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是公元1797年。
几年后,他家道中落,不得不转卖自己的庄园。当时,他对买主提出了唯一的要求:“请您务必写入契约:我儿子的墓必须作为土地的一部分,永远不要毁掉。”
墓地上野草青了又黄,黄了又青。多少年过去,土地的主人换了一茬又一茬。百年流转,孩子的名字已被忘却了,但是,孩子的墓在一张张契约的保护下,完好无损。
一百年后,这块风水宝地被政府圈定为格兰特将军的陵园。纽约市政府遵守墓地的契约,依旧保留孩子的坟墓,而格兰特将军就安葬在他的身边。格兰特将军是美国第18届总统,南北战争时期的北方军统帅,这样英武的将军,历史的风云人物,死后竞与一个无名孩子毗邻而居,不能不算世界奇观。孤独百的孩子,与伟人做伴。
1997年,时任纽约市市长的朱利·安尼来到格兰特将军陵园,隆重纪念将军逝世一百年。与此同时,作为土地主人的代表,朱利·安尼市长亲自签约,承诺让无名孩子的坟茔永远存在,并把这个故事刻在了墓碑上。
一份普通的契约能够维持两百多年,不能不让人感叹。道理很简单,我承诺了,就一定做到。
当今社会,有人曾开玩笑说,除了亲娘和自己的年龄是真的,其他的你都得提防是假的。的确,当失约变得稀松平常,当怀疑淡漠成为必备的社交常识,当诚信成为遥远的海市蜃楼,当一诺千金渐渐成为传说,墓地的一纸百年契约,分明向我们证明着什么,怀念着什么,也呼唤着什么。
墓地的新主人完全可以毁约,将土地辟为他用,谋取更大利益,但是,他们却一代一代地遵守着契约,将诚信的火把坚定地传了下去。他们相信,诚信是自己的第二生命,是将自己从庸碌人生提升出来的阶梯……撞着也就撞着了,完了也就完了,生死之间的距离不到半米。我的命运只能如此?
豆芽故事
文/闫真
我对豆芽有一种特别的感情,不是爱吃它,而是一种感情。这种感情很难描述,谈不上是喜欢,也不是恨,说不清楚。我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跟豆芽产生什么情缘,但似乎是命中注定,还是产生了。
l5年前,我去加拿大纽芬兰大学读书,学校在加国最东端的纽芬兰岛上。去之前朋友告诉我,那里人烟稀少,工作难找。去国外重要的使命之一就是赚点儿钱回来,可我英语不好,技能没有,赚钱的机会哪能轮到我?朋友劝我去学开车,可以到餐馆去做送餐员,可我一时半会儿又到哪里学开车?有次去菜场,看见一个小女孩在卖豆芽,心中就动了一下。
小女孩是安徽人,到长沙来发豆芽谋生的。我想这豆芽不就是一条谋生之道吗?我要女孩带我去她家看看,她不肯,怕我也学着发起来,抢了她的饭碗。我又说:“你看我戴副眼镜,会来抢你的生意?”跟她解释半天,指天发誓,又答应给她两块钱,她答应了。去她家看了,十多口大缸摆在一间屋里,都是豆芽。我把豆芽上盖的布揭开看了,向她哥哥问了几个问题,出门时就算是发豆芽的专家了。
到了纽芬兰实在是没有赚钱的机会,零下二三十度在外面跑,脸上都冻出花斑来了,连一个最低下的工作也找不到,想来想去,发豆芽还算一条路。到中国商店买来绿豆,浸泡了,用两个塑料字纸篓做了试验,效果还可以。接着找了几个塑料大垃圾桶,把汤勺在电炉上烧红,在桶底戳出许多眼,供渗水之用。我在楼下厨房做这些时,满屋子的烟气和焦塑料味,楼上的老外以为起火了,跑下来在楼梯上探着头询问。垃圾桶就放在住房里,把窗帘拉上,还是有点儿透光,影响豆芽的质量,又买了一罐黑油漆,在垃圾桶上刷了一层。
我像照顾儿子一样照顾它们,出去几个小时就要赶回来浇水,半夜也起来浇一两次水,怕烧坏了。看着豆芽一天天长出来,真有看儿子成长的感觉。前几次发出来的豆芽特别好,白生生的惹人爱。倒出来在洗手间的浴缸中洗,反复几遍,把壳洗干净,大包小包地包好,打电话到中国餐馆,又把样品送到每个超市,看他们要不要,居然也有几家接受了。
纽芬兰冬天的风特别大,人在风中有时都走不动,要退着走。有几次我为了送十磅八磅的豆芽,在风中走了几里路,从老板手中接了那六块八块硬币,捏在手心,好像那钱在里面跳似的,想笑,又想哭。后来买了一辆旧单车,骑着车在风中跑。全城只有我这一辆单车敢在一20℃的大风大雪中跑,心中竟然也有点阿Q式的得意:我是第一个敢这么跑的,状元不也是第一个吗?
有一次送豆芽去超市,有七八里路。在路上我骑得飞快,怕耽误久了豆芽就冻坏了。大风吹过来,我顶着风拼命地踩,不时腾出一只手把眼镜上的雪花抹去。正在抹的一瞬间,我连人带车被凤吹倒,朝马路中间摔去。后面一辆小车紧急刹车,发出“吱吱”的尖叫,在离我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下了。我扶起单车骑上就走,想起刚才的事,后怕起来。撞着也就撞着了,完了也就完了,生死之间的距离不到半米。我的命运只能如此?我感到了委屈,一滴泪流下来,冰冷的脸上感到一点温热,流到唇边已经冻住了,凉凉的一丁点,停在那里。我用舌头舔了舔,有点涩。
关于豆芽的故事很多。记得有次在浴缸中洗豆芽,隔壁的外国单身老头儿内急,等久了就来敲门,越敲越急,我把没洗完的豆芽全捞到桶里,用布掩上,在他惊异的眼光中,搬了出去。还有一次拎桶时扭了腰,躺在床上十多天,动一动就扎着痛,翻身都翻不了。
后来去餐馆打工,就不发豆芽了。豆芽给了我很多可记忆的故事,但没有赚到什么钱。也正因为这些故事,我对豆芽的那种特别的感情,是很难准确描述的。几乎,每一次手的挥舞,都放飞成天幕上最耀眼的焰火;每一次魔杖点击,启明的都是天堂里最美丽的星星!
用手握住天堂的门环
文/青夭
婉转,起伏,跌宕,流动……这是我第一次在现场看杨丽萍表演。舞台上是黑得深邃的夜。一轮巨大无比的月亮,几乎有幕布那么大,撑成满满的一个圆,娴静地明亮着,就像在中秋我们抬头望见的那种。杨丽萍出现在圆月里,随着音乐,不,更准确地说,是音乐伴随她,开始舞。她用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一个面、一条线、一个点,从脚趾头到发尖,到皮肤、血管、里面的血、心……她是一个真正的舞者,舞蹈,是用整个自己,倾其所有——献祭。她把舞蹈当作朝圣。对于朝圣的人,我想,也许杨丽萍更愿意被称为一个舞者,而不是一个舞蹈家。因为在心中的圣物——舞蹈面前,无论她技艺多么高超,荣誉和地位多么显赫,她始终都是卑微的,低低的,仰足了头望,一座永远无法翻越的丰碑。如同富士山,你可以远眺,也可以攀登、游览、拍照,就是不能骑上它,凌驾其上。它是人类心中的圣地。跳舞,和纯净美好的大自然气息相通、灵魂对接。我以为,这就是她心中的艺术至高,是永远无限逼仄接近的永恒。
“月亮”这一场,自始至终看不见她的脸,只有影子,正面、侧面、背面,各种姿态的剪影。然而这是多么美妙的剪影啊,展示人体的各种曲线,各种肢体语言,丰饶无边。因为这又是女性的人体,所以它灵动,柔和,细腻,有陶瓷的精致和光滑。当然,最醒目的是她著名的手,指甲,手指,手腕,手臂,肘弯,肩,其实每一处都和常人无异,然而组合在一起,在杨丽萍的挥动下,它们仿佛独自又获得了新的生命,仅仅属于——手的生命。周国平曾说过,有人用肉体创造生命,有人用精神创造生命。而她,这位美的极致追求者,她用精神活生生创造出肉体——双手的生命!只有杨丽萍。台湾和东南亚称她“舞神”,家乡人按当地语称她“女巫”。我更喜欢后面这个称呼,是赞美式的,带有图腾意蕴的神秘术语,专指那些有超凡脱俗能力的人,他们能用天界的魔杖点化凡人的混沌,让他们灵光一闪,从裂开的云缝里窥见天堂。尽管只是电光火石一瞬,然而,他们从此终身都忘不了,都将幻想、憧憬、期待天堂里奇异的光……
杨丽萍的手,无疑就是这根魔杖。
它可以变幻成各种形状,演绎它想演绎的一切,无所不能。它以自己独立的生命呼唤,喊叫,跳跃,燃烧,它不用人的语言,却和人畅所欲言,牵引着人的灵魂,温柔地、轻轻地,飞往天堂。
这双神奇的手,简直是人间尤物!
“跳舞是为了和天地沟通,和神明对话,这种东西只能是意会的。”这是只有女巫才说得出的话。杨丽萍就和她的这双手,共同挥舞着、宣泄着与神明对话,沉浸在只能意会的属于她的“场”里。
而场下的我们,屏息凝神,目眩神迷,叹为观止。
如何能相信,今年,她已是46岁的女人!
那双神奇的手,起初,她挥舞着它从云南贫穷的小山村走进北京,挥舞着它成为孔雀最珍贵的头冠,一举成名。她并没有从此落进富丽堂皇的宫殿,成为供人观赏的百鸟。她没有歇息,没有驻足,既然赋予手生命,就要让这生命不停息,昂扬,勃发,燃起新的激情。她用这双手,跳新舞,拍电影,编舞剧……几乎,每一次手的挥舞,都放飞成天幕上最耀眼的焰火;每一次魔杖点击,启明的都是天堂里最美丽的星星!
“我的能量让我知道可以做哪些事。”
“女人就像月亮,有形和无形。”
这是一个毕生追求完美艺术、追求与自然灵魂相融的极致女人。生命不息,奋斗不止。她用她的手,握住了天堂门环,一次次旋扭,开启——她的天堂!
场下的我是一个平凡年轻的女人,但我一样怕老,怕年华逝去,怕丢失美丽的面容和身体。是,我渴望终身环绕独特迷人的女性魅力,可以不受时光的侵蚀。我还渴望心灵充实饱满,渴望在有限的今生驾驭梦想的飞马纵情驰骋,抵达我想去的天堂!以前,我更多只是想想而已,像累的时候换的一口气。但是,现在,看着杨丽萍,看着她的手,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你,也可以。只要心头不熄灭一个坚定的信念,努力地去找,总会找到帮助自己渡过难关的那“一只苹果”。握紧它,就没有穿不过的风雨、涉不过的险途。
总会找到那“一只苹果"
文/刘萍
海难中唯一的幸存者被海水冲到了一个无人小岛上。他每天到海边遥望是否有船只经过,但总是失望而归。无奈中,他用海上的浮板建造了一所小房子来遮风挡雨和存放他仅有的一些物品。
有一天,当他找寻食物回来时,发现自己的小房子着火了,浓烟直冲天际,所有的财产付之一炬。他悲痛欲绝,大喊:“老天,你为何如此对我!”发泄了一番后,他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他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惊醒,原来是一条船停靠在小岛旁,而且是来救他的。他连忙问他们:“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们回答:“因为我们看到了你放的烟火信号。”
所以,不管情况变得多糟糕,我们都不要失去信心。总会有时来运转的机会。
一场突然而至的沙暴,让一位独自穿行大漠的旅者迷失了方向,更可怕的是装干粮和水的背包都不见了。翻遍所有的衣袋,他只找到一只泛青的苹果。“哦,我还有一只苹果。”他惊喜地喊道。他攥着那只苹果,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大漠里寻找着出路。整整一个昼夜过去了,他仍未走出空阔的大漠。饥饿、干渴、疲惫却一起涌上来,望着茫茫无际的沙漠,有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可是看一眼手里的苹果,他抿抿干裂的嘴唇,陡然又添了些许力量。
顶着炎炎烈日,他已数不清摔了多少跟头了,只是每一次他都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一点点往前挪,他心中不停默念着:“我还有一只苹果,我还有一只苹果……”
三天以后,他终于走出了大漠。那只他始终未曾咬过一口的青苹果,已干巴得不成样子,他还宝贝似的拿在手中,久久凝视着。强烈的生之信念和希望把他拉出了死亡的边缘。
有位诗人说得好:“信心是半个生命,淡漠是半个死亡。”在生命的旅途中,我们常常会遭遇各种挫折和失败,会身陷某些意料之外的困境。这时,不要轻易地说自己什么都没了,其实只要心头不熄灭一个坚定的信念,努力地去找,总会找到帮助自己渡过难关的那“一只苹果”。握紧它,就没有穿不过的风雨、涉不过的险途。夜幕来临,我有家可归,有母亲给我做好饭菜。在流浪中阅读名著,则是他唯一的精神生活。读《唐璜》的乞丐文/蔡诚
在求职的道路上,不知为什么,我总是与失败、打击相伴。四年过去了,我还是没有找到适合自己发展的位置。我向大学的老p币咨询,老师对我实话实说:“你的社交能力和表达能力实在不怎么样,你恐怕首先得在这方面突破自己。”
我非常伤心和失望,回家把心事告诉了母亲。母亲也很难过。但母亲相信我的优秀,她认为我从小到大学习成绩在班上都是名列前茅,如果仅仅因为性格上习惯沉默和不善与人交往而葬送美好前程,那实在太可惜了。可母亲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是买了几本书送给我。
又是半年过去了,我依然没有什么进步。求职的挫折依然不放过我。一天傍晚,心情烦闷的我路过一家超市,发现有个模样落魄的人正在超市门前用心地读一本旧书。我对他产生了兴趣。我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未来也许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样子。我对眼前这个人观察了许久,我相信我看出了神。
这人终于抬起头来。这完全是一张乞丐的脸,只有眼睛还有些生气。我试图挨着乞丐坐下来,乞丐友好地将身子往左移了移。我这才看清楚乞丐手里的书:一本自己也曾读过的英国诗人拜伦的长篇史诗《唐璜》。乞丐也热爱文学,热爱诗歌。我们开始了对话。
乞丐并不是乞丐。几个月前,他中专毕业,在毕业求职的关键时刻家乡遭遇洪水,父母双双弃他而去。于是这个家就成了他一个人的家庭。乡亲们都是一些穷苦人,不能帮上什么忙。他也不指望有人能帮助他。他到省城打工,在长途汽车上,身上仅有的200元钱又不幸被盗。身无分文,无家可归,他只有就地找工作。
“我以前待在小学校,不知道我们现在处在一个怎样的世界。两个月过去了,因为学历,因为普通话,因为英语,因为经验,因为长相,我不知碰了多少次壁,连路边的小饭馆也看不起我。我找不到工作,慢慢地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只有一件行李。他打开给我看,里面除了几身没有洗的脏衣服外,就只有三本书:《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复活》、《怎么办?》。在流浪中阅读名著,是他唯一的精神生活。他告诉我,他非常喜欢《唐璜》中的一句诗:“逆境,是到达真理的第一条道路。”
是的,他正在经历逆境。相比他,我的遭遇又算什么呢?
夜幕来临,我有家可归,有母亲给我做好饭菜。而他又将在冰冷的天幕的注视下,迎来送往。我把身上仅有的20元钱送给他。犹豫中,他还是接了,并要了我的地址,说有一天他会还给我的。我相信他的真诚。
回家我把他的故事告诉了母亲。母亲久久不语。我也喜欢拜伦,我从书柜中取出这部许久没有读过的《唐璜》,并从中找到了“逆境,是到达真理的第一条道路”这个激动人心的句子。在我们成为“名人”之前,任何人都可以贬低、抹煞甚至放弃我们,但是,唯独我们自己不可以。请记住“不可以”的理由:人人都要有一颗勇敢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