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答答……”迎亲喇叭吹得响亮,大街两道排满了围观的百姓,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来到了王府门前,因为是娶侧妃,所以仪式没有娶正妃那么隆重而正式,但也十分热闹喜庆。
朱烈穿着喜服,系着红宝石红色发带,但面容略显憔悴,他缓缓地走向花轿前,腰间系着当年与飞霜交换的晶莹剔透的白玉挂饰,步行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那道光芒显然映入了飞霜的眼帘。
南宫飞霜身穿红色镶金凤的牡丹锦裙,头戴金丝彩凤发冠,妆容大方端庄,十分郑重其事,她是微笑的,但面容下却带有愁绪。
朱烈将蓝彩蝶从花轿中接出来,今天的蓝彩蝶第一次穿紫红色的服饰,凤冠霞帔十分华贵,从此,再也不会有人对她评头论足了,可是在她的脸上并无愉悦的表情,只是小心翼翼地完成一个又一个的仪式。
匆匆行完礼,蓝彩蝶被喜娘牵入新房等候,朱烈也没有在大厅喝酒,他到了贵太妃处,他真想今夜就躲在此处不出去了,他不想面对家里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他深爱却难越鸿沟,一个是他不爱却责任难卸。
“烈儿,该面对的始终都要面对的。彩蝶姑娘本就因出身青楼备尝世人冷眼,今夜新婚,若你不在新娘房中,就更平添许多闲言碎语了。去吧。”贵太妃看出了他的心思,连忙给他请了出去。
朱烈无奈地朝着蓝彩蝶的屋子方向走去。彩蝶不禁有点紧张,朱烈轻轻地将喜帕掀起,彩蝶第一次如此盛装打扮,她的双眸是那样的清澈,细弯的眉毛,白皙无瑕的脸庞,纤瘦身段,一举一动都浮动着铃兰花香,让人心醉。
朱烈起身端起酒杯,淡淡地说道:“此生本王都会竭尽全能保护你。谢谢你对本王做的一切!”他们就这样,在凝重的气氛下喝下了交杯酒。
“这房间,布置就像醉仙楼里一样。多谢王爷。”蓝彩蝶十分感动地向朱烈行礼。
“以前如何,现在便如何,彩蝶还是彩蝶,你与本王始终是知己好友,不必拘谨。”朱烈放下酒杯后,扶起彩蝶。然后走到案几上抚琴。
飞霜正要上床歇息,一脸的愁绪,但又不能表露出来,突然,听到了蓝彩蝶屋子里传出如哭如泣的琴声。
“小姐,你听,是王爷在弹琴吗?还是那位新夫人?王爷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了吗?”紫韵一边整理床铺,一边说道。
飞霜披上披风,走到窗前,细细聆听,然后嘴里吟道:“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飞霜依偎在窗框边上,心里暗暗想:王爷,你的心在流泪,是吗?你可知,若能选择,霜儿情愿只是一个凡人。
第二天早晨,蓝彩蝶一大早起来伺候朱烈梳洗完毕,然后想着带着婢女前去飞霜屋子里请安。结果紫韵匆忙地跑了进来,说道:“王爷,王爷,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什么?”朱烈连忙走了出来,十分紧张地追问,说道:“你一五一十地说。”
“回禀王爷,小姐昨夜在窗边听着王爷弹琴,一直听到深夜才上床歇息。一早醒来,小姐就不见了,我们把府里都找了个遍,都没有找着。”紫韵很着急地说道。
“可有书信或者什么留下?”蓝彩蝶连忙问道。
“回蓝夫人,奴婢们都找遍了,没有书信,唯独不见了一幅画卷。”紫韵说道。
“什么画卷?”朱烈立即问道。
“就那幅被撕开了的画卷。”紫韵的话深深地触动了朱烈,朱烈整个人都僵住了。
“王爷,王爷……你怎么了?”蓝彩蝶连忙扶着朱烈。
“王爷,我们再到小姐常去的地方找找。”紫韵连忙说道。
“不必了。”朱烈十分低沉地坐了下来,眼泪直直地倾泻而下。
蓝彩蝶见状不知如何是好,朱烈握着她的手咬牙切齿地说道:“霜儿……你真的放不下紫禁城吗?放不下朱宏吗?”
大家都愣住了,无言以对。
朱烈缓缓地走到了庵堂,他跪在菩萨前,泪眼迷离地念叨经文,他只想经文能抚平一丝他此刻内心翻滚的疼痛。
“烈儿,飞霜有她的苦衷,你千万不要辜负了她。”贵太妃看着儿子成了行尸走肉一般的状态,十分忧心,便一五一十地把“瑶池仙子”的故事都给朱烈讲了一遍。朱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朱宏千里送画卷那时开始,飞霜一直处于剧烈的心里挣扎中,她知道她的存在将会成为你成就大事最大的绊脚石。还有就是,她在人间还有她的使命没有完成。可情的牵绊又让她极为痛苦,她舍不得你呀孩子。最近细作的事情沸沸扬扬,你分明已经暴露了,为了保护你,保护你的大业,她别无选择。”贵太妃语重心长地说道。
“可是本王只想要霜儿在身边,其余一切皆不重要。”朱烈心如刀绞,不知所云。
“霜儿这孩子确是人间少有的好妻子,好媳妇,数年如一日地辅佐你这个流连酒色的夫君,伺候我这麻烦的老太婆,从不埋怨半句。但孩子,你要明白,她的真身是神,人和神终究是无法结合的。霜儿说过,蓝彩蝶对你情深义重,且知书达理,胸襟似海,是难得的好姑娘,她才是上天为你挑选的终生眷侣。”贵太妃一边抚摸着朱烈的头发,一边劝说着。
朱烈仰天大喊,他的每一次呐喊都是撕心裂肺的痛,响彻天地。
而此时的飞霜,人已经在伯海城地界了,她伸出手,手心里放着一面奇怪的铜板,她嵌入了沉思。
昨天夜里,在睡梦中,她看到了季湘云和江柔玉,脸上惨白无一丝血色,在无欲池中虔诚接受经文洗沐。地藏王显灵了,庄严地说道:“慧明圣母,帝王星已黯淡无光,大凶之象将现,时机已到。”
“谨遵法旨。瑶池定会拨乱反正,还天地一个朗朗乾坤。”飞霜恭敬地行礼。
“圣母,现下你尚未恢复法力,本座赠你一枚幽冥钱币,助你一臂之力。”说罢,地藏王将一块奇怪泛着绿光的钱币抛到了飞霜的怀中。
一觉醒来,飞霜已经躺在盐湖的边境之上,怀里正揣着那块钱币。
“王爷如今已有彩蝶照顾,他们才是上天选定的一对,我这个世外之人终究还是要离开的。”说完,飞霜缓缓地将幽冥钱币抛起,闭上了眼睛。
接着,幽冥钱币发出幽深的绿光,环绕着飞霜,突然,飞霜睁开眼睛,周围整个环境都变了。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到处残垣断壁的?”结果,飞霜远处一看,好像是一片田地,她走近了看,这几株雪梅……虽然都长满了杂草,飞霜还是能认出这是她熟悉的地方。
她惊讶地喊出:“相府?怎么到这了?”
于是,飞霜慢慢地走进内堂,里面全部布满了蜘蛛网。飞霜拨开乱糟糟的蜘蛛网,正堂之上摆放着铺满灰尘的灵位,上面写着:南宫丞相之灵位。
飞霜连忙拨开灰尘,将案台整理干净,点上蜡烛,跪在灵位前,哽咽地说道:“爹爹,女儿不孝。女儿回来了!”
飞霜将整个灵堂都整理干净,她披上孝服,彻夜里为亡父守灵,连续三天,水米不进。虚弱的她缓缓地站了起来,想着到底如何能顺利进宫呢?飞霜走到大街上买了几个包子,然后看到皇榜,原来选秀的日子定在明日。
飞霜嚼着包子,然后撕下皇榜,从侧门回到相府。她心想:我要以什么名义进宫选秀呢?现在可是罪臣之女,是不允许参加选秀的。
突然,她灵机一动,想到了故技重施!第二天一大早,她在街上盯着来往的车辆,她候着看看哪个来选秀的小姐苦恼想溜走,刚好给她逮到了机会,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经过,里面的小姐不时向窗外观望,她与飞霜四目相视,飞霜故意朝着马儿腿上砸了一个小石子,让马儿突然失控,车夫慌忙驾车,飞霜趁机躲在马车里,一番简单交流后,飞霜将车上小姐偷换下车,那位小姐连忙快步溜走。飞霜拿着小姐的花牌子进宫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