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们村村长强奸完我儿媳妇,还捅死了我儿子和我只有一岁半的孙子,结果几天后放出来了,说是精神鉴定有问题,我们在一个村子几十年了我还不知道他有没有精神病?否则上级怎么能让一个精神病当村长呢,村里卖地他贪污了好几千万,假账做的滴水不漏,这能像是一个精神病干出的事?我告到县里,县里没人管,我告到市里市里没人管,这个世界倒没有说理的地方了?我就不信衙门都是村长他们家里人开的?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这老命一条,啥也不怕了,活的还不如死了,枪毙我倒也痛快了!”
“放你妈的屁!你敢给政府抹黑!”本本飞起身来,一脚踢向那人的面部,那人应声而倒,满脸是血,身上的旧帆布包也被踢落,一只一面写着“为人民服务”,一面印着毛主席头像,釉皮掉了多处的旧搪瓷茶缸也从包里滚落而出,在地上声音响亮而优雅地弹跳了几下跌落在墙角,正好磕在了毛主席的头像上,他老人家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不知是被磕的头疼,还是心疼……
眼看本本还要动手,文正赶忙叫了一声:“本本!”
本本扭头看了一眼,“哎呀,是文正啊,多少年没见,你这是从哪来?”
“我一直都在这个城市,不知道你小子在这里,长生让我来找你,说你现在神通广大了,能给他解决婚车。”
本本让那个小警察把地上的那个人送走,说是遣返回当地去,然后趾高气扬地说:“你是咱们班的大才子,我呀就是一个小龙套,能混成啥样?没混好就不敢和弟兄们联系。”说话的态度和当年判若两人,文正知道这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柳树下哭哭啼啼、追女孩都得向文正请教的本本了。
“你这一院的警车,就是再好,也不适合当婚车吧?”文正笑着说。
“非得用这些车吗?我这片管了多少单位和公司,不是兄弟跟你吹,就是用一百辆路虎悍马都不费难,他们也得乖乖的给我送过来。”说话的神情是那样的陶醉和傲慢。
文正现在才明白,能真正改变一个人的不是社会,也不是岁月,而是手中的权力,没有制度约束的权力,会把菩萨变成魔鬼。
“忘了问,文正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啊?”
“我呀,不像你,当领导,有权力,我就是伺候人,动动笔杆子。”
“那是什么工作吗?”
“就是秘书。”
“秘书?哪里当秘书?”
“市委办公厅。”
“哎呀,文正,你怎么不早说?给哪个领导当秘书?”本本一下子从真皮座椅上弹了起来,神态一下子变得十分谦和。
“给温书记。”
“啊呀,还得说我们文正呀,大才子就是大才子,市委书记的秘书哪还了得,就是副市长见了也得恭敬三分……快抽烟……”慌忙从包里拿出一盒中华烟,就要给文正点,紧张的手还有点哆嗦,文正摆了摆手。
“那喝茶,我这里有好茶,五百年的普洱茶。”又忙着去倒茶。
文正心想,要真是五百年的茶,那还能喝吗?
“你当这么大的领导也不和弟兄们说一声,以后得多和弟兄们聚聚,一定要记得提拔我啊!你说当初在学校,除了长生,你是不是和我最好啊……”
文正沉默了片刻说:“本本,你还得我们初次在火车上相遇的情景吗?”
“记得,记得,当然记得,咱兄弟俩的点点滴滴我都记得。”
文正一听这话估计他肯定没记得。“在火车上,最让我难忘的是你的老父亲拖着年迈的身体扛着行李送你,还不住地往你手里塞煮鸡蛋。刚才那个人是不是和当年的老父亲有几分相似呢?”
本本面露难色:“我也知道他的冤屈,也明白是个可怜人,我也是从贫寒中走出来的,可是你知道他告的人谁?是一个副局长的弟弟,我也是受上级的指令,没办法啊!”
“上级让你遣送,可没让你打他啊!”
本本一脸尴尬,吞吐了半天没说出啥。
沉默一会儿,文正说:“你父亲身体还好吧?经常回去看老人吗?”
“回去过几次,我说老人一辈子受苦,每次回去我都尽量带些好烟好酒,中华,五粮液什么的,可是老人直接给我扔出去了,说依我的工资买不起那些东西,那么好的东西视为粪土啊,给钱也不要,说我的钱不干净,他凭什么说我的钱不干净啊?人家别人的儿子出息了,夸还来不及呢,他却……老头老思想老脑筋,我很少再回去了,回去也是吵架。”
“老人的话不无道理啊,你要多思考思考啊……”
“道理谁也明白啊,可是这是什么社会,没钱的日子我是过够了,穷人从骨头里都会被人家看扁,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你知道当年秦一燕怎么奚落我吗?还不是因为我土我穷吗?”
文正不敢苟同他的观点,但是很久不见,也不便与他争论什么,顺便问:“秦一燕硕士毕业以后干了什么工作?”
“留校了,现在是校团委书记,那种人混的差不了,既不要脸又有手段。”
“我当时听说萨仁塔娜不是也留校了吗?”
“是留校了,可是不到半年,人事处的赵处长就出事了,贪污受贿,利用手中权力和学生乱搞男女关系,直接被双开了,塔娜因为参与其中,也被开除了,比较惨啊,没办法回了原籍,精神上受的打击比较重,在她们家乡的草原上投了几次湖都没死成,说是每次都是被一头叫做黑耳的狼硬是给拖了上来……”
“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