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欧·亨利短篇小说精选(青少年纯美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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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藏匿的黑比尔(2)

“大约过了4天,中午,羊在水坑边饮水,我专心致志地在煮一壶咖啡。一个神秘的人物,穿着象征他身份的制服,在草地上骑着马慢慢地朝我走来。他的穿着既像堪萨斯的大侦探布法罗·比尔,又像巴吞鲁日的棒球手。他的下巴和眼睛不是打仗人的那种,于是我相信,他只是一个侦探。

“放羊?他问我。

“喂,我说,对于你们这种到处惹是生非的人,我可没有兴趣告诉你我是在装饰古董青铜器,还是在给自行车的链条上油。

“我看你说话和你长相都不像牧童。他说。

“但是我听你说话就跟你外表给人的印象一样。我说。

“然后,他问我为谁放羊,我用手指了一下路外的牧场,他告诉我说他是代理司法长官。

“有一个叫做黑比尔的车匪可能跑到这一带来了,侦探说,警察一直追到圣安托尼奥,或许还要远些。这一个月以来您在这一带有见过什么陌生人吗?

“没有,我说,只是在别的牧场,墨西哥人居住地听到过一些传闻,关于弗莱奥的。

“您知道他一些什么事?代理司法长官问。

“他出生刚3天。我说。

“那么您的主人是个什么长相的人?他问,这个地方还是属于老乔治雷麦吗?他管理这个牧场已有10年了,但从来没有成功过。

“这个老人早卖了这个牧场西行了。我告诉他,另外一个牧羊行家在一个月前买下了他的整个牧场。

“他长得什么样?司法长官问。

“呵,一个高个、肥胖的荷兰人。长着胳腮胡,戴蓝色眼镜。我想他连羊和松鼠都分不清,我猜老乔治在这笔生意上大大地敲了他一笔。

“这个侦探在很不经意的交谈中获得了他需要的情报,并分享了我的一大半晚餐,便骑上马走了。

“那天晚上,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欧格登。

“有关黑比尔的任何蛛丝马迹,他们都要收集,我说。然后,我把那个司法长官的情况、我怎样向他描述以及司法长官对这件事说了什么都告诉了欧格登。

“好了,欧格登说,我们别管黑比尔的事,我们自己还有好些事要做。他从橱柜里把酒拿出来,让我们为他的健康干杯,如果,他说,咯咯笑了一声,你对这车匪没有偏见的话。

“我愿意为任何以朋友的态度待我的人干杯。我相信黑比尔,我继续说道,就是这样的人。为黑比尔,干!祝他好运。

“我们两个都一饮而尽。

“两周后,剪羊毛的时间到了,得把羊群赶到牧场,许多肮脏的墨西哥人将用剃剪把羊毛从羊身上剃下来。下午,在这些理发师到来之前,我得把我这些还未长大的羊赶到牧场。我把它们关进畜栏,就像每天晚上那样,跟它们道了声晚安。

“我从畜栏走到房子里,找到了亨利·欧格登先生,他还躺在小帆布床上熟睡着。我想,要么他昨夜失眠,要么嗜睡,再要么就是牧场的事太多累病了。他的嘴大张着,背心敞开,呼吸就像一部旧自行车的打气筒。我看着他想道,凯撒大帝应该就是这样睡觉的吧,不过凯撒可能会闭上嘴,免得风灌进肚里。

“一个人熟睡的景象就连天使也一定会感动的。他的智慧、肉体、内在、神情,所有的一切都显现得那么真实!就连他的敌人也会怜悯他,更不用说他的朋友了。然而,对一个熟睡的女人,你的想法就不同了,不管她长得怎么样,你都会觉得这是男人们占她便宜的好时候。

“我喝了一杯酒,也为欧格登准备了一杯。我开始感觉舒服些了,而他还没有醒。桌上放着自然学科的书,诸如《日本》,《排水》,《体育》,还有一些烟叶,显得有点不协调。

“我抽了一会儿烟,听着欧格登那像踩缝纫机般的呼吸声。当我刚好从窗户向外望时,只见剪羊毛的畜栏处,有5个人骑着马朝牧场走来。他们的马鞍上都横放着枪,那天在营地和我谈话的那个司法长官就在其中。

“他们谨慎地来到房子跟前,成散开的队形,手里端着枪,通过观察,我得出那个专门惹事生非的人是5人的头儿。

“晚上好,先生们,我说,你们在遛马吗?

“那个头儿上前来,挥舞着枪,枪口似乎要抵住我的整个前额了。

“不准动,除非你好好地回答我问你的所有问题。

“我会的。我既不聋又不哑,因此,用不着不服从您的命令。

“我们正在搜寻黑比尔,他5月份在凯特号列车上抢劫了15000美元。我们要搜查所有的牧场和牧场里的每一个人。你叫什么名字,在牧场里干什么?

“长官,我的职业是帕什沃·塞恩特·克勒尔,我的名字叫牧童,今晚上我的一群小牛犊——不,羊——关在这里。羊毛的追求者们明天来给它们理发——我想还会伴着咩,咩的叫声。

“牧场的老板在哪儿?头儿问我。

“等等,长官,我说,刚才您是不是说,谁举报那个丧心病狂的人,谁就会得到一笔赏钱?

“1000美元的奖赏,长官回答说,但指的是俘获或确定能抓住,报告传闻的人是不可能得到这笔钱的。

“这一两天看来要下雨,我抬头看着蓝色的天空,疲倦地说。

“如果你知道黑比尔在这儿的住处、藏身地或者其他秘密而不报,他语气严肃地说,你就犯了法。

“我听见一个修栅篱的工人说,我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他听见一个墨西哥人说,在鲁以西斯牧场那边的毕兴仓库附近,有一个叫杰克的放牛娃,两周以前,他在马他莫诺斯听说有一个牧羊人见过黑比尔。

“听着,闭上你的嘴,头儿用生意人的眼光上下打量了我后说,如果你的消息能使我们抢先抓住黑比尔,我从自己的——从我们5个人的口袋里掏100美元给你。这是够大方的了,他说,怎么样?其他奖赏就没有你的份儿了。

“现在就付现金?我问。

“头儿转过去和他的助手们嘀嘀咕咕商量了一阵,他们极不情愿地从各自的口袋里掏出钱,总共有102美元30美分现金和价值31美分的扁形烟草块。

“走近一点,长官先生,我说,您听我说。他向前跨了一步。

“我是世界上最穷、最微不足道的人。我每月挣12美元,我的工作是把一群只想东奔西跑的动物赶到一块儿。在这里,我说,我自我感觉比在南达科他州好,对于一个在这之前只知道羊排而不知道羊的人来说。另外,我还要告诉您,我从未背叛过朋友。当他们富有的时候,我和他在一起,当灾难降临的时候,我也从不遗弃他们。

“但是,12美元一个月的工资是不太够朋友的,微薄的工钱。我是一个穷人,我有一个守寡的母亲住在特卡坎那,我说,你们可以在这座房里靠您右手边的一间屋子里找到黑比尔,他躺在一张帆布床上睡觉。我从他说的话和跟我的谈话中知道,他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他待我还算不错,我说道,如果我过着以前那样的生活,就是拿贡达那矿的全部财产来引诱我,我也不会出卖他。但是,每周他给我的黑豆有一半是虫蛀过的,野营牧羊需要的柴禾也不够烧。

“先生们,最好小心一点,我说,有时他很暴躁。你们进去时要想到他的本领,如果他突然出现在谁面前,谁就倒霉了。

“于是,这一群人下了马,把马拴好,从马背上取下枪和子弹,惦着脚尖走进了屋,我跟在他们后面。

“头儿摇醒了欧格登,他跳了起来,但两个被收买了的猎人抓住了他。他那瘦小的个子强硬地反击着这一群人。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扭打。

“你们要干什么?欧格登被他们抓住后问。

“你被我们抓住了,黑比尔先生,就是这么回事。头儿说。

“简直是暴行!欧格登更疯狂了。

“是暴行,心情愉快的头儿说,凯特号列车放过了你,但法律不会放过一个抢劫列车的人。

“他坐在欧格登胸口上,仔细地搜查着他的口袋。

“我要你为此付出代价,欧格登流着汗说,我会让你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现在就向你证明你是什么人,头儿从欧格登内衣口袋里掏出一把伊斯宾诺沙市第二国家银行发行的新钞票。摆在这儿的现金钞票更说明问题。现在你起来,准备和我们一道走,去服你的刑。

“欧格登站了起来,整理好领带。他们从他身上搜出钱后,他就再也没说什么。

“一个美得醉人的主意,司法长官钦佩地说,溜到人迹罕至的地方,买一个小牧场,这是我所知道的最好的藏身之处。

“这5个人中的一个人走到剪羊毛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名叫约翰·赛力斯的墨西哥牧民,让他给欧格登的马装上鞍。这5个人都骑上了马,手里端着枪,紧紧地围住欧格登,准备带他上路。

“临行前,欧格登把牧场托付给约翰·赛力斯,向他交待剪羊毛的有关事宜以及该到什么地方去牧羊,好像几天后他就会回来。两小时以后,人们看见帕什沃·赛恩特·克勒尔,这个牧场的前牧民,口袋里装着190美元——他的工资和出卖欧格登换来的,骑着属于牧场的另外一匹马,朝南走了。”

红脸膛的人闭上了嘴,听山谷里回荡着从远处呼啸而来的货车隆隆声。

坐在他旁边,衣衫褴褛的胖子吸着鼻子,神情轻视地,慢慢地摇着他那肮脏的头。

“怎么啦?长嘴鸟,”红脸膛问,“又伤感了?”

“不,我没有。”衣衫褴褛的胖子又吸了吸鼻子说,“但是,我不喜欢你的行为。你我是多年的朋友了,断断续续的已有15年了吧。我还从不知道或听说过你向法律出卖过什么人,一个都没有过。而对于这样一个人,你吃他的小苏打面包,和他在桌子上玩纸牌游戏,你却向警察告密,出卖他而换得钱。这决不像你干的事。”

“这个欧格登,”红脸膛继续说,“找了一个律师,通过提出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和其他法律手段的裁定,证明无罪,获得了自由。这是我后来才听说的,他没有遭受什么苦。真的,他待我不错,我本不愿意出卖他的。”

“那他们在他的口袋里搜到的钞票又是怎么回事?”衣衫褴褛的人问。

“在他熟睡时,我看见一群人骑着马朝房子走来,我就把钞票塞进了他的口袋。”红脸膛说,“黑比尔其实就是我。瞧!长嘴鸟,火车来了,等它加水时,我们从保险杆那儿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