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单独的人是某种不完满的东西,为了幸福,他需要寻找第二者。他经常在同等地位者中寻找这个第二者,因为表现他自身的自由和机遇在这里更容易相遇。然而,人们有时大大超出了这一点,而且感到火更旺了,尽管并不敢对引起这火的她诉说。
当人们爱一个地位不相同的女士时,野心在最初可以伴随着爱情,但是在很短的时间内爱情就会变成主人。这是一个不容忍有陪伴者的暴君,它要独在,一切激情都必须屈从于它。
深厚的情谊比平庸的情谊更能填补人心;人心是大的,小事情只在其间掠过,只有大事才在其中停留。
人们常常写下一些只在迫使所有人反省自己,以及找到人们谈论的真理时才得到证明的东西。对我所说的东西的证明,其力量正在于此。
如果一个男人心灵中有什么地方是柔弱的,那他就是在爱情中。因为,由于他应该受到外在于他的某种东西的震动,如果有什么东西与他的观念相抵触,他就会觉察到,并且逃开,这种柔弱的准则取决于一种纯粹、高贵和卓越的理性。因此人们可以自以为是温情的而实际上又不是,则别人就有权谴责我们,但并不是人人可以有自己至高无上、独立于他人准则的开卷有益的准则。然而,在是柔弱的和完全不是的之间,应该承认,当人们希望是柔弱的时候,就离绝对是柔弱不远了。女人喜欢在男人中发现一种柔弱,而且以我看来,这就是要赢得女人最容易攻破的地方。人们很容易认为千百个别人都是可蔑视的,而只有我们自己是可尊重的。
心灵的品质不得自习惯,人们只是使之完善。因此,很容易看到柔弱是一种自然禀赋,而不是得自技艺。
随着灵气的增多,人们就发现了更多的原始美,但是不要做有情人,因为当人们爱的时候,就只能找到一种美。
当一个女人离开自身到别人心中表现自己个性的时候,她也在自己心中为别人留下一个空位,事情不就像这样吗?然而我认识的一些人却说,这不对。人们敢说这不公正吗?付出与已得相等是自然的。
执着于同一个思想使人的心灵疲劳并毁灭。所以,为了爱的乐趣牢固而长久,有时候必须不知道在爱;这不是要引起一种不忠实,因为没有在爱别人,这是重获力量来更好地爱。事情就这样做,不需要想到;心灵听任自己这样做,自然希望人这样做;它决定人这样做。
然而必须承认,这是人本性的可悲的延续,如果人不曾被迫改变思想,就会更幸福,但这是无可奈何的。
不敢说出来的爱的快乐有它的痛苦,但也有它的甜蜜。人们不是那么激动地做出种种行动打算去取悦他所无限敬重的那个人吗?每天都在研究着,寻找各种方法表现自己,并且在与所爱的她交往时尽量地施展这些方法。眼睛在同一时刻燃亮又熄灭,尽管并不能明显地看到引起这一切忙乱的她是否注意到这些,人们仍然满意地感觉到为了配得上那个人而引起的所有那些骚动。人们倒是想用语言来使自己被认识,因为,人们无法使用语言,就不得不退到以行动来说服。
至此人们总有些喜悦,而且在非常忙碌地做事,因此人们是幸福的。因为永葆激情的秘密,就是迫使自己不停地注意如此舒服地刺激激情的事情而不让心灵产生任何空虚。但是,当他处于我刚才描述的状态时,他不可能长时间地保持这样。因为当行动者独自一人处于必须有两个人的激情中时,他很难很快使激动他的所有激情消解。
尽管是同一个激情,也必须更新,心灵为此感到快乐;谁能做到这一点,谁就能使人爱自己。
在做完这全过程之后,这一切有时就要消退,如果不接受源泉方面的帮助,人们就可悲地衰竭着,而种种敌对的激情就会抓住一颗被它们撕成碎块的心。然而不管希望之光多么微弱,也会升到原先那么高。有时这就是女士们喜欢扮演的角色,但是有时在假装有同情心时,她们果真的有了同情心。这时候人们是多么幸福!
牢固坚定的爱情总是始于以行动来说明,眼睛是最能表示的。然而必须猜想,要仔细地猜想。
当两个人处于同一种感情中时,他们并不猜想,或到少有一个人听懂了另一个人想说的话而这另一个人没有听懂或不敢听懂他的。
当我们爱的时候,我们就显得与过去完全不同。因此我们就想像所有人都觉察到了这一点,然而没有什么比这更虚假了。但是理性的视野受激情的限制,因此,人们无法使自己放心,而总在猜疑。
爱的时候,人们相信自己发现了别人的激情,因此他们害怕。
爱的道路越长,柔弱的心灵越感到快乐。
某些心灵必须长时间给予它们希望,这样的心灵是柔弱的。另一些心灵无法长时间与困难抗争,它们是猛烈的。第一种人爱得更长久而且更有吸引力;另一种人爱得比前者要快,而且无拘无束,但结束得也快。
爱情的第一个结果,就是激起一种伟大的尊敬:人们崇敬他爱的东西。人们不承认在世界上还有比这更伟大的东西。这是很正常的。
作家们无法向我们完全说出他们的主人公的爱情激动,除非他们是主人公本人。
使爱迷失在许多地方像把不公正引入心灵一样可怕。
在爱情中沉默比语言更有价值。不说话是合适的,沉默比语言的说服力更加深刻。当一个恋人说话被禁住而且他又有灵气时,他是怎么样去说服他的情人啊!不管人们多么热烈,他常会正好碰到她很消沉。这一切的发生都是无规则、非反思的,而且当心灵这样做时,并没有事先这样想过,这是迫不得已的。
人们常常爱慕不相信会被爱的人,而且人们总是对他保持着无限的忠诚,尽管他完全不知道这一点。爱情必须是非常纯洁的。
我们通过比较我们自己所做的和别人所做的来认识一些人的心灵,并且以此来认识他们的激情。
我同意有人说的,在爱情中人们忘记了他的财产、他的父母和朋友,伟大的情谊以致于此。使人们在爱情中走得那么远的,是人们不再想到他除了他之所爱之外还会需要什么。心灵是充实的,不再有细心和焦虑的位置。不这样过分,激情不会是美的。人们并不害怕别人说什么,人们已经知道不应该谴责自己的行为,既然它是来自理性的,激情是饱满充实的,它不可能始于反思。
人们主动接近女人以获取她们的友谊,并不是习惯的结果,而是本性的要求。
爱情引起的那种遗忘,以及对所爱者的那种眷恋,使人产生一些以前没有过的品质。人们变得从未有过的慷慨。甚至一个吝啬鬼在恋爱时也变得大方了,他不再记得他久而有之的相反的习惯。观察到有些激情压挤灵魂并使它僵化,还有些激情使灵魂升华并使之向外扩展,人们就可看到其中的理性。
人们从爱情中去掉了理性的名字是不恰当的,把它们对立起来也没有充分的根据,因为爱情和理性是一回事。思想的敏捷使人只看到一个方面而没有考虑全面,但是这总是一种理性,人们不应该也不可能希望这是别的,因为我们或许是些非常令人不舒服的机器。既然理性和爱情密不可分,我们就不要从爱情中排除理性。
诗人们向我们描绘爱情是盲目的是没有道理的。必须拿掉爱情的蒙眼罩,并使它从此享用眼睛。
适于爱情的灵魂要求一种行动的生活来引发一些新事件。由于其内在是运动的,外在也必须如此,因此这种生活方式绝妙地趋向激情。正是因为如此,宫廷里的人比城市里的人更宜于进入爱情,因为前者完全是火而后者过着一种没有任何刺激的一成不变的生活。风暴式的生活惊人、刺激人、沁人心脾。
人们在爱的时候和不爱的时候好像有完全不同的灵魂,人们因这种激情而升华并变得非常高尚;因此其余的必须与之相应,否则就是不合适的,是令人不惬意的。
惬意的和美的只是一回事,所有人都有它的观念;我想说的是一种道德的美,它在于言语和外部行动。人们都有一个变得惬意的标准,然而这必须受身体的支配,但这种支配是得不到的。
人从构成一个如此高贵,以至于任何人也达不到的舒服观念中获得了快乐。让我们好好判断它,并且说,这只是突然出现的心灵平顺和热烈的天性。在爱情中这两种品质都是必须的,不应该强求,也不应该迟疑。
尊敬与爱是如此匹配,以至于它们互相支持而非尊敬窒息爱情。
伟大的灵魂不是那些最经常爱着的灵魂,我说的是一种强烈的爱。需要有洪水的激情来震动它们及填充它们。但是当人们开始爱时,他们爱得更加激烈。
有人说有些民族比另一些民族更多情。这种说法不好,或至少这并非在任何意义上都对。
爱只在于思想的眷恋,它当然应该在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是的,如果不限定在思想中,气候可以增添某种东西,但只是在身体中。
爱情正如良知。由于人们相信有和别人一样的心灵,也就相信有和别人一样的爱。然而,当人们有更宽广的视野时,就爱甚至最细小的东西,这对别的一些人是不可能的(要注意到这种区别必须非常敏锐)。
不非常近似于是恋人,或至少在某个地方爱,就几乎不能做出爱的样子,因为要做出这个样子就必须有爱的心灵和思想。难道有办法不这样说这件事吗?激情的真理不像严肃的真理,不那么容易伪装自己。第一种真理需要火、活力和一副自然灵敏的心灵,后一种真理迂缓柔顺地藏起来,这是更容易做到的。
当人们离他所爱的人很远时,他决心做和说许多事情;但当他们很近时,就会犹豫不决。为什么是这样呢?因为当人们远离时,理性不那么受到震动,而面对着对象时那震动紧压着他。然而这决心缺少坚定性,它被震动所摧毁。
在爱情中人们不敢冒险,因为他们担心失去一切。然而必须前进,但谁能说出进至什么地步呢?人们总是一到他已发现了这一点的时候就害怕。当人们发现了这一点时,就谨慎地不做任何事以便保持原状。
没有什么比在给他的爱情表示中看到了某种东西而又不敢相信更尴尬的了。人们同等地对抗着希望和担心,但最后后者渐渐战胜前者。
当人们强烈地爱时,看到他所爱的人总是一个新人。一刻不见之后,人们就发现他心里缺少她。而重新发现她时又是多么喜悦,人们马上感觉到焦虑终止了。
但这种爱情必定快完结了,因为当它产生,而人们还不曾做任何事使它发展时,人们感觉到焦虑的终止,但是别的一些焦虑会突如其来。
尽管痛苦这样接踵而至,人们仍然抱少受痛苦的希望,盼望着他的情人来临。然而,当看到她时,他相信遭受的痛苦比以前更大。过去了的痛苦不再刺激,现在的接触到了,而人们正是对接触到的东西进行判断。在这种情况下的恋人是值得同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