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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燕国国都瀛洲,皇宫——

一身金黄莽袍、云鬓华发的燕云皇,对着身前的棋盘端看良久,发现在黑子的围攻下白子几乎无路可走,白棋就算背水一战也终是败局已定。

燕云皇撇了眼手中拿着的白子,似有些无奈地暗叹一声道:

“据传言,华国明英帝与世称“华国战神”的兵部尚书萧峰,也下棋对弈了二十余年,萧峰与自己的皇上对弈向来是输多赢少。”

燕云皇说到这儿,抬头看向对面与自己下棋的年约四十余岁,面色温文却称不上俊美,似有些无聊般正低头摆弄手指上颀大翡翠戒指,面无表情的灰衣男子,语调略有些埋怨:“可同样与他齐名天下,并称当世“双雄”的我燕国国师慕容青合,却从来都在棋盘将我这皇上杀的片甲不留。”

慕容青合听到燕云皇的话后,摆弄手指的动作终于一顿,声音淡而无波的响起:“皇上,萧峰为人沉稳冷静且审时度势,如今萧家百年基业堪比我慕容氏族,就算他与身为皇上的明英帝在“情同手足”,可是华国李氏皇族不可能不忌惮萧家,所以他那谨慎性格当然会近量不去触怒刚勇好战的明英帝。”

“至于皇上——”慕容青合缓缓抬眸,闲闲的淡笑:“一来臣府里的公文实在太多,真无多余时间与您夜夜在此下棋对弈。二来这么多年对弈下来,皇上的棋艺并没有半点增进,臣只能胜之有武了。您认为呢——姑父!”

燕云皇一怔,终于放下手中棋子,扬声大笑:“罢了罢了,世间皆云:‘文若得燕国青合、武若有华国萧峰,则天下尽在掌中。”就你这张利嘴,朕若再与你理论便是自取其辱,到时这话还会让你那当皇后的姑母再笑话一番,朕才懒得理你。”

慕容青合也抿唇一笑,退后几步跪倒:“谢皇上恕臣言语顶撞之罪。”

“行了,朕若用这罪惩治与你,那岂不是天天要把你关进大牢里。”燕云皇随意的摆摆手:“朕知道昨日青书那小子从边关回来了,你是想急于回去陪陪他。唉,慕容家这么多子侄,就你和你姑母最宠他了,快点回去吧。”

“谢皇上,那臣告退。”慕容青合此时眼里终有了几分真心笑容,对于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并关心喜欢自己的长辈——燕国皇帝燕云皇,慕容青合私下里从来都这般随意或有些无理的。

从皇宫出来急匆匆向府里赶的慕容青合,真有点想念那个比自己小七岁的弟弟慕容青书了。

虽然不是同母所生,可是不知为何从当年第一眼见到在襁褓中的青书开始,慕容青合一直觉得他那宠辱不惊、随意洒脱的性格,比自己那个孪生弟弟慕容肖合更像是自己亲弟。

回到慕容府直奔慕容青书所居偏院,刚踏进青书的房里便看到一个只穿雪白薄衫的背影正呆呆地立在窗前,好像在看窗外皎洁的月色,不由皱眉道:“青书,天已入冬你也不披件长袍,站在那里发什么愣?”

站在窗前的慕容青书听到声音慢慢转身后,便是一张如雪洁净的秀脸,如雪花般冰冷,也如雪花般脆弱。

可当慕容青书在脸上浮出几丝不好意思的笑容时,整个房内雪花般的冰意瞬间化为乌有,可是他眼眸里却没有半分笑意,正确的说是没有任何光泽,只有一片无神的空洞虚无。

因为慕容青书,这位燕国七岁单剑打败十三名皇宫御前侍卫,十四岁攻破少林罗汉阵,二十一岁便已官拜燕国上将军的传奇男子,从出生开始便是一个什么也看不到的——瞎子。

“说了多少次,不准不穿长袍在窗口发呆,三哥这话跟你说的少吗,要骂你几次才记得?”感觉到身上一暖,慕容青书将慕容青合披在自己身上的长袍又紧拢几下,轻道:“青书知错了,下次不敢了。”

慕容青合刚要再骂他几句,却被慕容青书满脸忧心之色惊得一愣,急问:“怎么了?”

慕容青书闻言缓缓抬起什么也看不见的瞳眸,对着窗外广阔天幕中一颗渐暗的星色,表情尽是伤感焦虑:“刚才我觉察南方襄国朱雀星象已有异变,感觉身为襄国占星师的柳白芸好像出事了。”

接着他又深深叹息一声:“她的星象越来越暗淡,青鸾玄鸟已经开始燥动不安,如果我的占星术没有勘错的话,襄国近日怕会有变故,而柳白芸怕是已——”

慕容青书说到这里,后面的话却不想再出口,对于那位雍容华贵,不可一世的襄国占星师柳白芸,他说不上讨厌,却也绝谈不上喜欢。

慕容青合听到这话先是一惊,而后神色渐加冷峻疑重,良久才言:“青书,如果你们天下四大占星师有人出事,那人会出现吗?”

“会!”

慕容青书很肯定地回答,显然知道身为燕国国师的三哥所指是谁,脸上隐着几分冷冷的嘲讽,漠视星幕:“我们修习的占星术是他教的,我们占星师的名头是他给予的,他当然会清楚我们的一举一动,身在何处。”

“那他现在在哪里?”

“他早已离开诸天阁,到了华国京都!”

华国京都,大相国寺——

在灵霄塔前,身着素袍青衣,用头上簑笠携着长长白纱遮住头脸的男子,向这座气势雄浑的古塔仔细看了两眼,轻笑一声:“看来玄智为了华国的青龙命脉着想,倒是把这座破塔守的固若金汤。”

这人直接拂开刻有无数经文的塔门,慢慢走进塔下石阶,从密道穿过众多火把,也无心观看印有各种经书梵文和玄武圣兽的石壁。

可他所走过的地方,每面石壁上画有的玄武圣兽都似有灵性般,被此人身上若深夜星空样强大无垠的幽暗神秘力量所震慑住,似发出臣服害怕样的低低悲鸣。

穿过重重石门,道道回廊。

在最后一道雕有上古四大圣兽的青石门前,那人很随意推开石门,缓步走入。

第一个进入眼睑的便是空旷石室中青玉石台上,被苍龙、白虎、玄武三大神兽巨大铁链牢牢禁锢,周身血污伏倒在地的柳白芸。

而此时的柳白芸,像死了般没有一丝气息。

青衣人皱了皱眉,右手看似无意地在空中挥了下,锁住柳白芸的巨大铁链变倾刻音轰然而断,破碎一地。

青衣人抬脚飘身上了青玉石台,看着几乎似浸在血水里的柳白芸,眼神一黯,用双手在空中划出几道诡异星符,口中缓缓吟道:

“天命玄鸟、轸柳星翼、非殷石不芒,血焰朱雀。”

青衣人吟诵完后,只见室内四大神兽表情瞬显静默,似有一种若有若现的光芒,在青衣人双手布出几道诡异星符内慢慢荡开,越来越亮最后若旭日般照在整个室内。

这在耀眼夺目的烈芒下,一只朱雀灵鸟在柳白芸头上,两米高的虚空内瞬间破空而出,展开地双翅摇摇晃晃地飞扑到柳白芸身边,羽翼上似带着无数道鲜血。

青衣人瞅了下朱雀灵鸟面对自己好像有点不知所措和祈求之意,脸上浮起几丝怜爱之意,轻叹:“想不到你只短短跟她三十八年时间,便对她有此情谊。罢了,如今为你这灵兽,我愿渡她一次。”

俯身摸了摸柳白芸的腕脉,青衣人感觉到其微弱的气息,暗叹一声将手缓慢拍到她胸口,约有半盏茶的功夫,柳白芸惨白的脸色终了几分血色。

青衣人看到柳白芸脸色渐缓,便直接将其放下,退后几步冷漠地看着她一点点恢复。

等柳白芸终有一丝力气,猛咳了几口鲜血后,才缓缓睁开双眼便看到身前这位白纱遮面,周身比冰寒凉的男子,表情淡然中隐着冰冷疏离之色的望着自己。

柳白芸刹那间感觉自己若被混沌若夜的深洞所吞食,一双瞳眸不由自主地收缩,心里浮出了让她毛骨悚然的寒意。

她顾不得自己一身重伤,一边咳着血水一边恐慌匍匐跪下身体,口中是无尽的恭敬和谦卑之音:“襄国,襄国柳白芸,拜,拜见帝师!”

这位青衣人便是九百年前被天朝棋武帝刘棋几尽灭族的天人皇族,世间唯一可以修习窥天之术,拥有天人血脉的玉家人,也是天下四大占星师的师傅,与世隔绝的诸天阁上——拥有天人神术的无相帝师。

而此时这个可傲视天下的男子,冷冷地对着还不住咳血的柳白芸道:

“为师当年就曾告诉你,你心中的恨意执念太深,当年你杀不了萧宁泽,如果再对他妄动杀意,只会让你命丧京都此地!”

“而你非不听劝告,一意想杀那带血饮之光的小子,如今不只把襄国拖入战乱,天下也将杀戮再起。”

无相帝师说罢猛一挥袖,一股强大的光芒便把柳白芸的身子击飞,摔到石壁上最后像残破的风筝般,飘到地上。

看着柳白芸再次从口中猛喷而出的鲜血,他才道:

“天下四大占星师,平衡且制衡天下四国、稳定江山。而今你的油尽灯枯,已将改变襄国朱雀星象的轨迹,襄国一国之命运,皆为你的一意辜行而引得那小子,更早的冲破天劫,引破军入命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