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上岛咖啡里依旧客人满座。大部分客人并不像我想象中的绅士小资,而是大腹便便。
我的心一直牵挂着外边,他还好吗?他会不会害怕?这大晚上的,他在异国的土地上会不会感到寂寞呢?在我们正当锦瑟年华的时候他会不会被人欺负?
服务员依旧干着机械性的工作,被一些苛刻的客人,吆五喝六;被一些无聊的家伙,嬉笑调侃。我尽力不去看我身旁的那位服务员,能看得出她是刚来的,虽然穿着朴素,但自有一种年轻时特有的光芒在空气中闪烁。“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这是很多东方女子的美丽写照。她们是美的,可是却红颜薄命,命途多舛。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还在为了生计而苦苦挣扎,尽管她们也身负理想,我相信那位服务员是这样,我也是这样。就在今晚,我来到这儿的唯一目的是解决生计问题。
一个人为了一个梦能坚持多久呢?有的人可能就是一辈子,倾其一生,不过做红楼一梦。有的人可能只用短暂的时间,就能圆了梦想,无需太多坚持。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梦想是那么遥不可及,于是那些缺乏毅力和勇气的人就选择了放弃,梦想也只是成为他们短时间的调侃。
我的梦呢?我已经坚持了四年。可是出了“象牙塔”之后,梦想实现起来,就愈发的艰难了。曾经多少次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我想不然低下头吧,可我不甘心。我依然要怀抱着我的梦想,我相信总有一天它会实现。
于是,梦想还在延续,而我的生活也需要保障,没办法,我低下了高贵的头颅,狠狠地将自己打入这座城市。我这一连串思绪令自己都有些招架不住了,此时,面对这敏感的生计问题,我还需要矜持吗?
“陈大哥,咱们还是说一下今晚的主题吧?怎么样?我的一个朋友还在外边等我呢。”我焦急万分,想快点与对方谈好这次工作的相关条件和细节,可是对方的拖延与调侃,我已经看出来了,他们是在用我打发这无聊的夜晚。我的自尊心一下子受到了伤害,我觉得再这样祈求下去无非是让他们三个看一个年幼的异性如何扮丑。我虽没有慌乱,但我很生气,我的自尊心受到了又一次羞辱。
“小罗,急什么呢?喝完咖啡,咱们跳舞去。”胖子算是抓住我不放了,说得不亦乐乎,谈天侃地的好像受过长时间的压抑。
从小敏感而自尊的我,从心底开始恼羞成怒,痛恨与愤怒从我的骨子里冒了出来。但是经过了一番挣扎,我还是遏制住了自己心中的怒火:“这样吧,今天就到这儿吧,家务我也不做了,希望咱们以后可以成为不错的朋友。”拿起包,我就开始往外走,无尽的牵挂将我狠狠地拉向一个方向,他正在外面等我呢,他会不会害怕呢?我们仅仅见过一次,为什么我这么放心不下他呢?
那三个人因为我的先走好像也失去兴趣:“那好吧,咱们送一下小罗吧。”就这样,我又坐上了那辆奥迪,但我已经失去与这三位男子进行任何对话兴趣了。也许一个自尊心强的人在目的没有达到,加之希望也不大的时候,总是甘愿放下。可谁说他们跟我有关系呢?我们不过是有希望合作的路人,我们的关系仅仅是这样的低层与肤浅。对于一个饱受凌乱与沧桑的女子来说,这样的关系屡见不鲜,况且他们与我的生命根本不会出现任何交集,至少现在我这么认为。抱着这样的法,此刻我只想尽快逃离他们。
“小罗,你是不是想尽快见到你男朋友呢?”胖子死追着不放,自觉是恋爱高手。开车的陈大哥也不免在旁边添油加醋:“老房当年那可是一等一的才子加帅哥呀,不知多少女孩子醉倒在其怀中。”胖子的积极性愈发被激活,他开始没完没了地跟我讲他当年的情史。可谁知道他 讲的那些是不是杜撰呢?
当我们的车开到石油大学南门口时,那个外国男孩已经不见了。
一种无法解释的落寞涌上心头,我觉得我把弟弟弄丢了,心中着急万分。
从车里走出来,已经是十一点半了,夜色深沉而空旷。你在哪儿呢,是我不好!一种从未有过的保护欲让我心生自责。
我打了他的电话,但没有报多少希望,我想他一定已经生气了。可是奇迹般的夜空总是将最好的礼物送给我,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位贵公子的形象:蓝白相间的衬衫,整齐而温暖;帆布牛仔裤配上棕色的凉鞋。我笑了,我笑起来的眼睛像月牙儿,这是母亲给我的。他抬起右手,用纤长而硬朗的手指触摸着我的脸颊,我将自己的挎包紧紧地夹在腋下,一种从未有过的清朗与明了浮上我的心头。我已经陷下去了,在这无人的街头,他吻了吻我的额头,我的笑羞赧而张扬,我想让全世界为我欢呼:祝有情人终成眷属。
车里的三位老大哥俨然被这一幕所刺激,胖子用一副命令的口吻:“小罗,去,把你男朋友叫过来。”
“他们叫你呢。”此时我的心里全是满满的蜜,还有什么比这更甜呢?
Rizo走上前去,跟他们了寒暄几句。之后,我们一道离开了石油大学南门,消失在这茫茫的夜色中。
年轻的人儿,灿烂的夜!
“双面”扁舟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天涯歌女的故事。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一代儒商的外孙女,再怎么沦落,天涯、江湖之类的词汇也只能用在别人身上,而我是绝对不会跟这些词扯上关系的。
第一次让我的灵魂发自肺腑地颤抖,是在上世纪末。当时,中央电 视台出了一部电视剧叫做《温州女人》,到现在为止,我不知道它的主演叫什么,也不知道它的编剧是哪位神圣。可是它当初的美丽,依旧以最模糊的印象于存在我的脑海中。电视剧中那位女人的自强不息,那种莲花般的品格,已经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深深地扎根,我发誓要成为她那样的女子。
这是我人生中的一个目标,也是我后来混迹10来年一直所想要达到的。我一直很天真的认为,只要我给予了,便可得到应有的回报。可现实是残酷的,社会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美好和温情脉脉,它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江湖”。在这个“江湖”中,每天不知要上演多少出“三国”般的你争我夺和弱肉强食。
尽管如此我还是选择了“江湖”,毅然决然!
在学校里,我显然是迷倒众生、才华出众的那类,当时的春风得意不禁让我飘然不知所至,我信心百倍地坚信在这“三国”般的社会中,我必然是巾帼豪杰——孙尚香。
就此我脱离了学校,正式进入了“江湖”。我一直坚信,我可以名满天下,我一定可以像汪小菲的母亲张兰那样,成就一个如“俏江南”般典雅与大气,高贵与从容的品牌。
要步入商界第一桶金尤为重要。可是在这商贩多如牛毛的年月,我这小小的女子,怎么才能得到第一桶金呢?我想,还是从自己的特长入手吧,我决定去当一个写手。
对一个没有在写手圈子内混迹过的牛犊来说,仅仅有着不怕虎的勇气,也依然是稚嫩的。经过几个月的打拼与厮杀,我在慢慢地成熟,但也在面临越来越多的问题,我开始如履薄冰。
有一天我发现,自己没饭吃了!
当我一个人在租来的小房子里看着天花板,眼泪已经将整个枕头灌湿的时候,我开始反省:我的倔强,在这个社会里需要收起吗?当我收起倔强,我还是我吗?人活着是为了什么?自从7年前我的弟弟去世之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非常纠结。难道我们只是为了所谓的吃喝玩乐而活着吗?如果是这样,一辈子碌碌无为,岂不只是一个过场?全球60来亿人多我一个,少我一个又有何区别?从那个时候起,我的脑海中总有一个声音在督促我:“姐姐,既已为人,何不活得有意义而洒脱?”我听到了弟弟的声音,在凌晨,我依稀看到了弟弟高大而俊朗的身影。可是,我已经要饿肚子了,弟弟,实现理想是需要基本保障的呀。看着10来平米的民房,我哭了,泪水已经浸湿了整个床头。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你好,哪位?”我的声音沙哑而深沉,好像带着满满的心事。也罢,终归已经是命悬一线的人了,何必计较跟谁对话呢?
“小罗呀,你都听不出我的声音了吗?”我一听对方恶心谄媚的声音,胃就开始不断强烈抽搐,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呢?
“哪位?不好意思记不大清楚了。”我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恶心的反应,我预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房子里挂着的四盆清雅的吊兰,依旧摇曳在夏天的晚风里。我不知道如同兰花般的君子气节我是否保留得住,但这的确是我的初衷。同时,追求文学上的清新是我一直以来的夙愿,追求人性的傲骨与贞洁也是我的想法。
可是在这个“有肉少骨”的大环境下我该怎么办?我在北京的胡同里寻,我转遍古都的村落找,我想“骨头”是有的,只是“骨头”上面毕竟有一层肥厚的膘肉。
一瞬间,思绪的飞扬已经让我忘记正在和一个我很讨厌人对话。
“小罗,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那边迂腐的官腔,在我大二那年第一次接触所谓的正式饭局时就已经听够了。
那次,我为了一顿饭,失去了自己的贞洁!当时我没有要寻死觅活,只是冷冷地被眼前恶心的家伙所蹂躏。当时,我想:此仇不报非君子!你等着瞧吧!可是他却毫不所动,这禽兽!
眼泪从眼角长长地流出,我再一次陷入了往事的苦痛之中。
正在我伤心欲绝的时候,面前站着Rizo:你还好吗?我很想你,可是你的电话关机,我害怕你有事情呢。他短舌头的发音格外纯真,我抱着他,在长时间内陷于沉默……
当晚,我和Rizo发生了一切该发生的事情!
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他的出现带给我活下去的勇气,只是后来,他走了,留下一句不太标准的汉语:“缘分尽了,咱们只能做朋友。”
我的图书慢慢出版,经济慢慢好转,精神却日渐消沉:从来都不要试图相信“机缘巧合”这个词,在自身的条件没有达到互相匹配的时候,所谓的“巧合”纯属某一时间段的无费用耍流氓,耍完之后,冠冕堂皇,还搞个煽情版:“咱俩,缘分尽了!”屁话!
至此,我变得更加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