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第六感”,它是在人类进化中沉淀下来的一种直觉,它综合了人类进化过程中不同场景下不同的情绪特征。一旦场景有异,人的第六感就会马上作出反应,即刻会产生同类的情绪反应,或焦躁,或恐惧,或愤怒,或快乐,从而迫使人作出适当的反应和行动。
这座桥在我孩提时候就有了。
一天下午,老师带着我们在桥上玩,我现在仍然记得,那天我和杰米因为争论桥的年龄而被老师表扬“好学”。
现在,我每天都要从这座桥上至少走两次,当然,是驾车经过。
秋日的午后,我回家取一样东西,在离桥还有600米的时候,感觉桥似乎抖了一下。一种奇怪的感觉攫住了我,就在此时,我觉得自己很恶心,好像要呕吐。
我于是就把车停在了路边,摇开了车窗,呼吸新鲜空气。突然,桥发出了巨大的声音,它断了!接下来的事我无法描绘出来,肯定是人类不多见的灾难场面之一。
恐惧衍生的谨慎救了我一命。像兔子嗅到从狐狸身上飘过的气息就立刻屏气敛神,像史前哺乳类动物一见到攫食的恐龙便四散逃匿,一种内在的警觉控制了我,迫使我停车,多加小心,警惕步步逼近的危险。
以上是美国《纽约时报》专栏作家戈尔曼在一本书上描述的文字,这也就是他说的那种神秘的“第六感”。
戈尔曼认为,几乎所有的情绪都是进化配置好的程序,是驱动人们应付环境、即刻行动的反应冲动。“情绪”一词的拉丁语词根为“行动”(motere),加上前缀“e”,表示“离开”,意味着采取行动逃离危险的内在动力。观察动物或儿童,可以很明显地看到情绪引发的行动。
人类的每一种情绪反应都有其独特的功能,且各有其不同的生物特征。以下就是戈尔曼列举的,促使有机体作出不同反应的情绪生理机制。
人在愤怒时,血液涌向手部,便于抓住武器,击打敌人。此时心率加快,肾上腺素类激素分泌猛增,注入血液,产生强大的能量,应付激烈的行动。
人在恐惧时,血液流向大骨骼肌,如流向大腿,以便于奔跑;脸部则因缺血而变得惨白,同时会有血液流失的“冰冷”感觉。可能有一瞬间躯体僵化,也许是争取时间来衡量藏匿是否为上策。大脑的情绪回路中枢激发大量激素,使躯体处于全面警戒状态,一触即发,密切注视逼近的威胁,随时采取最佳的反应行动。
人在快乐时,大脑中枢抑制消极情绪的部位激活,产生忧虑情绪的部位则沉寂,准备行动的能量增加。不过,除这种静止状态外,并无其他特殊的生理变化,这将有利于肌体从消极情绪的生理激发状态中迅速恢复。这一机制不仅可使肌体以逸待劳,而且还有养精蓄锐之意,可随时迎接一切挑战。
爱、温柔、性满足则激活副交感神经系统,在生理反应上,刚好与恐惧和愤怒引发的“战斗或逃跑”反应相反。副交感神经系统主要产生“放松反应”,使肌体处于一种平静和满足的状态,表现为乐于合作、配合。
人在惊讶时,眉毛上扬,扩大了视觉搜索范围,视网膜上接收到更多的刺激,可获取意外事件的更多信息,有助于更准确地判断事件性质及策划最佳行动方案。
人在厌恶时,上唇扭向一边,鼻子微皱。这种表情几乎人人都一样,它明白无误地显示:某种气味令人恶心。达尔文认为这是为了关闭鼻孔,阻止吸入讨厌的气味,或欲张嘴呕出有毒的食物。
悲哀的主要功能是帮助调适严重的失落感,诸如最亲近的人逝去或重大失败等。悲哀减退了生命的活力与热情,使人对消遣娱乐已全无兴致,继续下去几成抑郁,身体内的新陈代谢也因之减慢。但这种回撤提供了一个反省的机会:悲悼所失,同时细嚼生命希望之所在,重聚能量,重整旗鼓,从头再来。
悲哀可使能量暂时衰退,就早期人类而言,可把他们留在家里,因为此时他们较脆弱,易遭受伤害。其实这是一种安全保护机制。
所以,当你身处某个场合,霎时间有以上所举述的特别感受时,一定不要轻易否定它,它或许就是你心情最精确的表现。
很多时候,人在尚未知觉有某事发生之前,已出现该种感受的生理反应。举例来说,当怕蛇的人看到蛇的图片时,皮肤的感受器可观察到汗水冒出,这是焦虑的征兆,但这个人并不一定感觉害怕。
甚至在图片只是快速闪过时,他甚至没有明确意识到看见什么,当然也不可能开始感到焦虑,但仍然会有冒汗的现象。
当这种潜意识期的情绪刺激持续增强时,最后终将凸显于意识层。人都有意识和无意识两层情绪,当情绪到达意识层的那一刻,表示在前额叶皮质留下了记录。
在意识层之下,某些激昂沸腾的情绪会严重影响人的反应,虽然他对此可能茫然不觉。
比如说,你早上出门时摔了一跤,到单位时好几个小时都因此烦躁不安,疑神疑鬼,乱发脾气。但你对这种无意识层的情绪波动一无所察,别人提醒时你还颇为惊讶。
一旦这种反应上升到意识层,你便会对发生的事重新评估,决定是否抛开早上的事带来的不愉快,换上轻松的心情。从这个意义来看,人们刚好可以从情绪的自我意识基础上建立起一项情商的能力,即走出恶劣情绪的能力。
内心的旁观者
一个小男孩,见了一棵他认为不同凡响的大树就围着转,这边看看,那边瞧瞧,父母以为他在玩耍,却听他嘴里嘀咕着——
“像天鹅!”
“像扇子!”
“哦,又变了,像鹿角!”
后来,这孩子成了出色的盆景园艺师。
潜在的自我总会以某种方式呈现出来。发现了潜在的自我,也就发现了自己内在情绪的变化。认识并把握了自己的情绪,便能指导自己的人生,从而主宰自己的人生。然而,体察自我需要莫大的勇气。
能认知自己心绪不佳的人多半有意摆脱,但不一定会克制冲动。譬如说,和别人发生了冲突,你心里十分恼火。你一再克制自己,你想揍他的过激行动受到自己的劝阻,却不能浇灭你心中的怒火,你可能仍专注于引发愤怒的根源。
自觉地抒发强烈的负面情绪就会有效果。如果你能清楚地知道“我现在的感受是愤怒”,便拥有较大的转变空间。可以选择发泄,也可以选择退一步。对于情商高的人来说,后者是他们明智的选择。
着名作家威廉·史泰隆在自述严重抑郁的心境时,也有十分生动的描述:“我感觉似乎有另一个自我与我相随——一个幽魂般的旁观者,心智清明如常,无动于衷,带着一丝好奇,旁观我的痛苦挣扎。”
有些人在自我体察时,的确对激昂或困扰的情绪了然于胸,从自身的体验向旁迈开一步,仿佛另一个自我在半空中冷静旁观。
“我在愤怒面前不能自已了!”有人这样描述自己当时的情绪。
在这种场景中有两个“我”,一个是身临其境怒火中烧的“我”,另一个是旁观的“我”。“旁观的我”以局外人的身份来观察自己,来评判自己的情绪。这时候“旁观的我”与自己之间存在某种程度的距离,是以一种鸟瞰的方式来打量自己,这样能够更清楚地了解那个“身处其中的我”,了解自己真实的情绪。
每当你受到刺激需要发泄时,便可试着先强制自己冷静,然后在脑子里迅速地幻想出一个内心的旁观者,这个人可以是潜在的自我,也可以是另外一个人,想象他就在你旁边,他在注视着你的表演,看你如何发泄不满,而他的内心正在嘲笑你,这时你便会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不理智,你就会重新审视自己的行为,从而获得一个正确的处理办法。
其实做一个内心旁观者,并不只是在有不良情绪时才需要自我分离。可以随时给自己设置这样一个观察自己的影子,来审视自己一段时间的行为。中国自古有“静坐常思己过”一说,当你静坐思过时,其实就已经把自己当做一个内心的旁观者,此时这个旁观者就会用社会赋予他的一个价值尺度来衡量行为的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