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了,还记得四年前南宫飞霜误入选秀的车驾第一次进入了皇宫,第一次遇到了朱宏,然后阴错阳差地嫁给了四皇子朱烈,不到半年的时间,朱烈从天潢贵胄、万千宠爱骤然变成了平民百姓,这一切一切还似昨日光景一般。
南宫飞霜再次踏入皇宫,而这一次,丝毫没有当初的惊喜,也没有觉着皇宫多么辉宏,只觉得有一股锥心刺骨的寒冷。
“我该怎么样才能接近靖怡太后呢?”还没等飞霜去想,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道:“姑娘们,都站好了。”
“完了!是覃姑姑?!又是她!她肯定会认出我来,怎么办?”飞霜不敢正面看覃姑姑的方向。
“你……你干什么呢?姑姑在清点人数,你怎么不过去?”另一个小太监嚷嚷道。
“公公,我肚子疼得厉害。想……”南宫飞霜装作很疼的样子。
“行行行,你先下去。等会儿在钟粹宫里集合吧。”那个公公倒是个实心肠的人。
飞霜在小花园里踱步,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个法子。瞒天过海是不行了,还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才行。
她跟踪着覃姑姑到了房前,她小声地在背后喊了一句:“覃姑姑!”
“谁?!”覃姑姑连忙扭过头来,然后说道:“是你?你不是随烈王爷出宫去了吗?”
“姑姑能否借一步说话?”飞霜连忙将她拉入房间,关上门。
“姑姑,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先收下再听我慢慢说。”飞霜从相府自己原来的房间里挖出了收藏在暗匣里的珍藏首饰,都是多年来父兄所赠,因她不喜这些金银华丽之物,一直收藏着,抄家时没有被发现。
“这些首饰太名贵了。老奴不敢接受,姑娘到底想干什么?”覃姑姑倒是戒心很重,很警觉。
“姑姑,你想必知道当年我与皇上、烈王爷间的事,也知道这么些年来,皇上如何牵挂于我的……不瞒姑姑说,不久前,因皇上所赠的一幅画卷,烈王盛怒之下摒弃旧人,现已另娶她人。霜儿心死,只盼今生还能再见皇上一面,便已无憾了。”飞霜说得情词恳切,意动情深。
“这个老奴倒是听闻过,说皇上终日挂念姑娘,对后宫冷漠,太后心疼才提出再次选秀的。那姑娘想老奴怎么做?”覃姑姑接话道。
“姑姑,只要能设法将此画卷让皇上见到,皇上必然会寻到我。”飞霜将画卷交给覃姑姑。
“这个……”覃姑姑似乎还有犹豫。
“姑姑,他日皇上必会感念姑姑恩德,重赏姑姑的。难道姑姑忍心皇上一直缠绵病榻吗?”飞霜继续劝说道。
“好,若姑娘相信老奴,那老奴便助姑娘一臂之力。”覃姑姑就却不之恭地将那些珠宝接了过去。
“多谢姑姑了。”飞霜终于松了一口气,接着还说道:“可是有一点,姑姑得小心避开太后与董妃行事,以免增添拦阻。”
“姑娘放心,老奴自有妙计。”覃姑姑胸有成竹地说道。
选秀的环节和当年相差不大,但不同的是,经过了多年的锻炼和磨练,哪个环节都是飞霜的强项,她都自然是独占鳌头。
“明日,前十名入选的姑娘需进殿面圣,接受皇上与太后的甄选。每位姑娘需要准备一件特别的礼物进献给皇上,能不能获得圣宠就看姑娘们的心思了。”覃姑姑宣布道。
“多谢姑姑。”各位女子都齐刷刷地行礼。飞霜心里想:这个主意必然是姑姑想出来的。
这一天,飞霜必须一击而中,她穿上和当年面圣时一样雪白飘逸的长裙,只是简单地系着珍珠发带,朴素无华的妆容衬得她楚楚动人。
一众女子都下跪向皇帝请安,然后一个个将礼物呈上,有亲手绣的鸳鸯香囊,有美人折扇,有名贵的玉器雕饰,也有亲手编制的同心结……应有尽有。
“闽南巡抚之女,于沁兰。上呈画卷一幅。”一位公公嚷道。
但朱宏几乎对这些东西都毫无兴致,不管什么礼物都只让搁在一旁,画卷呈上后,他也没让翻开看,并且说自己身体不适,让大家都先下去。飞霜只能随着大伙一起退下。
那一夜,太后带着董妃来看望皇上,关切地说道:“听说今日皇帝身体不适,可曾让太医瞧过?”
“朕没事,只是身子有些疲倦。母后不必担心。”朱宏侧摊在座位上懒懒地说道。
“对了,今日的秀女们如何了?皇帝可有满意的?”太后立即问道。
“禀太后,今日皇上不适,便让众姑娘退下了,呈上的礼物也没有细看。”朱宏身边的太监如实回禀道。
董妃便示意宫女们都将礼物拿出来给太后看看。
“都是俗物,不看也罢。”朱宏闭上眼睛不想看。
“都是闺阁女儿,自然都是香囊、刺绣之类的玩意,心思才是要紧的。瞧,这个鸳鸯香囊就绣的不错,活灵活现的。”这个香囊的主人其实是太后的远亲,所以太后才故意提起的。
“臣妾觉着,这个同心结编的也很有心思,皇上看看。”董妃也瞧出来,这个同心结的主人是潇柳推荐进来的。
这两伙人是用尽心思想要扶植自己的亲信,可惜朱宏眼睛一直不睁开。
只听到“唰”的一声,因为南宫飞霜的画卷太重,滑落了下来,竟打开了。
“这什么呀?怎么送给皇上这么破旧的画卷,还撕破了的!”董妃连忙走过去捡起来看。
靖怡太后看了一眼后,吓得脸色都惨白了,瞄了一眼朱宏还闭着眼睛,连忙结巴地说道:“秀女大不敬,画卷丢出去,把她赶出宫,永世不许再入宫选秀。”
“画倒是挺美的,伊人站在夕阳下,我见犹怜呢。可惜,画卷却如此残破,想必也是个穷门小户出来的,不是自取其辱吗?”董妃说话十分尖酸刻薄。
但这句话却让朱宏突然睁开了眼睛,连忙跳下来阻止太监将画拿出去,抢了过来一看,他整个人呆住了,这分明是他亲手所画,怎么会在此处出现呢?
“皇帝……皇帝,这个秀女大不敬……”靖怡太后狠狠地瞪了一眼董妃,都怪她的多嘴,太后现下害怕极了,有种极不好的预感。
“是大不敬。来人呐,把这个秀女给朕带过来,朕要细细问她。”朱宏神情十分激动。
“这还有什么好问的?皇上……”董妃不解地问道。
“董妃,夜深露重,你先陪母后回宫歇息吧。”朱宏连忙将她们打发走。
“皇上,人带来了。”朱宏的贴身太监禀报。
“宣。”朱宏拿着画卷站在书桌前。
“奴婢叩见皇上。”飞霜冷冷地下跪行礼,一身白衣随着下跪而飘拂,就像是天仙临凡。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朱宏连忙转过身来,快步向前,停在了飞霜的跟前,做了个让她起来的手势。
只见飞霜缓缓地起身,身上飘拂着清淡的茉莉花香气,她的眼睛慢慢地从下往上抬起,直至四目相对。
“真的是你吗?霜儿,是你吗?朕这是在做梦吗?”朱宏激动得手足无措。
“皇上不想见到霜儿吗?”飞霜特意以退为进。
“朕无时无刻不在想,朕是不敢相信,你还会回到朕的身边。”朱宏十分高兴,连忙拉着飞霜到一旁坐下说话。
“朕自从知道你跟着四皇弟到伯海,一直受苦受难,他还流连酒色,完全弃你于不顾,朕是日夜寝食难安,恨不得挥军西征,强行把你接回身边。”朱宏深情地看着飞霜。
飞霜暗暗心想:果不其然,京城对王爷的一举一动都是了如指掌的。不过看样子,朱宏对王爷练兵一事尚未知晓。
飞霜舒了一口气,“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飞霜没有怨恨,现也是孑然一身,不过是想回京亲自拜祭亡父,好好尽孝罢了。”飞霜十分谦卑地说道。
“那为何假借选秀之名入宫?难道你敢说你的心中从没有朕?”朱宏连忙握住飞霜的手激动地说道。
飞霜连忙将手抽开,以退为进说道:“霜儿不过是想把画卷还给皇上。皇上情深义重,飞霜今生无以为报,只能亲自来谢恩。见皇上一面,于愿足矣。”
飞霜的话深深地触痛了朱宏,他气恼地说道:“朕恨母后,恨先帝,是他们棒打鸳鸯,硬生生地把你从我的身边夺走。朕根本不想要这千斤重的龙袍,朕只想与自己心爱之人纵情山水,无忧无虑地过日子。”
飞霜心想:这是你的真心话吗朱宏?可是季湘云何辜?江柔玉何辜?
“夜深了,奴婢告退。”南宫飞霜连忙起身告退。
结果,朱宏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南宫飞霜,柔情似水地说道:“既然回来,朕就不许你走了,再也不许。现在朕是皇帝,谁也不能再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朱宏想要亲吻飞霜,飞霜狠狠地躲开了,然后说道:“世易时移,事过境迁了,一切都回不了头。霜儿不想成为皇上的骂名,霜儿先行告退。”接着,十分决绝地退出了养心殿。
朱宏站在原地,心痛不已。次日,朱宏竟不顾众人反对,坚决要立飞霜为皇后,此想法一出,太后气急败坏,董妃更是气得跺脚,早早地就撺掇着太后到钟粹宫惩治这扰乱后宫的南宫飞霜。
“姑娘,你听说了吗?皇上下旨,要立你为皇后呢!老奴想继续伺候您。”覃姑姑一边给飞霜收拾细软要搬屋子,一边巴结地说道。
“参见太后娘娘,参见董妃娘娘。”飞霜见她们声势浩大地到钟粹宫,连忙起身行礼。
“烈王妃,你可知罪?”靖怡太后生气地说道。
“回太后,奴婢不知所犯何罪,请太后明示。”南宫飞霜丝毫不让步。
“你乃有夫之妇,竟如此不顾廉耻入宫选秀,欺君罔上。今日哀家绝不能姑息养奸,来人呐!”靖怡太后立即命人将飞霜捉起来。
“太后娘娘,飞霜是否有夫之妇,别人不清楚,难道太后也会不清楚吗?王爷的一举一动,何时逃出过太后的五指山?”南宫飞霜振振有词地辩驳。
“放开她。”靖怡太后命人全部退下去,与飞霜单独二人在房中。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太后连忙恶狠狠地问道。
“全托太后的福,一个蓝彩蝶不够,还加了一个欧阳羽漱,现已如太后所愿,在欧阳羽漱的撮合下,王爷深陷蓝彩蝶的温柔迷局,将飞霜赶出了王府。飞霜投靠皇上,难道不是太后一手促成的吗?”南宫飞霜故意用激将法激怒太后。
“你……你放肆!”靖怡太后气得正要唤人。
“太后不必紧张,此事皇上并不知晓。只是皇上亲口告诉奴婢,他自得知霜儿的境况后日夜思念不已,才会画了那副画卷遣人千里送去,飞霜很是感动。不过霜儿不敢冒犯皇上,纵使霜儿的内心始终都想念着皇上。”南宫飞霜知道太后现下与皇上的关系紧张,故意试探太后的立场。
太后松了一口气,然后恢复严肃说道:“哀家不相信你是为了皇帝,更不相信你爱皇帝。从前不信,如今更不信。哀家绝不会允许你待在皇帝身边伤害他。”
“启禀太后,霜儿倒是觉得,太后需要提防的不是霜儿,而应该是旁人。霜儿在伯海时曾遭人伏击,太后仁慈,霜儿知道断不是太后派的人,那还有谁有这样的权力能千里派遣杀手呢?太后睿智,现在宫内宫外的势力版图,自然比霜儿更明白。霜儿自然是死不足惜,但恐怕霜儿死后,太后与皇上处境就……”飞霜一步步诱敌深入。
显然,靖怡太后有所动容了,她现下确实因为与皇上的关系变坏,失去了后宫大权,董妃已经只手遮天,一次次挑战着靖怡太后的底线。于是,太后妥协地问道:“你真的愿意站在哀家的一边?愿意助哀家与皇帝重修于好?你难道从不怨恨哀家当年出于私心拆散了你与皇帝?”
“在霜儿心中,太后所做一切,都是为国为家罢了,皇上不会不明白太后的慈母之心。且不是经历过这般种种,霜儿也不得知皇上是如此情深义重。怎会对太后有怨怼之意呢?”南宫飞霜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想靠近太后的身边,才能伺机而动。
太后从屋子里出来,董妃马上迎了上去,以为太后会愤怒地处置了南宫飞霜,结果却是见太后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屑。
太后突然喊道:“覃姑姑呢?”
“老奴在。”覃姑姑马上上前下跪。
“于姑娘是你们的主子,怎么还住这样的地方?赶紧收拾好,今日起,搬到慈宁宫的侧殿居住。”靖怡太后十分会打算盘,有了飞霜,她就能经常见到皇上,母子的关系也就有望慢慢好转。
“哀家如此安排,姑娘觉着如何?有你作伴,哀家也没那么沉闷了。就不知你愿不愿意跟我老太婆住一起?”太后还故意问了一句飞霜,以显慈爱。
“多谢太后费心,能伺候太后,奴婢当然求之不得。”飞霜也很懂进退。
飞霜搬到慈宁宫后,果然朱宏每日必到宫里向太后请安,母子关系缓和了许多,开始有说有笑了,太后也感到十分高兴,对待飞霜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开始越来越信任这个准儿媳了。
“母后,朕想请您的懿旨,册封霜儿为皇后。”朱宏见母后对飞霜的态度明显转变,故再次斗胆提出立后建议。
“可南宫小姐毕竟是烈王妃,恐怕此举会损伤圣誉,更难堵悠悠之口!”董妃十分嫉妒地说道。
朱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急忙解说道:“朕想过了,既然霜儿是借着于沁兰的名义进宫的,从此便假称是于家小姐吧。于家小姐逃脱选秀,本要治罪的,现今让其府能沾上皇后之光,他们感恩戴德都来不及。”
“这样也是一法。其实霜儿才德兼备,本是理想的皇后人选,当时先帝也是如此打算的,才会赐婚于朱烈。先帝的眼光自然是不会错的。”太后百感交集地说着这句话,当初若不是她嫌贫爱富,就不会有后来的种种了。
“这样说,母后是同意了?”朱宏顿时欣喜若狂。
“不过这事还得从缓,务必不能留下话柄,损伤皇帝清誉。”靖怡太后作出了最大的让步,还是爱子情切的。
“皇帝,哀家思虑过,不如先让霜儿陪哀家到天坛祭天和祈福一月,皇帝也好趁机将其身世洗刷干净,到时好名正言顺地册封。皇帝觉得如何?”太后突然提出这个想法。
董妃气得满腔怒火,可如今南宫飞霜还住在慈宁宫,有太后庇护,她再嫉妒愤恨也是无计可施。可是,她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后之位从天而降至这个不速之客的身上呢?
回宫后,董妃狂怒,砸碎了不少瓷器,此时,潇柳夫人来了,阻止了董妃继续砸物品,且让伺候的人都先全部退下。
“娘娘,可别气坏了身子。”潇柳假惺惺地劝说道。
“现如今,本宫即便气坏了身子,皇上也不会在乎。他现在一股脑的,就只想早日立那狐媚子为皇后!”董妃怒气冲冲地说道。
“娘娘,这不是还没册立吗?一日尚未册立,还有变数不是?”潇柳奸诈地进言。
“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儿了,还能有什么变数!”董妃憋屈得眼泪盈眶。
“娘娘,天坛离皇宫路远,太后所带卫队不过几十人,只要能无声无息地解决了她,娘娘从此岂不可以高枕无忧了吗?”潇柳十分妖冶地扭腰摆臀说道。
“你当真有把握?”董妃立即停止了眼泪问道,她真的打算铤而走险了。
“南宫飞霜身旁的覃姑姑,她的哥哥在我府里当差,谅她也不敢违背我的命令。”潇柳胸有成竹地承诺道。
皇家队伍浩浩荡荡地前往天坛祭天了。过程中,飞霜十分虔诚地伺候着太后,无微不至,靖怡太后对她愈发信任,打从心里喜欢这个多才多艺又心思细腻的准媳妇,也更厌恶那个只会浓妆艳抹,仗势弄权的董妃。
“姑娘,夜深了,念了这么久的经文也乏了。喝盏藕粉汤吧,清甜润肺。”覃姑姑递过来一盏羹汤。
“多谢姑姑,姑姑先歇息吧。”飞霜还在打坐念经。
“姑娘,还是先喝了吧。一会凉了就不好了。”覃姑姑连声催促道。
“先搁着吧,我这会子还不怎么饿。”飞霜微笑着说道。
“不饿也吃一点吧,姑娘先歇息下吧。”覃姑姑还是催促飞霜喝。但这异于平常的举动让飞霜有点不解,她其实已经开始疑心了,但又并不愿意往不好的方向去想。
然后,飞霜就缓缓地拿起来一勺,极慢地往嘴里送,她一直观察着覃姑姑的神态变化,她越来越紧张,甚至手抓着拳头抓得紧紧的,眼睛不敢直视飞霜。
到了嘴边,突然外面传来了穆海的声音,说太后睡不着,想飞霜去陪伴说说话。
飞霜就故意说道:“公公辛苦了。先坐下用点藕粉汤吧,我马上更衣随公公前去。”
覃姑姑将羹汤端去给那公公时故意将其摔破,以为就可以瞒天过海了,谁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藕粉汤洒了一地后,门外一只小猫咪闻到香味跑了进来,舔了几口后,竟然倒地四肢僵直,口吐白沫。
“这……这是怎么回事呢?!”穆海吓了一大跳。
“覃姑姑,你有什么解释吗?”南宫飞霜缓慢地走到覃姑姑的面前。
“姑娘,老奴……老奴不知道。”覃姑姑吓得浑身发抖。
“穆公公,有劳您跑一趟,告知太后奴婢身子不适,今夜不能前去了。”南宫飞霜冷冷地说道。
过了不久,太后很大的阵仗来到了飞霜的住处,连忙嘘寒问暖说道:“孩子,你没事吧?是谁如此大胆?”
“覃姑姑,霜儿相信你不会故意害我的,太后在此,会为你做主的。”飞霜的意思是让她说出幕后主使之人。
“带下去,用刑!”太后语气很强硬。
“姑娘,姑娘,救救老奴吧!”覃姑姑一直求饶。
“太后,覃姑姑一直伺候我十分用心。求太后从轻发落吧。”飞霜故意要探出覃姑姑背后的人。
“不行,这样的事情绝不能在皇室发生。”太后依然坚持要带下去。
然后飞霜从身后拔出玉箫,从侍卫中救出覃姑姑,太后盛怒。
“太后请息怒。姑娘,老奴对不起你,你不要再护着老奴了。”接着,覃姑姑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始末都讲述了一遍。
“好个董妃。现在竟敢在哀家眼皮子底下如此放肆!哀家已经足够忍耐了。穆海,这个事情你去如实告知皇上,他的妃子,让他自己去管吧。”太后知道,只要惊动皇上,关乎飞霜的安危,董妃就没有活路了,非此,她都觉着难消这么久以来失权受辱的心头之愤。
太后接着威风凛凛地说道:“覃姑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去辛者库领罚去吧。”
“多谢太后,多谢姑娘。”覃姑姑连忙叩头致谢。
“你呀!以后别如此鲁莽了。”太后轻轻训斥了一句飞霜,便离开了。
飞霜继续打坐,可面对着佛像,她心想:什么时候,我竟也成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了!这皇宫,真的让人厌倦至极。王爷,此刻你是在思念飞霜吗?还是恨着飞霜?
在伯海,朱烈已经走出颓废,虽然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眼泪依然是止不住的,但人前人后,他总会神情坚定地朝着目标努力,他知道,若他不能振作,飞霜所做的一切牺牲都属白费,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把他们共同的目标实现,便是“国泰民安”。
“孩子,天气开始回暖了,但不免早晚清凉,你怎么穿的如此单薄?蓝夫人也不提醒提醒吗?”贵太妃语气带有责备的说道。
“大师不必担心本王,彩蝶其实有提醒过,只是本王不觉寒冷才没有添衣。下次本王会注意的。”朱烈扶着贵太妃坐下。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老身也会时时想念霜儿那孩子,更何况情深如你?不过孩子,每个人都有他的路,即便你是人中之龙,天之骄子,也有你掌握不了的东西,比如天地、神佛。”贵太妃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些道理本王都明白。但本王更明白霜儿心中的悲痛,若有得选,本王相信她并不在意是不是神,更不在意当不当皇后,对她而言,这些东西都毫无价值。”朱烈眼神透出无边的心伤。
贵太妃轻轻拍了拍朱烈的肩膀,劝慰地说道:“既然你如此懂她,就应该理解她,更应该成全她。很多年前,她在幽谷修炼,无意中救下了年幼时的我,那个时候她的眼神我至今都还记得,是那样的深邃、慈悲,她在瘟疫村中流下了对世人悲悯的眼泪,她身上闪烁着智慧和慈爱的光芒。后来,我才知道,她原来是天上的慧明圣母,天庭中都唤她瑶池仙子,也有唤作玉箫仙子,她乃上古元神九天凤凰的分身,在天地间已活了上千年,掌管着世间的七情六欲。老身时时都在想,到底何德何能,有了这么一个儿媳妇。但自古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在她千载岁月中,凡尘一世,于她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孩子,醒醒吧。”
朱烈顿时木讷无语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他的脑海中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贵太妃的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