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又来到这里,在一家私立中学教书,现在已经是名师了,有一次检查她们那个中学的治安状况,我碰到了她,才知道她的情况,人啊,不能走错路,否则怎么都赶不上来了!”
“长生知道她的情况吗?”文正问。
“知道,我和他说过几次,他也并没说什么话,既没表现出过度的关心也没幸灾乐祸!”
“哎,他从未向我提起过呀,长生被她算是伤惨了,但是内心里他永远也忘不掉这个女人!”
“当时塔娜好像挺有点想复合的意思,跟我提了好几次,但是也没明说,遮遮掩掩,估计想说,又怕被长生拒绝自取其辱。”
“不知这次长生结婚通知她没有?”
“我替她通知了,呵呵,事情总算的有个结果,何况长生都找到幸福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塔娜还单身的呢,她也不容易啊!”
“通知的好,我想长生也会同意,只是自己拉不下面子去说。”
和本本聊了几句,文正觉得共同的话题已经不多了,就起身告别,说等长生婚礼上再好好叙叙。本本送出好远,而且还非要用警车送他回家,文正表示还是自己坐公交比较自在,不是穿警服的人坐这种车总有些别扭。临别本本还嘱托希望文正向领导多提起自己,文正点头,但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如此小的一个领导都要削尖了脑袋往上钻,市委书记怎么会在意一个派出所长呢?这种差距就像是麻雀对珠穆朗玛峰的仰望一样,高不可攀。
长生的婚礼朴素而热闹,在省城的同学、长生以前的同事都来捧场,在人群中文正发现了金淑贤,至从在辉腾锡勒见过几次后,就再也没联系,当年由于事出突然,文正离开那里的时候也没通知她,文正一直觉得过意不去,但是也没有联系方式,有时候文正行走在大街的某个角落,都会驻足观望过往的行人,看丽惠会不会出现在这熙攘的人群中,有时候又突然想到金淑贤,哪怕碰到的是淑贤,他也多希望淑贤能早点脱离那个僻远落后的地方,回到城里,还如往常见面那样,脸上挂着永远不变的温馨而热情的微笑……自己一直隐隐愧疚,毕竟她是因为自己才去支边的。
“淑贤,真不好意思,当年有急事走的匆忙一直没联系上你,抱歉,你现在还在哪里吗?”
淑贤还如当年初见那样漂亮,那样深情地看着文正,“我听长生说了你和丽惠的遭遇,知道你肯定是有原因的。我早就回来了,也就是你读研的那年,考上了省外事办,韩语翻译。我一直知道你的情况,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不敢去打扰你了……”
“好啊,好啊,人尽其才,找到了适合你的天地,你爱人在哪里工作?”
“爱人没有,有爱的人,不过人家不爱我……”淑贤酸溜溜地说。
文正一时语塞,内心一股莫名的难受,感觉自己对不起淑贤,自己的生活一塌糊涂,可惜淑贤三十多岁了还一直这样孤单而执着着。这时候突然身后有人轻轻拍了文正一下,回头看,竟然是萨仁塔娜,不知她什么时候出现在人群中,低低地说:“文正,你出来一下。”
多数人只顾注意台上的新人,并没有注意他俩,文正跟着塔娜走出酒店,塔娜拿出一块图案十分华美的蒙古毡毯,上面系着蓝色的哈达,“文正,麻烦你把这个交给长生,表达我对他的祝福,这毯子是我花了一年多时间亲手织的,我走了……”眼泪在她的眼眶内打转,即将喷涌而出。
“都是这么好的朋友,既然来了,参加完婚礼再走吧。”文正挽留道。
“不瞒你说,我原打算也是这样,可是心里难受的坚持不下来,我怕自己控制不住失态,今天是长生大喜的日子……”塔娜掩面抽泣,扭头而去,文正看着她的背影,依稀能看见那背影不住的颤抖,悲痛的前仰后合。
回到大厅,长生和玉林正在喝交杯酒,郎才女貌,羡煞众人,之后两人拥抱在一起,彼此都热泪盈眶,他们的今天来之不易,彼此都经历多少磨难,满载着无数期望。看着这些,文正心里一阵难受,自己和丽惠几乎走到了婚姻的殿堂,可是今天,他却连丽惠的下落都不知道,而且还不能去找,触景生情,在深深为长生和玉林高兴的同时,自己也深伏浓浓的伤痛。音乐响起,覆盖了所有人的心情:
爱是你我
用心交织的生活
爱是你和我
在患难之中不变的承诺
爱是你的手
把我的伤痛抚摸
爱是用我的心
倾听你的忧伤欢乐
这世界我来了
任凭风暴旋涡
真心的爱的承诺
让我看到了阳光闪烁爱拥抱着我
我们感觉到她的抚摸
就算生活给我无尽的苦痛折磨
我还是觉得幸福更多……
在频频的碰杯中,文正喝多了,他内心中的苦痛别人无法体会,只有今天才能尽情释放,当然他也确实高兴,长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亲如兄弟,而玉林分明就是自己的亲姐姐,从小他和二龙一起玩大,自己一直以来都这么认为,他们的结合,最高兴的人当中肯定有自己。
婚宴结束后,长生要亲自送文正回去,淑贤说:“文正交给我吧,你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能占用你的时间,放心,我会安全送到的。”别的同学也知道他们的关系,并没有掺合。淑贤搀着文正放到自己的车里,看着文正酒醉熟睡的样子,自己又爱又怜,轻轻抚着文正的额头,眼泪扑簌而下。
文正梦见自己抱着丽惠入眠,那是从未有过的快乐,生怕丽惠一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睡在床上,不是自己的家,很陌生,慌忙爬起,想起来好像是自己昨天被淑贤扶了回来,难道睡在了她的家里?他掀开被子,发现床单上有一滩鲜红的血迹,几乎一下子弹坐起来,快速穿好衣服,心剧烈的跳动,几乎从嗓子里钻了出来,茫然不知所措……
这时候淑贤从厨房端着早餐进来,脸上微红,笑盈盈地对文正说:“醒了,怎么喝那么多酒?还难受吗?”听说话的样子好像很平静,仿佛没发生过什么。
“嗯,好多了……谢谢你啊……”文正窘迫的说话都结结巴巴。
“快吃吧,昨天的东西都吐了,吐了一身,我把衣服都给你洗了,不过都干了,吃完你就能换上上班了。”
文正喝了几口牛奶,手中的面包却怎么也咽不下去。紧张地问:“昨天我睡在这里?”
“嗯,醉成那样,我也不知道你住在哪儿,就把你带回家了!”
文正犹豫了半天,红着脸低低的问:“那你睡在哪里呀?”
“放心吧,我睡的沙发。”淑贤只顾的吃着早餐,好像确实没发生过什么。
“那……那……那这床单上的血是怎么回事?”文正鼓起勇气追问道。
“哦,我刚生理期,昨天走的着急忘了换床单,这都被你发现了?”
文正一下子如释重负,高兴起来,大口嚼咽手里的面包。
“瞎想什么呢?美死你呢?”淑贤红着脸说。
“哎呦,吓死我了,没有就好,不然我能对得起谁?”文正的意思是说如果那样既对不起丽惠也对不起淑贤,但没明说出来。
“赶快吃饭,时间不早了,我也得上班呢,以后认家了,你常来,我给你做泡菜和寿司吃。”淑贤边吃边说,表现的十分平静。
送走了文正,淑贤控制不住自己,失声的哭了起来,用手把那块床单紧紧地抱在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