知客师答道:“法堂呀!”

侍者再问道:“法堂做什么用呢?”

殿主师回答道:“是佛光禅师开示、说法、与学僧接心的地方,谁不知道呢?”

侍者不悦地又问:“既是如此,你们怎可毫不恭敬地在此散心杂话,还坐在禅师的宝座上呢?”

众位执事法师不约而同地答道:“可是禅师不在家呀!”

侍者脱口而出道:“禅师既然不在,那你们就代理禅师,你们都做住持,请先为我开示接心吧!”

众人无言以对。

世间眷属护亲、人民护国、信徒护教,此则公案为侍者护主。其实护主不一定是侍者。主者,即今日领导中心之谓。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团体,都应该巩固领导中心,否则必定上下无序,混乱一团。禅师的宝座,象征着佛法的权威,象征着中心的可贵,此侍者岂止护主,则系护法!

面上污秽

莲池大师在写《十善行》之书时,来了一个自以为是的游方僧,向莲池大师道:“据说,禅是无一事可褒,无一物可贬,现在你写那种书,有什么用呢?”

莲池大师回答道:“五蕴缠绕无止境,四大奔放无比拟,你怎么说没有善恶呢?”

游方僧不服,再反驳说:“四大本空,五蕴非有,善恶诸法,毕竟非禅。”(注:四大是指地、水、火、风四种和合万物的元素,五蕴是色、受、想、行、识,亦即“我”的代名词。)

莲池大师说:“装着懂事的人多得是,你也不是真的东西。怎么样?善恶之外,再议论其他的如何?”

游方僧满面怒气,嗔恨之心从铁青的面孔上一看即知。

莲池大师和缓地说道:“你怎么不拂拭你脸上的污秽呢?”

善恶是法,法非善恶,在真如理体上,一法不立,但在事相上,善恶因果历历宛然。禅虽超越善恶,无如从心上的爱嗔,表露到脸上的污秽不除奈何?

还重吗

韩国镜虚禅师带着出家不久的弟子满空出外云水行脚,满空一路上嘀咕,嫌背的行囊太重,不时地要求师父找个地方休息。镜虚禅师都不答应,永远都是那么精神饱满地向前走去。

有一日,经过一村庄,一个妇女从家中走出,在前面走的师父忽然握住那位妇女的双手,那位妇女尖叫了起来。妇女的家人和邻居闻声出来,一看,以为和尚轻薄妇女,齐声喊打。身材高大的镜虚禅师掉头,不顾一切地奔逃。徒弟满空背着行囊也跟在师父的后面飞跑。

跑了很久,跑过几条山路,村人无法追上这师徒二人。在一条静寂的山路边,师父停下来,回头非常关心地问徒弟道:“还觉得重吗?”

“师父!很奇怪,刚才奔跑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行囊很重!”

对前途目标,不够有坚忍不拔的信心,嫌远、嫌难、嫌重是必然的;如果对前程有信心、有眼光、有担当,就会感觉不远、不难了。

为师胸怀

宗演禅师还是云水僧时,在建仁寺的俊涯禅师座下参禅。某个夏日,天气非常闷热,宗演就利用俊涯禅师外出时,躺在寺院的走廊上,伸展着四肢睡着了。不久,俊涯禅师回来了,看到宗演那种“大”字状的睡相,不禁大吃一惊。同时,听到脚步声的宗演也惊醒,但已来不及回避,只好厚着脸假装继续睡觉。

“对不起!对不起!”俊涯禅师轻声地说道,并小心翼翼地绕过他的脚边,走进客厅。宗演此时则惭愧得冷汗淋漓!从此,宗演一分钟也不敢放逸,朝夕精进参禅!

俊涯禅师圆寂后,宗演渐渐成为一代宗师,领导三百学僧参禅;因为想到过去老师对自己的慈悲,连在走廊上睡觉都不责备,所以他待学僧一向都比较宽容。

后来,年老的宗演禅师为教育学僧而劳烦,日夜无法成眠,不得已,利用静坐的时候小眠片刻。

有一次,在宗演座下习禅的一个学僧就批评道:“我们的老师宗演禅师,每天打坐都有打瞌睡的习惯,我们问他为什么禅坐的时候打瞌睡,老师回答说:他是去见古圣先贤,就像孔子梦见周公一样。’”这样的批评在学僧中流传很广,甚至有些学僧也学着利用禅坐时睡觉。宗演禅师仍不厌其烦地鼓励学僧好好用功。

学僧不服气道:“我们是到梦乡去见古圣先贤,就如孔子梦见周公一样。”

宗演禅师毫不生气,问道:“你们见了古圣先贤,他给了你们一些什么开示?”

学僧无言以对,但均有所悟。

学僧和老师的境界,终究不一样。宗演禅师承受老师的慈爱,故也以慈爱摄受学人,而教育只有慈爱的摄受,没有威力的折服,不易养成尊师重道的心性。但宗演禅师的爱心,加上禅味,一句“古圣先贤给了你们什么开示”,终于折服学僧不能和老师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