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温香软玉在怀，只要是个男人就该心动，可不料，苏如却是半点反应也无。除了语气依旧暧昧，可那眼中却是半点也没波澜。也就是说，我对他根本没有任何诱惑力。这让我忍不住生出一股懊恼来。
“湛姑娘，先穿上衣服罢，若是着凉，岂不是故意来给在下送银子么？”苏如仍是一概打趣调笑，眼神动作却是老实得紧。
我终于明白苏如并不是一个用情欲诱惑得住的人。所以当下，也不扭捏，挡着他面擦了水，将衣服缓缓的穿上，头发未干，便不曾绾上，只任由那么披着，最后慵懒的看苏如一眼，拉着他走了出去。
“苏公子，早上起得可真早。我一起身就赶过去，可愣是没见着人。”我半真半假的嗔怨，用眼波横了他一眼。
苏如浅笑，眼睛中光芒微微闪烁，淡淡道：“姑娘生气了么？原是一个权贵，早早的请了我去给他的情人看病，所以才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闻言，我心中猜度一番后，顿时明白那权贵是谁，而那情人又是谁。心中竟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或许，今儿白等了半日，着实让我印象深刻，又是下意识的与那唐倾月开始攀比起来。毕竟，都是烟花场上的人，又都是心高气傲，想争个头筹的，所以这攀比之心，有也正常。
自然，我不会显露出来。更不会让这情绪影响我，当下只浅浅一笑，不置可否的应和一声：“原是这般。我倒还以为是公子不愿见我，故意躲我呢。倒是白白自怨自艾半日。如今看来，可是白费了。”
“姑娘说笑了。”苏如仍是笑，然后将话题绕回去：“不知姑娘找我，究竟所谓何事？”
既然他都开了天窗说亮话，我自也无需再多矫情，当下便将我要配药的事情说了一番，又将那几味难寻的药材都罗列出来，问他可有办法。
苏如从听见我说要配药开始，便是一直有些走神，待我话说完，竟是半晌也不曾有回应。我耐着性子等着，许久才见他怅然回神，笑容也不复见了，语气竟是有些清冷。他灼灼看着我，开口问道：“姑娘果真要配？我那日也给姑娘说过，这银子？”
“银子不成问题，我能挣。”我见有希望，当下也急切起来，心情更是微微激动。
“难道姑娘就不在意么？花上那么多的银钱，来给一个孱弱之人治病。也许，你就算治好了他，他也不一定感激你呢？若我没看错，你弟弟应该不怎么喜欢你罢。那日他对你冷冰冰的，你这又是何苦？”苏如怔怔的问，眼中闪烁的光我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值。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啊，我若不救他，我岂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么？那活着有什么意思？孤零零来，孤零零去，连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没有。再者，他对我那般，也是有原因的。并不是讨厌我。”我有些激动的反驳了一句后，才猛然惊醒自己态度。于是后面语气便缓和下来。
苏如似并不能理解我的话，竟是一直看着我，半晌叹了一口气：“你愿投身青楼，就是为了挣银子么？怪不得，你竟是肯那般作为，也要抬高自己的身价。”
我垂眼看着自己的指甲，浅笑：“也并非全然为了那方子，也是为了我自己。依附男人，终不是长久之计。”
苏如眼神一闪，忽然击掌大笑：“姑娘这话说得好！”可他笑着笑着，我却感觉那笑越来越悲怆，甚至渐渐透出一股悲哀无奈来。
我无措的看着苏如，不知如何是好。见他几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于是硬着头皮玩笑了一句：“若是公子也觉得这般好，赞赏我的话，不若少收些诊金如何？然后再替我将那药材都收了来，让我早日省心也好。”
我以为苏如不会答应，可不曾想他竟然一口应承下来。倒是让我愣了许久，甚至问出一句绝不该问的话来：“你为何肯帮我？”
在我看来，他帮我，我绝不该主动给他提出要求的机会。而我此时，太过震惊，竟是连这个都疏忽了。苏如和我并无什么交情，而且就算有，我也不认为他会如此不计较得失的帮我。那些药材，我敢肯定不是好找的。
心中正懊恼之时，苏如却是不言其中缘由，只摇头道：“帮你一次，对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算是替自己积点阴德。放心，我不会以此事要挟你。”他竟是将我的心思猜了个通透。
我面上微烫，不过随即便又放下此事，笑言道：“那就多谢公子了。另外还有一事相求，这事自然不是让公子白帮忙，诊金多少，公子开便是。”
“何事？”苏如不解反问。大抵在他看来，我用得着他的，不过只清涵的病情罢了。
我垂首，将头发微微往后拢拢，轻声道出根由：“公子也知我是何身份，所以自然也了解，作为妓子，是不能怀孕的。所以，我想劳烦公子开个方子，让我不会怀孕。当然，我希望能不伤及身子，让我失去怀孕机会。”
“一般鸨母手中都有这些法子。何需找我？”苏如眉头微蹙，眼神有短暂失神，不过只很短一瞬，几乎注意不到。
我脑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来，苏如的口气，很奇怪。似乎，他对这种事情很反感。难道说，这种事对他来说，并非第一次了么？
我心中猜度，然表面却依旧平静，开口答道：“艳娘虽有法子，可多是伤身的。只怕用了，日后我也再不能怀孕了。我是女人，如今虽在这烟花场中，可终究不是一辈子长久之事。等治好清涵，我也就寻个法子脱离了这里了。”
虽我嘴上如此答，可心中想法却非如此。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打算将来，在某一日利用怀孕机会，替自己和清涵谋一个好的未来。毕竟，我们需要一个光明正大脱离妓籍的理由，以及一个强大无比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