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蓉城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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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路一直在(2)

“如果有人能带给你快乐,你最想那个人是以什么身份出现?”一个男孩曾经这样问我。当时我沉默了,没有回答。其实我心里早有答案:我希望会是那个可以一直陪我赏春、弄夏、悲秋、熬冬的人。可是现在,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了叫做“爱”的东西,它太虚,只适合存在我飘渺的幻想世界中;现实生活里,它早已绝迹。我曾经很迷恋爱情影片,可是后来我那么害怕去触碰那根幸福之弦。我对男孩说:“命中注定了我只能在别人的甜蜜中感动。”“这个不用畏惧,带上感动和真实就够了”,他平静的回答我。原来一直在玩弄文字的我,如今也被文字蛊惑。因为他的这句话,我重新回到浪漫唯美的童话世界;因为他的这句话,我不再畏惧别人幸福的镜头。

但是我依然有离开童话,回到现实的时候。此时,我就是圆里的一颗游荡的点,圆虽不大,却迷茫无边,让心找不到出路。戒掉了爱情,戒掉了眼泪,戒掉了忧伤,戒掉了疼痛,我始终也无法找到心的出口。生活在偌大的一座城里,我却仿佛流浪于遥远的沙漠,没有一丝安全感。

以为把记忆尘封,把心锁加固,就可以安然的继续前行。以为把甜蜜戒掉,把爱情舍弃,就可以平静的呼吸。可是,我似乎忘了,他已经住进了我的心里,赖着,再也没有离开过。就像这座冷风下的城市,墨绿的天空,没有一星一点,让人有如跌入黑洞,陷入无边的恐慌。

希望是近了的,亮了的晨光,暗下了的暮霭。这座冷风下的城市,却布满灰色,暮霭没有消退,反而愈加暗沉……

路一直都在

如果你的生活太悠闲,就尝试去冒险。如果你的生活太安逸,就尝试去行走。就打开行囊,这样上路。

路一直都在那里,从来没有改变,也从未消失。只是,赶路的人不再赶路,却也不回头。

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常常想要出发,尽管并不知道下一站是哪里,也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只是发现自己不适合这里了,再也住不下去了,已经到了必须要离开的地步。

我最喜欢的一个动作就是打包。无论是什么时候,清晨,傍晚,深夜,一个人静悄悄地打包行李,常常会放进一些东西,瞬间又会再拿出来。就这样,最终行李被扔在一旁,不管不顾。想要离开的原因很多,仿佛是一种宿命。

夜晚,灰茫的天空下,没有一丝安全感,觉得无云的天空像一个大洞,能够容纳许多看不见的东西。那一片混沌里藏匿着许多忧伤,或者是快乐,可谁又知道呢?

自己有很想要去做的事情,有想要追逐的梦想,有向往的生活方式。然而这里不适合,也无法满足。怎么办?终于不知道该如何抉择。路依然在那里,只是不知道该继续往前走还是停止移动。可能,人生就要因此更换轨迹了。

我想,或许我该起身离开了。离开这里,离开那里,就这样一直保持着离开的姿态。不停地打包,不停地整理行囊,永远在路上。可是,却也会害怕,担心离开了,就到达不了目的地了;离开了,就不再看见,也不再拥有。

已经在路上了,无法停止,却也回不去了。人往往是这样,出发了很久,行走了很远,却突然发现是误入歧途;然而却也无法退出。很多时候,虽然已经停止,依然会疲惫;虽然已经停止,依然会疼痛。

我一直固执地认为,成都的街道古老、狭窄、灰暗,仿佛是上个世纪存留下来的一隅,那是一种遥远的感觉,让人没有安全感。

世间没有永无止境的路。其实生命的结局都是一样:一无所有。人,什么也不能带来,什么也无法带走。然而,我们明明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却一直在设法追求永恒,追求幸福,追求快乐。总以为得到越多,越有安全感。总以为,手上握着的东西不会远离,亦不会消散。古希腊第一勇士说勇气和荣誉能让人永恒;埃及法老相信人死后灵魂是不会灭亡的,所以人们把尸体做成木乃伊保存完好,希望死后灵魂还能附体,寻求永生;古代中国仕人希望为国家建功立业,将功勋写进历史,万代受敬仰,以为那便是永恒。可是,世间究竟是没有永恒的。尸体会腐烂,精神会消弭,功勋会黯淡。唯独一件会长存于世间,那就是生命的轮回,生命的力量。

你为什么而生?是为了一无所有。

你为什么而死?是为了再生再现。

路仍然在,一直都在,也将会永远都在。只是,你选择继续前进还是停止,或者仅仅是观望,或远眺?

那个似乎已经逝去的世界

曾经有一个好朋友问我:难道你不希望你的作品被别人看吗?我当时回答她:不希望。至少,目前不希望。因为我是在为自己创作,为自己写东西。我不像鲁迅,用隐晦的文字为自己写《野草》,不希望年轻人去读。也不像卡夫卡,用整个灵魂为人类写作。

是不是我的欲望太多了,所以,看上去,我才会那么与众不同?朋友对我说:“你看上去就不像是一个凡人,你和我们不是同一种人。不知道该怎么说,感觉像是张爱玲那样一个传奇的人。”我一直认为那是她的错觉。虽然我有着张爱玲的敏感和忧伤,然而却没有她的淡定和沉着。

虽然是为自己写作,然而却常常参加很多比赛。可是每一次,我的作品在比赛中只会获得二等奖。又是一个二等奖,总是二等奖,一直是二等奖,永远是二等奖。我再也无法进步,无法突破,无法超越。心里纠缠着很多不甘,很多无奈。我不知道自己坚持着的是什么,追寻的是什么。此刻,我无法安静下来,无法思考自己到底一直在寻找着什么。

我从来没有在获得这些奖项的时候真正开心过。每一次,手上捧着那些证书,心里都极其平静。所以,一直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一个贪婪的人还是一个无所求的人。

令人瞩目的一等奖,金光闪闪的荣誉证书,记者的蜂拥采访报道,大众的崇拜歆羡——原来,这就是我心里一直藏着的愿望。原来,每一次获奖之时的宁静,每一次获奖之后的愤怒,都是我小小的虚荣心在作怪,是我的强烈欲望之火在燃烧,无法止熄。

贪慕虚荣的确不好。可是话说回来,谁不喜欢名利?唯一有资格说不喜欢的就是那些已经名满天下的人。

我常常一个人躲在黑夜里,独自思考这些问题。你喜欢文学是为了要得到每次比赛的一等奖,还是真正爱好文学?你为什么要写作,是发自内心的为自己写作还是为了一等奖所能带来的荣誉和利益?世间很少有人能够真正理解什么是文学,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文学,但我相信它是永恒的。我依然爱着文字,并如此执着于它。我之于文字就如鱼得水,所以,离开水也便无法呼吸。我的世界里,有那么一天,没有了文字,也许,我的思想就会停止,心也便不愿意再继续跳动。文学是可以离你很遥远的无法企及的东西,可是,文字可以就这样靠近你,与你形影不离。

文字也是会骗人的,那要看你是想用文字来博取旁人的同情还是言表你的内心之志;前者的文字是虚伪的,后者才是本真纯粹的。

每个人的第一个作品往往都是很拙劣的。明明就知道,每个大家在成名之前的作品并不是每次比赛时的第一名,也不是每次比赛都拿第一的人才能成为大家。可是,我仍然不停地挣扎着想要第一,依然没有放弃追寻第一的外在光环。正因为从来不愿意做一个凡人,所以我从来也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一个有想法的人已经很难静下心来了,何况一个内心充满强烈欲望的人。可是,安静与否又如何?深夜里,没有人会知道此刻,你的内心是安静或噪动。

我们真的不必刻意去追寻什么,因为生活就在我们的身边,无论是什么,属于你的始终会出现,不必烦恼,一切随缘。也不必因失去而悲伤孤寂,因为我们曾经付出心血的过程就已经很辉煌。

“不要否定自己,慢慢历练,你会成为你想要成为的那种人的。”朋友的话仍然萦绕在耳。可是,我却发现自己离那个世界越来越遥远,眼前只剩下它渐渐模糊逝去的痕迹。

灰茫茫的天空下,我仿佛看到一双折断的羽翼,残翅上没有血滴,没有悲伤,没有泪水,没有疼痛。

被人看穿以后

我一直不知道被一个人看穿之后究竟是什么感觉。当我在掩饰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想象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别人揭下面具。当我在撒弥天大谎的时候,从来也不在乎将来是否会被揭穿。一直擅长演戏的我,或许仅仅拥有这一个本事。

“知道吗?你很飘,一直都是飘在半空中,无法着地。你的内心一直无法平静,你甚至得不到安宁。”一个安静的夜晚,他坐在我身边,双眼直溜溜地看着我说。他严肃认真的样子让我震颤,他一本正经的神态让我恐慌。他,一个才认识仅仅四个月的男生,凭什么说了解我呢?他,一个不常来往的陌路人,凭什么说看穿我的心思呢?可是,他的的确确说对了。他就那样三言两语地把我的本质描绘得淋漓尽致,他就那样轻描淡写地剖析我隐秘的内心。

当我听到他的这一席话的时候,心里竟然是疼痛得难过,眼睛里湿漉漉的。那一刻,我仿佛听到内心里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我仿佛看到一地的凌乱纠结,我仿佛看到自己的灵魂飘散在半空,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你说我分析得对吗?”他还在坚持着,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追问,尽管他知道我不会回答他的问题,即使他知道我的答案是什么。

是的,他是对的。他的分析完全正确,没有一点含糊,没有一点瑕疵,没有一丝漏洞。我一直不想承认自己就是那样的人,一直不敢回忆自己究竟是什么人,也一直不敢面对眼前的自己。我以为,没有人可以透过层层盔甲看穿我的内心;我以为没有人可以解开层层面具窥探我的灵魂。可是,那个人终究还是出现了,而且,此刻,就在我眼前,在我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一直这样半飘在空中,亦不知道究竟还能不能重新回到地面。生来骄傲清高的我,从来都是把自己锁在一个离开人群很遥远的地方,就那样远远地注视,远远地观望。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无法安宁,亦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可以真正地做到平静。尽管离开人群以后,内心的恐慌依然堆积着;尽管不曾靠近,但是伤害还是存在。我以为离开了便是一种自我保护,我以为飘远了就是一种安全抵御。可是,这一次,被看穿以后,内心反倒平静了,踏实了。

是的,被人看穿以后,发现自己终究无法一个人一个世界。当你沉浸在自己遐想的密室里的时候,当你一个人自得其乐的时候,当你一个人踏踏实实的时候,当你一个人藏匿所有的时候,你会发现身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个人,或者一群人,他们或轻轻微笑,或面容狰狞;他们或善良可亲,或蛮横无理。他们或者是你一直想要挣脱的人,或者是你日思夜想的人。他们或许不一样,但他们都是这个世界上与我们共同呼吸一份空气,共同沐浴一样的阳光的唯一的灵性之人。

被人看穿以后,便不再装戴盔甲吗?不。那一刹那之后依然要重新戴上伪装,重新回到自己一个人的世界。尽管那里孤单,尽管那里冷清,尽管那里空旷。

被人看穿又怎样?他仅仅只能在一边默默地观看。被人看穿又如何?他依然无法进入你的灵魂。

我们每一个人都无需因为畏惧被人注视而畏畏缩缩,无需因为恐惧被人看穿而躲躲藏藏。如果因为害怕被看穿而因此错过了本该绽放在美妙华年的如花笑靥,那是多么可惜遗憾。如果因为害怕被人看穿而在心口深处缝上密密麻麻的针孔,那是多么疼痛辛酸。

千万不要害怕被人看穿,因为每一个你都是真实的你,那一个你,真真切切。

何为良药

经常有人说,时间是最好的治伤良药。还有人说,过了一段时间,你就可以忘记了。

无论曾经有多痛苦,有多难受,过了一段时间,真的就可以完全忘记,不会再想起来吗?

我不知道时间是否真的有那样的神力,也不知道它是否能够治愈伤口。但是,我潜意识里,的确是依靠时间来抗拒疼痛,除了等待时间流逝,除了默默无语,我没有任何办法清洗化脓裂开的恶心的伤口。

我从来没有亲眼目睹任何人经由时间治愈伤口。反而看见许多人,被时间剥夺了很多东西。我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流逝的岁月里,渐渐失去很多东西,最终连他们自己都化为乌有,而我自始至终都无能为力。

与时间成为宿敌,永远无法超越,无法战胜,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无奈。你不会知道自己挚爱的人,可以停留在你身边多久;你不会知道自己牵挂的亲人,能够在一起生活多久;你不会知道自己所居的漩涡,还要沦陷到什么时候。此时,时间成为你的宿敌,让你无法抗拒,只能乖乖顺从。

或许时间真的让人改变了很多。因为一段残缺的友情,你渐渐的成为一个不在乎友谊的冷漠之人;因为一份破碎的爱情,你渐渐成为一个决口不再说爱的薄情寡义之人;因为一个充满瑕疵漏洞的家庭,你渐渐成为一个戏谑人生的没心没肺之人。

看着远离自己的爱人,你无能为力;摸着左脸上的红色掌印,你无能为力;守护着一具渐渐凉却的尸体,你无能为力。当你选择把所有的一切交付给时间,当你信心满满的以为这个良药可以治愈创伤的时候,你却走进了另一个暗道里,没有出口,没有终点,没有止境。

何为良药?时间吗?不!时间只会让我们的伤口风化,时间只会让我们浸没在疼痛里,暗无天日。

被友人背叛,被爱人出卖,被亲人耍弄,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呢,又会如何?你依然会清晰地记得,那一巴掌,那一道门,那一面碎玻璃。

无论岁月流经何处,无论时光藏匿何方,你依然疼痛,依然伤心。时间并非良药,而你自己才是真正的良药。你可以治愈自己的伤痛,可以抚平心里的伤痕,可以重新生机勃现。

时间会让人沉沦,消解人的意志,陷入没有底层的黑洞。而你自己的心灵,自己的信念,自己的毅力,才是自己真正的治伤良药。

秋的念想

秋,伴着落叶的嗒嗒声,悄然而至……

早晨像露珠一样新鲜,天边发出柔和的光辉,澄澈而又缥缈,使人有一种想要听一听高飞的云雁歌唱的欲望。如望着碧海想见一片白帆,望着苍穹想见一只雄鹰,望着岩壁想见一株松柏。

秋天真的来了,她穿过森林,给大树穿上一身黄大衣;她飞过大海,给海水带去神奇的浪群;她跳过草原,绿油油的草地瞬间变得金灿灿;她来到田野,沉甸甸的稻穗摇曳着优美的舞姿。

天地有阴阳寒暑之变化所以形成四季。

《左传》说“冬无愆阳,夏无伏阴,春无凄风,秋无苦雨”,的确如此。

秋天不像春天那样百花争艳,欣欣向荣;也不像夏天那样烈日炎炎,蝉声阵阵;更没有冬天那么白雪皑皑,寒气袭人。秋景是独一无二,灿烂辉煌的。

那绝不是画家可以调出的色彩,也不是作家能够描绘的雅致,更不是艺术家能够唱出的味道,而是一幅充满梦幻的美丽图景。

北国的槐树是让人最容易想到秋的。那一片片染作金黄的落叶,渲染出一派多么悲壮的气氛;那一群群南飞的大雁排成的“人”字、“一”字形多么壮观;那一阵阵秋蝉衰弱的残声,更是北国的特产。

南方的夏季比较漫长,以致秋天的到来总会比北方迟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