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蓉城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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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路一直在(1)

一直明白,只有文字的世界才是自己的归宿。

那条路一直在,从未消失。

尘埃落定

忘记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习惯把自己的生活以及秘密,全部锁在文字的世界里。在这个世界里,只有文字才会让我觉得可靠,让我得到安静,然后淡定,最后释然。

成都是一座不适合我的城市。我每天机械般地把这句话重复地敲落在电脑里。我从来没有真正接纳它,从来没有打开心锁,真正融入它的世界,直到那把锁锈迹斑斑,再也无法打开。在这里,你完全会忘记时间的流逝,忘记世间还有星星的存在,甚至忘记了我们遇到的光芒是一个叫做太阳的东西放射出来的。这里,没有蓝天,没有丽日,只有潇潇的细雨和冷冷的清风。这里,没有阳光,没有星星,只有一望无际的阴云和一成不变的灰色。

灰色的天空下,只有孤独伴我左右。宁静的黑夜里,只有文字于我不离不弃。每一天,我都会重复地做一些自己热衷的事情。我那么固执地以为,停止了那些行动,有一天,我会把自己遗忘在这座灰黑的城市里。每天清晨起床的第一件事,拉开窗帘,然后用手沾了一滴水,把它滴洒在黄色的地板上,接着坐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它渐渐散开,仿佛一朵盛开的睡莲。我总相信,当它从饱满变成干枯的时候,也是我该启程的时候了。

可是,偌大的世间里,我却不知道自己的下一站究竟在哪里。总以为滴水穿石是存活在远古时代那无法触及的意境里,所以,我忘记了一种叫做锲而不舍的精神。我不认为自己固执地去重复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那叫做锲而不舍。

夜晚,我固执地守候在窗前,目光洒在遥远的天边。我并不期待任何惊奇,也不曾幻想过任何光亮。我只是习惯并坚持这个行动,即使冷风穿堂而过,让我无法喘息的时候,也依然不会忘记守候。

黑暗里偶尔会绽放出光彩,有一丝亮光曾经闯入我的眼里,破坏我的宁静。原来,那是一场烟火。不是节日,不是庆祝,只是远处教师的孩子调皮随意放的烟花。烟花很美,转瞬即逝,我却看得出奇入神。一场烟花一场清梦。我们每一个人都只看见了烟花绽放的绚丽,却从来没有意识到它灿烂背后的尘埃土粉。生命亦如烟花,盛开,颓败,直至尘埃落尽。很多人都害怕灰,可是,一旦没有了灰,我们便不会看见自己行走时所留下的痕迹。没有灰,或许我们每一个人都会凝固在世间,找不到出口,寻不到尽头。所以,夜幕下,当繁华落尽,尘埃上演的时候,我把一抹微笑留下了。

当尘埃飘落在空中的时候,我听到了汩汩清泉,娟娟细水,缓缓而流,叮咚作响。原来,尘埃落尽,万物凋零那只是另一个谎言。那是我们试图用来掩饰情欲的谎言,那是我们试图用来搪塞责任的借口。

当发现尘埃缭乱我们的视线的时候,我们总会把它和彷徨、凄清、哀怨、颓废联系在一起。其实,飘入手里的尘埃,轻易间就可以抖落,一汪清泉便能消净。它和水交融着,最后分离散开。

落叶随尘埃散尽,我依稀还看见上面飘着的露滴,我固执地相信那是叶的泪。它飘舞的瞬间,如诗如画般梦幻动人。

下半夜,又开始听到雨丝沙沙的乐音。这是一座让人无法适从的城市,我从来没有改变这个想法。白天阴暗,夜晚湿润。我已经习惯了在这座城市里,从来不携伞。

风起,雨落,草衰,叶枯,花零,梦醒。四季轮回,尘埃落定。

靠记忆存活

我们一直都生活在回忆里,无论是喜欢还是厌恶,我们从来也就没有走出来过。仿佛我们的世界很广,看不到尽头;我们走的路很长,走不到终点。

离开的人群,逝去的往事,如今只能用物是人非来形容,似乎转首之间已是沧海桑田。脑袋依然很清醒,可心里却模糊了一大片,我终究无法一身扎入现实里,只能靠记忆存活。

在特别难过的时候,我竟然掉不出一滴眼泪,只能任由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很想改变现状,却无能为力,最终只能使理性靠边,剩下的全凭心绪和感情去操控。经常会一个人在安静的黑夜里,回忆那个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给我信心、安慰和鼓励的人。此刻,他究竟会在哪里呢?我无法回答,只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他只能存活在我的记忆中,不会再出现。

又是一个风声和着雨声的深夜,突然就很想念那些阳光在脸上撒野的日子。成都是没有这样的时光,至少,我从未在这里遇见过。

回忆起很久以前,曾经和朋友在一起热烈地讨论什么是幸福,那时,他们的观点似乎都相同,无尽乎将来如何,将来怎样,总之都遥远得让我不知所措。我没有告诉他们,我内心里的幸福概念。一直到现在,那个想法也没有改变过,那就是:此时此刻,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幸福快乐。

我原本就是一个从来不相信机缘和命运的人,我能够看到并且愿意相信的只有眼前的实物。将来?好遥远的一个词,似乎无边无际。这个世界上究竟有多少人能够看得清楚将来,又有多少人能够抵达那一个将来?

无论如何,漫漫长路,总会有能够和你分享快乐幸福的人出现;可能还没有出现,或许出现了,你却没有察觉。

其实,我们常常能够在一个人的时候,不觉得孤单,在清冷的时候,不觉得寂寞,在寂寞的时候,不觉得疼痛;能够做到这一些,完全是因为我们内心拥有丰富美丽的记忆。

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有生命的,记忆也是。

深夜里稀薄的星光零零碎碎地点缀着记忆中有些凌乱的杂影。我无法辨清那是谁的背影,仿佛他只是一个人极其安静地走进我的世界里,我没有来得及思考,反而释然了。

天边的那一轮冷月不安分地缭乱朦胧的迷情,很多人,很多事,在不经意间被遗忘掉了之后真的就再也无法记起来。就在那一瞬间,曾经小心收藏的珍贵记忆灰飞烟灭。此后,不再有勇气去和时间赛跑,也不敢想象,时间的痕迹,会怎样蔓延侵蚀一个人的记忆。

在时间里,我永远都是一个奴隶,一个依靠记忆卑微存活的小小的生灵,无论再怎样努力,也无法争取到一片完全属于自己的狭小的灿烂天空。

一直努力地想要去激活自己的记忆,却始终都缺乏勇气。因此,错过演变成一种过错,生命中的一些元素在这些错过中已经消失殆尽了,回想起来,内疚和悔恨便铸成青春的累累伤痕。

第二天凌晨,醒来,突然之间,发现自己老了一岁,然而知识、爱情、理智、成熟并没有与此正相关。年龄仿佛是一种典型的线性结构,但有时却与自己的线性无关。当发现自己有了变老的征兆,心里便开始恐惧和不安。于是,有了理由挥霍无度,也有了理由放纵任性,因为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一切也都情有可原。

然而现实里的冲击从未停止过,摆在眼前的总是薄如蝉翼的未来。在模糊的尽头,似乎可以看见幸福的轮廓,却遥远得无法抵达。只能默默地看着,身边一群人,渐渐消失在薄雾里,淡去的记忆让我看不清他们的泪水,甚至忘记了他们曾经微笑的甜美样子。

我不是那么健忘的一个人,虽然我希望自己健忘一些。

很多事,就只能这样被自己深埋于记忆中,我靠记忆存活,永远不想再错过……

冷风下的城市

冬意像一首绵长的歌,悄悄奏响,缓缓流淌而过;一直流进心灵,化成晶莹剔透的泪滴……

孤独的微风,凋零的落叶,萧瑟的细雨……这座城市的很多东西都会让我莫名伤感。这本来就是一个阴冷的城市,它会让人莫名其妙的难过,然后陷入回忆,更难过。它是一个让人怀旧的地方。在这里,纸上很难跳跃出那些开心的文字;在这里,脸上很难会浮现出幸福的笑意。习惯了把很多东西深埋于心里,还不知不觉加了把锁,从来不轻易把忧伤表露出来,总是写了又删,不是试图掩饰什么,只是不想再被疼痛侵蚀。

窗外丝丝的薄雾,正如我此刻的心情,朦朦胧胧,若隐若现。

张小娴说“带着微笑远离,是最幸福的一种离别。所有的不舍,留给等待的那个人。一天将尽,离别之后,明日我们还会相见吗?明日,也许是天涯之遥”。我疯狂回忆过去的美好,怀念往昔的精魂。虽然表面乐观,但是,每当深夜来临,一个人闭上双眼,苦苦冥思的时候,我却又不敢确定——明日,真的是否美丽的天涯之遥了……

我很害怕提到“天涯”这个词,我害怕孤单,害怕寂寞,害怕一个人踽踽独行于幸福的人流中。因为距离,所以生出无尽的思念;因为遥远,所以增添了彼此的牵挂。

当思念成为一种习惯,孤独便忍不住蔓延;时光因寂寞而凝固,此时夜下冷风便鸣奏成一首相思的情歌。而这支曲,从来都没有抵达另一双耳朵的世界里。

我从小就一直很向往纯净、热闹的乡村。那里没有城市的聒噪及势利,没有城市的冷漠及仓促。这样的场景无数次闯入我的梦中——青山无语,碧水有声;高山寂寂,流水淙淙;彩蝶飘飘,蝉声阵阵……这样的境界唯美浪漫,一个人,闭上双眼,尽情呼吸醇香的空气,随梦起航、飘飞……

雾濛濛,雨凄凉的早晨,我发现了落叶。它们安静地躺在校园的小径上,任由风起风息,任由霜降雨洒,都没有一丝抱怨的表情。我以为我可以做到像脚下的落叶那样洒脱,不再受天气的影响;可是不能,无论多努力,我依然无法改变灰色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