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斗败的公鸡,
回转家门。
苦难的岁月使我们心力交瘁,
又何必长命百岁;
只要让勇敢的年轻一代,
放射出奇迹般的光辉。
我们耗尽精力,
白白地吃苦受累;
这西伯利亚,
终究要埋葬我辈。
朋友们,我们要满怀胜利的信心,
走完这艰辛的历程;
那时候我们将多多感谢,
制造这一切苦难的人。
在欢庆胜利的日子里,
我们再来补情:
遣一个出色的断头台,
向他们致敬……1899年“五一”到来时,列宁、克鲁普斯卡娅同流放的工人奥·亚·恩格贝尔格、伊·卢·普卢敏斯基在一起,愉快地欢度节日。在恩格贝尔格家中,大家一起用俄语和波兰语唱起了欢乐的革命歌曲:五月那欢乐的一天来到了,
忧愁的影子躲开道!
高声唱起快活的歌儿,
我们罢工在今朝!
警察在卖力地奔跑,
干的坏事真不少;
他们要抓住我们,
把我们投入监牢。
我们不理那一套,
勇敢地庆祝五一来到,
嗨唷——嗨唷——嗨唷,
大家齐心协力干得好!唱完歌后,大家到野外郊游。晚上大家又聚在列宁家中跳舞唱歌。由于兴奋过度,列宁久久不能入睡,渴望有一天能够参加工人阶级政权组织庆祝的“五一”劳动节示威游行。
五、革命伴侣
1898年5月列宁流放期满达一年之后,女友娜捷施达·康斯坦丁诺夫娜·克鲁普斯卡娅来到舒申斯克村。7月22日,两个人正式结婚,成为革命伴侣。实际上,两个人经历了一个相识到相知、相爱的过程。
1869年2月26日克鲁普斯卡娅生于彼得堡的一个贵族世家。1881年至1886年在中学学习,毕业时获金质奖章。中学毕业后曾入师范班学习,获得家庭教师资格证书,1889年9月进入彼得堡高等女子专修班学习,由于她不满意该校枯燥的、脱离实际生活的纯理论性课程,很快离开了这个学校。同年秋天,克鲁普斯卡娅同米·伊·勃鲁斯涅夫的社会主义小组建立了联系。1890年,她先加入社会民主主义小组,秋天转到勃鲁斯涅夫小组成员罗·爱·克拉辛领导的马克思主义小组。
1891年8月29日,克鲁普斯卡娅开始在斯摩棱斯克星期日男子夜校工作。她是这里的第一位马克思主义教师。在学校工作中,她不仅教给学生们文化和知识,更主要的是使学生们理解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到夜校一年左右,她把3个和自己志同道合的女朋友介绍来当教师。在她的影响下,几位持民意党人观点的教师也转到马克思主义立场上来。由于马克思主义者教师做了大量忘我的工作,这所夜校实际成了向工人进行政治教育的中心。工人们由衷地尊敬和感谢克鲁普斯卡娅,纺织工人拉谢夫学会写字时,曾工工整整地给克鲁普斯卡娅写了这样一句话:你教我学会识字,我送给你一件女式无袖衬衣,并且祝愿你找到一个好丈夫。有些在这所夜校学习过的先进工人后来成了著名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和布尔什维克。克鲁普斯卡娅的许多学生,如巴布什金、博罗夫科夫、格里巴金、博德罗夫兄弟、茹柯夫等人,都是1894~1895年间由列宁领导的小组的成员。克鲁普斯卡娅在这所夜校当了五年教师,虽然没有要任何报酬,但她的教学工作让她进一步了解了工人群众的生活和思想,并同工人阶级建立了牢固的联系。
1893年秋,克鲁普斯卡娅就从同志们那里得知,有一位很有学问的马克思主义者乌里扬诺夫从伏尔加河流域来到了彼得堡。不久,她阅读了列宁就格·波·克拉辛所写的《市场问题》的学术报告所提出的批评意见。列宁对自由民主民粹派和“合法马克思主义者”所作的批判,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为列宁严密的逻辑性、充分的论证和精彩的文字所折服,她很想亲自见到列宁,以便更好地了解列宁的观点。
1894年3月初,在一次彼得堡马克思主义者会议上,他们终于见面了。身材修长、皮肤白皙、穿着素雅、喜欢把头发盘在脑后的克鲁普斯卡娅终于见到了仰慕已久的列宁。两人一见面,便开始热烈地长谈起来。克鲁普斯卡娅对列宁谈学校、谈学生、谈工厂。列宁对工人生活状况表现出极大的关心,他力求根据个别细小特征来了解工人的全部生活,力求找到可以用来更好地向工人进行革命宣传的事实。列宁也向克鲁普斯卡娅讲述了哥哥亚历山大的革命活动和遭遇,谈了自己的家庭和母亲的情况。
通过交谈,列宁觉得虽然克鲁普斯卡娅不是那种艳丽妩媚的女子,但却有一种优雅贤淑、清纯可爱的高贵气质,并为这种气质所吸引。同时,列宁那极富魅力的音容笑貌和誓为人类幸福而奋斗终生的革命精神也给克鲁普斯卡娅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共同的事业使列宁和克鲁普斯卡娅很快接近起来。每逢周日,列宁从工人小组上课回来时,经常到克鲁普斯卡娅的住宅去看她。这样他们之间建立了完全信任的关系。克鲁普斯卡娅成了列宁从事革命活动的好帮手,也是列宁思想的坚决拥护者。
1895年,列宁动身去国外前夕,主张由一个未受政府监视的人接替自己在国内的工作,克鲁普斯卡娅担此重任。这时,克鲁普斯卡娅在官方铁路局会计处当缮写员,她可以利用工作之便同战友们秘密会见,实际上她那里便成了秘密接头的地点。在列宁不在国内期间,克鲁普斯卡娅出色地完成了“继承者”的任务。
列宁从国外回到彼得堡时,随身携带一只装有秘密书刊的箱子,警察局并没有马上逮捕列宁,而是对他实行严密监视。列宁回来两天后,警察局住址询问处来了一个暗探,他翻阅着住址卡,并夸口说他们已侦察到列宁的踪迹,现在他再也逃不脱他们的手心了。恰好那天值夜班的人是克鲁普斯卡娅的堂妹。堂妹把这消息告诉克鲁普斯卡娅后,她马上告诉列宁,使他逃脱险境。
在工人阶级解放斗争协会领导托伦顿工厂罢工时,列宁写了著名的《告托伦顿工厂男女工人》传单。为了收集第一手材料,克鲁普斯卡娅就同阿·亚·雅库波娃一起,系起头巾,打扮成女工模样,亲自到托伦顿工厂的宿舍去,拜访工人,为列宁写作收集大量反映工人困苦生活的事实。结果《告托伦顿工厂男女工人》传单影响巨大,广大男女工人支持罢工的纺织工人。
“斗争协会”在创办秘密报纸《工人事业报》时,列宁是编辑,克鲁普斯卡娅是通讯员,实际上是编辑部的秘书。讨论出版创刊号的会议在她的寓所召开。会后第二天清早,克鲁普斯卡娅到瓦涅也夫那儿去取校对好的那一份报纸手稿,发现他不在。克鲁普斯卡娅又去打听列宁的消息,直到傍晚才知道他们被捕了。于是她决定《工人事业报》暂不出版。
列宁研究过民意党人的秘密工作方法,他通晓这些秘密工作方法。他曾教会克鲁普斯卡娅怎样写密码,怎样用化学方法在书上写字,怎样在书上加点,怎样作暗号等。列宁被捕之后,他同“斗争协会”的联系,是通过克鲁普斯卡娅及其亲属保持的,其中最重要的方法就是用加注密码的书或密码信进行的。在列宁第一次被审讯后,他立即在一封密码信中要克鲁普斯卡娅通知莫斯科家里,并要家里尽快买好一只与从国外带回来的一模一样的箱子。克鲁普斯卡娅立即前往莫斯科,使列宁家做好准备。列宁在狱中仍然写秘密文件和传单,他把这些著作一一转交给克鲁普斯卡娅带出来,再让她显影并抄写清楚。后来克鲁普斯卡娅被捕入狱,显影抄写工作则由列宁的姐姐安娜接替。
列宁等被捕后,是“斗争协会”开展工作的困难时刻。克鲁普斯卡娅仍然继续关心工人小组的扩大问题,不断从工人中吸收新的力量来进一步开展这些小组的活动。她是核心组成员,大家公认的“斗争协会”的活动家。当彼得堡爆发3万纺织工人的持续半个多月的大罢工时,克鲁普斯卡娅积极参加了罢工的领导工作。她使“斗争协会”同彼得堡工厂中的罢工组织者保持着经常的联系,把自己从罢工者及其他可靠方面获得的有关罢工进行的情况不断地告诉列宁。
克鲁普斯卡娅在彼得堡社会民主主义者中的影响力和威望与日俱增,这也逐渐引起警察当局的注意。1896年8月12日,宪兵搜查了她的住宅。“斗争协会”的文件和列宁用暗语写的手稿藏在一个圆桌的空心单腿里,宪兵没看出破绽。尽管他们没找到任何证据,但仍然逮捕了她。在审讯中,克鲁普斯卡娅拒绝承认自己有罪。检察员手里没有物证,不得不于9月10日释放她,但开始对她实行特殊监视。获释后,她又着手恢复“斗争协会”被破坏了的关系。然而由于她的一切活动处于监视之中,她于1896年10月28日再次被捕。这次她和列宁关在同一个拘留所。他们通过前来探望的亲属继续进行在监外已经开始的秘密通信,并同未逮捕的同志们联系。
1897年2月,列宁被流放,克鲁普斯卡娅仍在监禁之中,他们未能见面。在动身去西伯利亚之前,列宁用化学药水给克鲁普斯卡娅写了一封信,向她表白自己的爱情。后来,他又从舒申斯克村写信给她,请求她到他那儿做他的妻子。克鲁普斯卡娅也深深地爱着列宁,在表示同意时,她用了一句简短而又带点幽默的话:“那好吧,做妻子就做妻子吧!”
列宁和克鲁普斯卡娅之间的爱情,对他的亲属来说,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姐姐安娜和克鲁普斯卡娅关系很好,列宁母亲也认识克鲁普斯卡娅,同她多次见过面。母亲对儿子选择的对象非常喜欢,而且很信任。当列宁母亲得知儿子将被流放西伯利亚3年时,很担心儿子怎样度过流放生活,姐姐安娜安慰母亲,并满有把握地说,等克鲁普斯卡娅在案子了结后,想必会到他那儿去的,他就不会孤单。
1897年3月发生了一件改变克鲁普斯卡娅命运的事,被关在彼得—保罗要塞特鲁茨监狱的年轻女学生韦特罗娃,因不堪宪兵侮辱而自焚。这件事震动了社会各界。政府当局不得不从轻发落了包括克鲁普斯卡娅在内的9名女政治犯。克鲁普斯卡娅因“斗争协会”案被判流放3年。她被指定流放到乌发省去,但她申请把她也流放到舒申斯克村去,因为她是列宁的未婚妻。列宁也请求警察局长准许他的未婚妻迁到舒申斯克村来。他们的请求得到了许可。列宁迫切地等待着克鲁普斯卡娅的到来。
1898年5月初的一天,克鲁普斯卡娅同母亲伊丽莎白·瓦西里也夫娜一起来到舒申斯克村。当时已是黄昏,列宁打猎未归,房东孜里亚诺夫把她们领到列宁住的卧室。邻居们闻讯后纷纷赶来看从大城市来的人,他们对克鲁普斯卡娅修长匀称的身材和蓬松秀美的大辫子赞不绝口,还亲切地询问了许多有趣的问题。不久列宁打猎归来,看到克鲁普斯卡娅和母亲后,既兴奋又激动,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克鲁普斯卡娅紧紧抓住列宁的手,眼里噙满了泪水。
虽然路途遥远,辗转于各地,但克鲁普斯卡娅克服了一路风尘和辛苦,并给列宁带来了一大堆书籍。为便于列宁夜间写作,克鲁普斯卡娅还特意带来一盏漂亮的台灯。同时,她们还给列宁带来了许多新消息。这一夜,他们谈了很久。克鲁普斯卡娅向列宁谈了她和母亲路过莫斯科去看望列宁的母亲、姐姐、妹妹的情况,详细介绍了彼得堡和全国各地革命组织开展活动的情况以及1898年3月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一次代表大会召开的喜讯,列宁被缺席选为党报编辑,并被委托起草党纲。
克鲁普斯卡娅到达舒申斯克村不久,地方当局就向她提出了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要求:立即和列宁结婚,否则就要把她送到乌发省去。可是,当局因为一时找不到列宁的个人档案,又不允许他们马上结婚。直到7月22日,列宁和克鲁普斯卡娅终于在教堂举行了结婚仪式(当时的风俗是,只有履行宗教程序的婚姻,才是合理合法的,所以应在教堂举行婚礼,尽管列宁和克鲁普斯卡娅不信教),村民斯·阿·叶尔莫拉也夫、斯·恩·茹拉夫廖夫等作为证婚人。就这样,列宁和克鲁普斯卡娅在患难之中结为伴侣。从此,列宁的生活翻开了新的一页,列宁不仅有了一位能干、贤惠、善良的妻子,而且身边多了一位与之风雨同舟、患难与共的助手、战友。
婚后不久,全家从孜里亚诺夫家搬到农妇彼得罗娃家中半幢带花园的房子,月租为4卢布,外加一个菜园。为增进夫妻感情,列宁和克鲁普斯卡娅订立了一个“互信条约”:互相信任,互不盘问。后来又进行了补充:如果有了意见,决不隐瞒。
婚后生活幸福、浪漫而又甜蜜。夫妇俩在菜园里种上花、蛇麻草,以及黄瓜、胡萝卜、甜菜、南瓜等蔬菜,克鲁普斯卡娅的母亲照顾家务。不久,还雇了一位13岁的女孩帕莎帮助料理家务,帕莎长得瘦瘦的,但干活干净麻利,克鲁普斯卡娅有时教她识字和写日记。
列宁喜欢打猎,他常常和妻子一起牵着自己饲养的那条叫“荏卡”的狗,到大自然中度过闲暇时光,春天打野鸭,秋天捕野兔。特别是在深秋,宽阔的叶尼塞河开始漂着小块浮冰时,野兔在岛上无处躲藏,常常绕着圈子跑,往往每次狩猎都是满载而归,最多时竟装满一船运回家来。另外,克鲁普斯卡娅还常陪列宁到清新寒冷的空气中疾走、滑冰、下棋、游泳等。几十年后,克鲁普斯卡娅曾动情地回忆了这段难忘时光:那原始般的纯真而欢乐的时光仍然如在眼前。一切都有点原始的味道:大自然、蘑菇、打猎、溜冰、一群亲密无间的同志——大家一起到……米努辛斯克去过节,这群亲密的同志兼朋友,一块儿散步、唱歌,一块儿天真地娱乐,家里有妈妈,原始的、半自然的家庭经济,我们的生活——一块儿工作,同样的感受和反应……
对于列宁和克鲁普斯卡娅的幸福结合,著名的国际共运活动家克·蔡特金曾写道:对生活的目标和意义的最真挚的共同一致的看法,使他们结合起来。克鲁普斯卡娅是列宁的得力助手,是列宁首要的也是最好的秘书,是列宁在思想上最可靠的同志。时代风浪和火热的革命斗争证明了这一点。在以后长达26年的夫妻生活中,俩人珠联璧合,伉俪情深,同甘共苦,在共同的理想和追求下,为全世界劳动人民的解放事业贡献了他们毕生的精力,成为后人学习的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