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应该一起跳舞;满怀喜悦,我觉得整个古都都应该起来歌唱,一起打破这沉沉的夜!我觉得全世界所有的人都应该起来恋爱,恋爱让地球度了一层粉红色,舔一舔,有草莓的清香,真好!
今晚是怎么了?好久已经没有这么热闹了,真是好事连连,喜事成双呀,我笑靥如花,真好,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刹那间,我觉得自己无比幸福。毕淑敏曾经给幸福作了一段诠释,我们20世纪80年代后期的学生一度将其作为自己人生的座右铭,来鞭挞自己珍惜拥有的一切,真好!然而在此刻,我没有在道义上,伦理上或者时间上深刻地考究幸福的含义,我想幸福的最简单定义就是自己的心灵愉快。此刻,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儿,我想给大山说:山儿,你看见我的幸福了吗?我想跑进幽泉里放声高歌:叮咚,叮咚,没有比我再幸福的人儿了!我想跑进闹市向所有人展示,让最繁华的街道唱满我幸福的歌,让最时尚的屏幕放映我最幸福的刹那,让最古老的钟来定格我最幸福的瞬间!
头顶上飞过几只蚊子,连它们也按捺不住喜悦的心情,在这夜色黄昏,在这不大不小的屋子里与我一同起舞、高歌。在我还沉浸在这满怀的幸福当中时,手机铃声像已经准备好的和谐乐章准时响起:“你好,到了吗?”我的声音在瞬间充满质感,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为今天这美妙的夜晚而筹备,仿佛所有的嫁妆与所有的道具都是在为新娘出嫁而忙碌。还有什么比这更美的呢?让所有鲜花都开放,将所有乐器都拉响,连六宫粉黛都失了颜色,看哪,美好的人儿,心在雀跃!
“我们已经到了,就在石油大学南门口。”那边那位素未谋面的长者也表现得相当激动。在这种氛围当中我已经完全忽略了与陌生人初次见面的可怕,然而,有一种声音却一直告诉我:“你将又一次走向深渊,你这多情而深情的女子!”
“好的,我马上就到,我个子蛮高,穿一件短款粉色旗袍,高跟鞋,沙宣发型!”我为自己准确的描述再添十分,还有什么比这更加详细而不累赘的呢?看吧,所有的思维将重新拉回!
“好的,我们开着一辆黑色奥迪,到了之后打电话,好吧?”从那位大哥的激动,我能听得出这是他第一次跟我这样的女子接触。
电话里的话还留有余音,但我已经匆匆挂断。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我匆匆出门。
今晚的月色真好,好像人这一高兴呀,身边所有的景色都加了颜色,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那么的光彩夺目。
出了小院,我看到了卖烧烤的大哥,汗淋淋的,全身都是。他皮包骨头,青筋都爆了出来,可是面容里却带有发自内心的喜悦。我算看出来了,一定是嫂子和孩子在家等着他赚大钱呢!
已经晚上9点多了,街上的车辆依然络绎不绝。在这蜗牛似的爬行队里,人们缓缓而行。看着他们一个个堵车,在十字路口焦急的样子,我的上嘴唇咬了一下下嘴唇,眼睛做了个卡哇伊的表情,还是我的“凌波微步”比较实用吧。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照样健步如飞,转眼间已经到石油大学南门。我开始寻找黑色奥迪。
然而,时间已经过去10来分钟了,我还是一直没有找到。“喂?你好,你们在哪儿?”我边打电话,边继续找着。
“噢,我们三个已经看见你了。”对方那边充满欢笑的声音。
此时,我也看见了他们。我没有任何防备,听从他们的安排上了车。刹那间,我根本没有想过他们会是人贩子或者什么的。也许我的胆子太大了。
陌生人的近交
我就这样坐上了奥迪,根本没有任何的防备。我完全不知这辆车将载我去何方。夜更加深了,我只是跟着三个陌生的老男人在不知要开往何处的车里安静地等待下一秒要发生的事情。未来是那么得没有规律与踪迹可循,也许我要面对的是一场末路,也许是一次贵人相助,我无法确定,只好听天由命。
这样小的车辆坐上几个体积不算很小的大活人,显然已经超出了它的能力范围,任凭它再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在沉沉夜色下,它只能全然抛开人类赋予它的任何含义,全力奔跑。就像劳斯莱斯标志的传说—— 一位美丽善良的舞女与一个贵公子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如果没有与豪车联系起来,怕也只是万千个普通故事之一。反过来,也正是因为人们为豪车配上了淒美的故事,才让这一架冰冷的机器拥有几分温情。然而,汽车毕竟是汽车,它基本的功能是载人,是方便我们出行的工具,我们对它基本的要求也不过是快捷与舒适。我们现在乘坐的这辆奥迪明显没有达到要求,此时的它局促而狭小。我的呼吸开始紧促,上嘴唇出现干裂,只能用下嘴唇给它柔软的温存。
在这个不属于我的有着上千年历史的古都里,在今晚,我坐上了一个陌生人的车辆,拿生活作了赌注,更用生命做了赌博!一个小女子没有一定的胆识或者魄力,怕是不敢这么做,即使两者都具备怕是也要三思而后行,毕竟现在的社会实际就是一个莫大的江湖,保不准你会死无葬身之地,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我的呼吸开始上气不接下气,我想让他们把窗户打开一下,让我的血液赶紧获得新鲜氧气的温存,不然谁能保证我下一秒不会窒息而亡呢?可是,我不敢,面对这三个四平八稳的男子,我开始怯场了,忍忍,再忍忍吧!
天哪,无论是等待死神的宣判,还是天使的回救,何不来个痛快?我就这样被硬生生地折磨着。人在没有被毁灭的时候,最不堪忍受的就是等待毁灭。天神,请给我最后的宣告!
死寂般的车辆终于有了窸窸窣窣的响声,我仿佛回到了人间,心脏开始正常跳动,谢天谢地!
坐在后面一个稍微体胖的男人用半京半秦的强调开始搭腔:“是小罗吧?”这个简短的问候犹如惊雷打破了这隆冬般死寂的夏天,不知是谁打开了一扇窗子,夏天的凉风在这样的情境下,让人感觉难得而沁人心脾。
我沉寂在这样的豁然当中,一时间忘了回答后面那人的问话,傻呵呵地一个人憋着嘴傻笑。旁边的司机文质彬彬,戴着一副很普通的眼镜,看起来书生意气未尽退。可是他面颊的黯然却告诉我他经历了多年的风霜,凭我的经验,他不是专业司机。如果他只是做司机这样简单的机械工作,我是不会轻而易举地看出他这么多年的挣扎与不易。
“小罗,你一个人在笑什么呢?”后面另一位身体稍显单薄的男人开始搭腔了。不知道怎么了,我很讨厌他说话的感觉,我无法描述这是一种怎样的讨厌,可是我的胃本能地开始翻江倒海。
我赶紧打开旁边的窗户,紧张而急促,生怕真的吐了惹人笑话。
“没,没笑什么,就是觉得西安的夜色好美呀!”我自己都被我的虚伪逗笑了。这丫头,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直接了?什么时候开始话到嘴边就转了?不知不觉,为了生存,我已经变了。原来的一切在悄然中已经面目全非了!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去哪了呢?
终于到了目的地,上面就是上岛咖啡了,我们将在这样一个地方谈论一次简单的合作。戴眼镜的那个走得很快,似乎是这里的常客,轻车熟路。我走在第二,为的是不被落下。
那位令我反胃的男人追上前来,跟做贼似的:“小罗,记一下你的电话号码,可以吗?”他这样我能拒绝吗?“好的!”我“爽快”地答应了。
进了咖啡厅,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在我大三的时候,不是也做过咖啡厅的服务员吗?一切显得那么熟悉而充满张力,可是有些辛酸又不由地涌上我的心头。那时候,只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可曾经的美好,我却始终无法忘记。
他们三个熟悉而自然地坐在三个对立的方位。我则站在服务员旁边,好像我们是永远的一类。我开始“迟钝”地站在那里等待三位老者的绅士风度,没想到的是,我最讨厌的那个竟然挪动了身体:“来,小罗,坐这儿!”
趁着这样的温存,即使胃有些不舒服,我还是见好就收:“谢谢你。”我的寡言在陌生的地方当着陌生人的面显得那么成熟老练,谁说我的话一定要多呢?
“小罗是什么时候毕业的?”还是那位体胖的先开了口,从面相上来看,这类人天生喜欢出风头。
“07年!”我的回答简单而明了,字不多也不少。我惜字如金,好像真的是要进行谈判似的。
我一直低着头,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在肚子里。老谋子不是为了选静秋而犯难吗?我这么一个现成的,他怎么就没看见?莫不是要我毛遂自荐,他才能看上我?
……
就这样,我们的一问一答开始了,四平八稳,不紧不慢。突然我的电话响起。“喂,你好,哪位?”我希望这哥们儿的一个电话,可以将我赶快带走,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我开始想念自己的“小窝”。
“是我,你忘记了吗?我是那个男孩,我叫Rizo,我想找你说话。”这男孩的单纯和短舌头的中国话,将我逗笑了,一提起他我就跟吃了蜜一般,甜甜的,纯纯的,真好!
“好的,你先在石油大学南门口等我吧,我稍后就来,好吧。”刹那间,我觉得他就像我去世多年的弟弟,正在黑夜里寻找自己亲爱的姐姐。他是那么的焦急与不安,从他的声音中,我听出了惶恐与担心。等着,我很快就过来。
“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我一个朋友还在等我呢。”我终于主动说话了。
“是男的吧?”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感兴趣。
“是,是我一个朋友。”我很淡然地回答。
“你男朋友吧?”胖子抓住不放。
“不是,仅仅是普通朋友而已。”我在极力将我们干净的关系与那种荤的关系区分,可是越是辩解他们越是不信。
“wo hai pa,ni kuai dian lai.”
一条新的短信又发过来了。
这汉语拼音组成的短信,让我不由得喜欢……
心 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