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荧惑劫
4588900000068

第68章 易水情殇

赵高府邸被查前半个时辰,府邸后门突然悄悄打开,只见一位容貌清雅,面相慈和的中年妇人手托两名孩童匆匆走了出来,上了等在旁边的一辆马车,只听车声辚辚,径往咸阳城东门去了。

咸阳城一家酒肆之中,四方桌旁坐着秦柯、白穷及红奇三人。

白穷兄妹听秦柯讲述完他和水儿之间的故事后,均是唏嘘不已。说不得,只好陪着秦柯痛饮秦酒,三人这一饮,直饮到黄昏之时,眼见着酒肆即将打烊,白穷这才扶起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秦柯找客栈歇息去了。

第二日与秦柯住在一间客房的白穷醒来之时,发现已不见了秦柯踪影,只是桌上留有书信一封曰:“白穷大哥,红奇小妹,伊人已逝,独生何趣,小弟只愿觅其尸骨,共葬一处,以成千古良缘耳。就此拜别,勿念,勿寻。”

白穷读完书信,焦急不已,却不知秦柯去向,只能无可奈何仰天长叹。

秦柯到达易水河谷之后,只差将整个河谷翻转过来,却是仍旧不见小水身影,不由得悲天长叹:“难道老天爷连让我们同穴而葬的机会都不给吗?”自语间已是泪流满面,怔怔地骑在马上,任由赤雪随意乱走。

夕阳西下时分,秦柯驻马易水北岸,望着茫茫易水,思绪万千,昔日尚与小水在此一同感慕荆轲风采,不想今日斯人已去,唯留易水空流。恍惚间秦柯仿佛看见小水正踏着易水波浪朝自己走来,心中惊喜不已,急忙伸出双手,迈步向前,想要迎接小水,不料双脚却被马镫绊住,这才发现自己尚在马背之上。就是这一绊之下,顿时眼前景象尽散,哪里还有小水身影,秦柯此时神智恍惚,并不知刚才乃是幻觉,仍旧心有不甘地朝着易水河面眺望,却见易水之上一艘小船荡漾而来。

秦柯揉揉眼睛,发现并未眼花,正欲聚集目力,细看船上之人时,却听左边不远处传来人声,声音熟悉异常,正是小水的父亲荆燕天。

荆燕天虽是小水父亲,可是秦柯对其却是充满怨恨,秦柯心中早知是荆燕天拆散了他们二人,在五色庄被人夜间行刺也是荆燕天所为。然而此时,秦柯已经不愿再去怨恨于他,只想从其口中得知小水尸骨所在之地。

秦柯飞身下马,悄悄往荆燕天所在之地掩了过去,躲在一丛高大的芦苇之后,秦柯定眼看时,但见河岸之上站着四人,为首的正是荆燕天,其余三人人则是一直跟随着他的韩佟、侯生、石生。

只听韩佟道:“盟主,那项羽勇悍绝伦,我想不日定可先刘邦一步攻下咸阳,主宰天下,咱们归附与他,这步棋走的太对了。”

“但愿项将军能够早日攻下咸阳,以咱们的贡献,到时封个侯爵,领一方封地,也就不枉咱们五色盟经营这么多年了。”

韩佟正欲接话,却见荆燕天伸手一指道:“快看,夫人回来了。”

韩佟三人顺着荆燕天所指看去,但见一只小船已经将要近岸,便随着荆燕天一同往前迎去。

小船靠岸之后,船中走出一位手托两个孩童的妇人来,正是那日从赵高府邸后门逃走之人。

秦柯看清妇人相貌时,却是一惊,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赵高府邸相救自己之人,难道此人就是荆燕天的夫人,那么她也就是小水的母亲了,难怪那****在五色庄看见小水母亲画像之时,觉得二人何其相像,原来竟是一人,也难怪那****说起此事时却被荆燕天愤怒打断,原来他竟然将自己的夫人送往赵高府中做内应。想到此处,秦柯不由得对荆燕天的所作所为产生出一股极度地厌恶来。

秦柯看着夫人,突然就又想起小水来,可怜小水自小就以为母亲早已亡故,谁知却是尚在人间,可如今母亲归来,小水却走了,当真是天意弄人啊。想到此处,秦柯不由得又替小水的不幸掉下泪来。

这时只听到荆燕天高兴道:“海棠,你终于回来了,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你知道吗?自从你离开之后,我每天晚上都要看着你的画像才能入睡。”

海棠夫人也是喜极而泣道:“天哥,海棠何尝不是终日思君却不得相见,煎熬了这许多年啊?”

说着二人便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海棠夫人趴在荆燕天肩膀上轻轻道:“天哥,你还记得吗?当年我就是从这里坐船离开的,如今我又坐船回到了这里。只是时光荏苒,海棠早已不复当年之资,天哥你会嫌弃吗?”

荆燕天也是紧紧地抱着海棠轻声道:“海棠,你说的哪里话,你为我舍弃所有,牺牲花样年华,我怎么会嫌弃与你,自此之后我二人再也不分开。”

“嗯,再也不分开!”此时海棠夫人像是一个小鸟依人的青涩少女一般。

荆燕天正欲再说些情话,却瞥眼看见了海棠夫人身后,站着两个六七岁的小孩,正睁着两只大眼好奇地看着他二人。

荆燕天突然脸色微微一变,轻轻推开了海棠夫人,柔声道:“海棠,你从哪里带来的这两个小孩?”

海棠闻言脸色一变,怯声道:“天哥,他们,他们是,是我和赵高所生……”

“什么?赵高的孽种,你带他们来干什么?”荆燕天脸色突然变得阴寒异常。

“天哥,你不要生气啊,他们也是我的骨肉,我怎忍心弃他们于不顾啊?”海棠哀求道。

荆燕天却是冷冷地盯着两个孩子,并不答话,突然身形一动,便到了海棠夫人身后,伸出双手,一手一人便将两个孩子提在了手中,随即双臂一甩,便将两个孩子扔进了滔滔东流的易水之中。

海棠见荆燕天身形一动,就已发现不妙,慌忙转身阻止时,已然晚了,只是伸手徒劳地抓着虚空,悲痛不已。

海棠夫人见两个孩子瞬时淹没在了易水之中,一声嘶嚎,就欲往易水扑去,却被荆燕天一把拉住,蛮横地抱在了怀中。

只听荆燕天柔声道:“海棠,你冷静一下,你听我说……”

“啪!”海棠此时状若疯狂,哪肯听荆燕天说话,伸手一巴掌便打在了荆燕天的脸上,怒指着荆燕天道:“你,你口口声声说想我爱我,为何却要杀了我的孩子?”

荆燕天不顾脸上疼痛,双手紧紧抓住海棠夫人的双肩道:“海棠,你听我说,我是爱你的,只是容不下赵高的孽种而已。”

海棠夫人闻言奋力挣脱了双肩,伸手指着荆燕天似笑似哭地道:“你,你,哈哈哈,你也配爱人!”言罢猛然一个倒纵便往后退去,接着纵身一跃便跳进了易水之中。

事出突然,荆燕天猝不及防,伸手阻拦时,却只抓到了海棠飘飞而起的一片衣角。正想跟着跳下易水时却被赶来的韩佟等人死死拉住,只听韩佟道:“盟主,夫人已去,节哀顺变啊。”

荆燕天奋力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软软地跪倒在

易水岸边,看着茫茫易水,心中自责不已,突然,一丝灵光闪过脑海,心中几十年的执着一朝而解。

荆燕天对着易水哭声喊道:“海棠啊,我错了,我错了啊。皇图霸业,皇图霸业又怎及得上与你的一朝厮守。”言罢突然一声长嚎:“啊!……。。”

嚎声方罢,又自言自语起来,只听口中不停地念叨着:“我错了,我错了…。。”说着说着突然伸手挥舞,瞬时便将发髻扯得凌乱不堪,脸上更是血痕尽显,眼见着是疯了。

韩佟等人见状,慌忙欲上前阻止时,却见荆燕天猛然站起身来,一声长啸从喉间发出,随即朝着东方拔足飞奔而去。

韩佟等人见状也慌忙紧跟而去,秦柯耳听的啸声越来越远,心中烦闷不已,直想也纵身跳入易水之中,解脱这红尘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