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情若莲花的女子:林徽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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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何事秋风悲画扇(3)

她就是如此的勇不可挡,如果放在1873年的美国,我怀疑喊出“女人是人吗?”的便不是女权主义者Susan Anthony,而是她了。可那是1926的北平,孙中山也气得吐血而死的北平,除了轰轰烈烈地去爱,她什么都做不了。我们曾为梁山伯与祝英台感动落泪,遗憾顿足的时候,我们更应为陆小曼和徐志摩的携手感叹,爱人与被爱真的很美好。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在寻觅适合自己的那杯茶,让淡淡清香荡进灵魂里,得到一丝安然,一丝温暖的慰藉。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在胡适、郁达夫等一帮朋友帮助下,徐志摩和陆小曼走进婚姻殿堂。双方的家长痛恨他们的作为,拒不参加婚礼。梁启超在胡适等到人的劝说下,勉强来给徐志摩当证婚人,他不看好这粧婚姻,在婚礼上说了句不客气的话:“祝你们这是最后一次结婚!”

梁启超的话带着丝丝的凉意,很冷!但陆小曼和徐志摩的手从没有放开过彼此,他们在彼此的依偎中感觉着温暖。我想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陆小曼和徐志摩根本不在乎别人是否祝福吧,他们能彼此携手,此生心愿足矣。

而梁启超的证婚词,明着是对徐志摩,但他更看不惯的其实是陆小曼。在他第二天给梁思成和林徽因的信中更可以看出来:“徐志摩这个人其实很聪明,我爱他,不过这次看着他陷于灭顶,还想救他出来,我也有一番苦心,老朋友们对于他这番举动无不深恶痛绝,我想他若从此见摈于社会,固然自作自受,无可怨恨,但觉得这个人太可惜了,或者竟弄到自杀,我又看着他找得这样一个人做伴侣,怕他将来痛苦更无限,所以对于那个人当头一棍,盼望他能有觉悟(但恐很难),免得将来把徐志摩弄死,但恐不过是我极痴的婆心便了。”信中所谓的“那个人”,当然是指他看不惯的陆小曼。

不想梁启超的一份担忧,后来竟真的成了事实。徐志摩三十六岁便英年早逝了,世人无不震惊惋惜,更把矛头指向陆小曼。陆小曼在背负如此巨大的责难里深居简出,青灯守节,潜心编辑大陆版的《徐志摩全集》。直至1965年,在上海去世。

佛说世间缘分两种,一种是善缘,一种是恶缘。秋风花落,纷扰尘世,我们都想看清,看明。但浑浊尘世里,一切雾里看花,我们理不清,参不透。只能坐着岁月的列车,叫时光来告诉我们,下一站是什么,下一刻我们又将面对什么。

1925年11月,奉军将领郭松龄倒戈反奉,通电张作霖,林长民应邀为“东北国民车”政务处长。同年,林长民参加反对张作霖的战争被流弹击中身亡,死于沈阳西南新民屯,年四十九岁。

消息传来林徽因伤心痛绝,林长民在她心目中不止是个慈祥的父亲,更是难得的知己。曾在林徽因迷茫中给予太多的温暖和依靠,何况林长民是在这样凄绝的情况下离开的,林徽因实在难以接受。她终日以泪洗面,后来在梁思成的宽慰和其父梁启超的资助下才可继续宾大的学业。

1927年9月,林徽因结束了宾大的学业得到学士学位后转到耶鲁大学戏剧学院。在G.P.贝克教授工作时,学习舞台美术半年。12月8曰,梁启超在北京为梁思成和林徽因的婚事“行文定礼”。

或许就是这段艰难岁月的牵手依伴,叫林徽因感觉到了,面前这个踏实的男人可以给她一生的宁静,而徐志摩与陆小曼的结合,叫林徽因可以更加心安理得地选择自己的路,她不用再背负任何精神上的枷锁而和徐志摩做推心置腹的蓝颜知己。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走过青青草原,不远处会仍有点点花香。其实冥冥之中,我们来到这个尘世的时候,一切早有定数。谁是谁的归属,谁是谁的寄托,命运的洪流里我们无力逃脱,你再贪恋远处的风景亦是徒然。风清云过,只庆幸那份泱泱春光仍不曾将我们割舍。

饮水思冰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在人世间祈求太多的美好,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而可笑的是,老天在我们出生的时候偏偏多放了一根傻气的肋骨。好像好茶必须配有好壶,好马应得置有好鞍。为了这一切我们追名逐利,醉生梦死。在浪浪红尘中,妄自丢失只为一个“好”字。生活好了,锦衣玉食,可是我们的灵魂却得不到纯净,就像花儿失去了阳光的滋润,白如雪,淡如风,那些绚丽多姿的浮萍似乎只曾存在于梦想,我们才恍然知道原来缺憾是种真实的美。不必太多苛求,不必给自己太多负累。随心而安,随性而居。当风儿扫过林叶,当星辰点缀夜空,我们才长叹一口气,自语笑道,原来我们也可以活得如此轻松。

其实一份真正的感情不是拥有,而是守护。只要她在,只要她安好一切足以。在世间,人大概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理性的人,一种是感性的。梁思成是理性的谦谦君子,他永远无法真正走进林徽因幻想波澜的灵魂深处。但他却可以叫人静静依靠,感觉到温暖,所以理性的人都会觉得梁思成和林徽因的结合是才子佳人。而感性的多数都是浪漫的人,他们认为徐志摩和林徽因才是天造地设的璧人。同样的充满激情,同样的满腹诗意。看着莲叶上点点露珠就会评然心动,感悟宁静。但是生活不是在感悟中度过,而是靠柴米油盐酱醋茶来打理,说来俗气,却也真实。林徽因愿意跟梁思成享受平静,徐志摩也选择执手陆小曼来一起焚烧。而在不经意间他们会互相遥望,没有遐想,只要你在,只要你安好,一切足以。

一切尘埃落定,纵然再多人来揣测猜想,他们都只会微笑面对。1928年3月,二十四岁的林徽因和梁思成在加拿大温哥华的姐姐家举行了盛大的婚礼。虽然林徽因一直接受了美式的教育,但骨子里仍然存在着江南小女子的温婉与传统。所以她没有选择穿婚纱,而是穿着传统的中国礼服,艳丽的红色下衬托着新娘娇美纤细,典雅如诗。他们的结婚照风骚一时。

行礼前梁思成曾问过林徽因:“有句话我只问一次,以后都不会再问,为什么是我?”林徽因微笑地看着面前这个一直爱护自己的男子:“答案很长,我得用一生来回答你,你准备好听我了吗?”

一生来回答,这是传统中国女子的含蓄表现。一生的光阴交予一个男人是何等的信任与坚定。那一时刻,我敢说林徽因是爱梁思成的,他们都是理智而成熟的人,在风雨中可以一起扶持走过泥泞,而徐志摩不是,他有着成熟的外表和孩童的心性,林徽因知道他想要什么,但他永远不知道林徽因想些什么,而梁思成知道,所以他给予了她莫大的包容和信任,可以叫这个女人绽放得更加美丽动人。

结婚之后,他们按照梁启超的安排赴欧洲参观古建筑,于8月18号回京,9月梁思成和林徽因应聘于东北大学建筑系,分别任命为主任,教授。

日子如流水,当繁花拥落枝头,碧水荡起陈波,清晨的我们推开一扇清窗,会不禁地感叹世间竟可以如此宁静,兮兮然,随遇而安,林徽因始终是聪慧的女子,她懂得一切都有宿命来安排,万事万物都有不可逆转的规则,我们仅是大江大浪里的一滴雨露,随着潮流时上时下,看似无依,实则安宁。

林徽因用人们视为最美好的初恋换取了此时此刻的宁静,我们不能说她错了。上苍是公平的,你失去了爱情,它就会给你安宁,你失去安宁,它就会另一种方式来弥补你。不过我不能不说上苍给这个如睡莲的女子过分眷顾,它给了她娇艳的貌,傲人的才,还给了她想要的一切美好,有不离不弃的蓝颜知己,有宠她爱她的丈夫,在那个战火纷落的年代她却像白鹭一样自由自在地生活在碧波里,每一份荡漾都映照出尘绝世的美丽。

1929年1月19日,病重几月的梁启超逝世了,梁思成和林徽因为其父设计了墓碑。同年8月林徽因从东北回到北平,生下了女儿,取名为再冰,意为纪念巳故的祖父号称饮冰室主人的梁启超。

这一年,张学良以奖金形式征东北大学校徽图案,林徽因设计的“白山黑水”图案意料之中的中了奖。事业的成就将她的人生推到万人敬仰的极致里,繁花锦锦,每一抹微笑宛如春风吹拂翠柳,静静的,袅袅如梦。林徽因也知道自己的魅力,她就是一株迎风而立的白荷,仰立在姹紫嫣红的春光里。她不会叫人看到内心深处挥之不去的柔弱与彷徨,她总是以坚定的脚步行走在拥挤的人潮中,让所有人仰望她不同凡响的美丽。

有人说林徽因的高不可攀是与生俱来的,她有惊人美貌、绝代才华、鼎盛事业以及美满的婚姻生活。她的人生没有缺憾,完美得只叫人感觉到不真实,所以大家把林徽因视为女神,生怕大声说话都会惊扰了她。在林徽因太太客厅沙龙里众人习惯仰头注视她,听她说,看她笑,那抹静莲洁净的美,美得沁人心脾,梦牵魂索。

可就是这样一种极致叫人望尘莫及,没有几个人可以真正走进她的心里,她的灵魂荡漾如海,寂寞和孤独成了波澜里无依的船舶。

“你离我很近,我伸手却触摸不到你的脸庞”,好真实地写出了林徽因的生活势态。她和梁思成很近,近到同床共枕,但是他却接触不到她的心。林徽因是清澈的泉水,梁思成是踏实的山峰,他们有幸相互依附,而可悲的竟也是只能相互依附。

我想真正走进林徽因心里的那个男人应该是徐志摩吧。有人说他狂热如火,不管曾经怎样爱着林徽因,但她都无法填满徐志摩内心的热忱,所以徐志摩会爱上陆小曼。

徐志摩和陆小曼的初次相识应该是在泰戈尔六十四诞辰上,当时林徽因和徐志摩是主角,他们共同演绎了一场诗剧,而陆小曼只是台下的看客。陆小曼亦是京城名媛,能诗擅画,歌舞双绝,奉父命嫁给了不解风情的王庚,婚后生活乏味而不愉快。但陆小曼是骄傲的人,从不愿让世人看到她的失意,她就像烟雾里的罂粟,开得最美,藏得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