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比莎竟然驾着马对她过来了。
这是那不是因为要伸手扯她头发、就绝对不接近她的泰比莎阁下吗?
“喂!”泰比莎在维拉旁边三步远处停下,厌恶对她说道:“等一下比赛开始妳负责打人就好!不要弯腰打球!妳一定会坠马害我们扣分!知道了没!”
说完,泰比莎大小姐就避之唯恐不及的,驾着与之发色相同的漆黑漂亮黑马高贵的走了。
维拉再次感觉到心情复杂。
泰比莎说得都是真的,维拉本身可能会骑马跨栏,但要拿着这枝短短小木槌、抓紧缰绳弯腰槌球,同时还要应付突如其来的转弯与攻击,那真的会落马。
想到要与曾经同自己纽打成一团的少女成为队友,互助并团结得分,维拉就觉得背脊发寒。
全身不舒服!
相信泰比莎也有这种感觉,因为离的极远的她,脸上正是自我厌恶的表情。
这究竟是怎么样的情况呀?
“比安奇阁下,这样好吗?”马术课助理放下望远镜,担忧望向旁边教师──的肩膀,避开那张脸提醒道:“不会造成本来友好的老式贵族新秀们间隙?”
白发青年没放下漆黑望远镜,看的目不转睛:“我就是喜欢看人有间隙。”
这清爽的回答让助理呆了,忘了阖嘴。
难道是他记错,眼前这位教师,其实并不是出身名门的比安奇?
察觉到助理的无言以对,白发教师冷眼回眸看助理。
“战场上本来就多的是与不合家伙共事的机会,或是遇上故友的情况,这情形应该早早让他们面对,”说着,指着维拉方向:“那个新来的残耳女孩强吗?”
助理这才稍稍找回了自己神智。
“比起之前两个战斗型的男孩,这辅助型的女孩弱上许多。”
“之前那两个男孩入学时,马有骑的这样好?”
马术课助理恭敬回答:“那两个人都是重头学起,但练习勤快,很快就跟上了。”
教师嗤之以鼻,放下望远镜。
“那比这班上大部份学生好上太多了,一看就知道不少人疏于练习,别提进步了,还退步不少,真让人看不下去。”
“啊啊……比安奇阁下,”马术助理语带颤抖道,“朱莉小姐好像被那残耳女孩打断鼻梁了。”
“竟然让我漏掉那么精彩的一刻!”教师立刻举起望远镜,激动问:“在哪?”
“一点钟方向,啊!后脑杓又被补了一槌!”
“落马了呀,”教师陶醉叹息:“找来残耳的孩子真是对的,锉锉老贵族孩子的锐气,最近的老贵族后代素质真是越来越差了。”
这是个残酷的世界,战场更是残酷,教师盯着整个马球赛场,彷若在这场小小的比赛中看见了缩小版的战场。
果然以杀伐闻名的帝国斗师学院,就是比比排场的皇家学院好找乐子。
难怪那么多将领选择来此处养伤,教师看着橙发少女又将一个高壮少年扯下马背,鲜血染红翠绿草地,他感叹了。
助理不忍再看,转脸问教师道:“阁下,您这学期打算怎么考毕业考呢?”
听到马术课助理这样询问,青年思索了阵。
“大约会考他们负伤上马逃离战场吧。”
助理赞叹:“这非常实用,比考跨栏实际多了,那要怎么准备相关道具?让他们腿上大量负重?还是绑住单手?”
教师放下望远镜,看向助理。
恨铁不成钢班,教师鄙夷:“自然要真枪实弹考了,就用手枪子弹吧,枪伤。”
助理傻眼,呆望用好皮囊说出如此没人性提议的教师,可是教师却完全忽视助理的震慑,兀自陷入深思。
“但他们都还是初阶学级的学生……。”教师为难的喃喃道。
助理忙点头:“是呀是呀!我也觉得这样考太残忍了!”
“那这样好了。”教师抬头,“我决定好了,你写下来。”
助理拿出随身纸笔:“请说。”
“初阶学级毕业考,考负伤逃离战场,伤口就在四肢上就好,别往腹部开枪了。”
“……是。”
助理滑下两行热泪,哽咽写下。
当晚维拉两边大腿包裹着绷带出现在餐厅时,着实吓了夏佐和亚柏一跳。
“那伤怎么回事?位置也太奇怪了吧?”亚柏斜眼看她。
维拉不好意思的在堆满食物的桌边坐下,用手指梳理满是尘土的发丝:“马术课啦!”
“马术课?妳该不会没穿骑师配备?”
“我不知道嘛……就直接穿着制服短裙去了……。”
亚柏与夏佐皆以“算妳狠”的惊愕神情看着维拉。
“别这样,我就算穿着短裙,还是把敌队一半成员都打的头破血流。”维拉害羞的笑了。
夏佐冷漠:“这很正常吧?妳的伤没让治愈师治好才不正常。”
是吗?维拉恍惚看着夏佐,打破同学脑袋真的很正常吗?
“我也想把伤弄好,但是高年级好像出了什么大意外,治愈师都赶过去了,忙得不可开交,没时间理我们这种磨破皮的小伤。”
夏佐看向亚柏:“你们高年级怎么了?”
“炸弹的相关课程,模拟的地雷区出现点状况,很多人受伤。”
“有人死吗?”
“小爆炸而已,只有断手断脚。”
“喔。”
离奇话题语罢,三人又继续移动自己的刀叉,好似刚刚的话题十分平常,便平静继续用餐,一直到维拉想起那个黑发少年。
“啊!对了!忘记跟你们说!”维拉紧握钢叉忿忿垂桌,满口马铃薯怒道:“凯里那家伙竟然把一个新学生托给我,要我照顾他!”
亚柏来了兴趣:“好像有听说有新人来,那是什么样的人?”
“跟我一样大,昆诺的人民,都不说话又很邋遢,而且脸上还有刺青,很怪的人。”
“刺青?”一直闷不吭声的夏佐说话了,皱眉道:“妳确定?”
“很确定,我还看见那刺青的图样里有昆诺的国徽。”
亚柏和夏佐交换了个疑惑的目光。
“太奇怪了,”亚柏插起中间餐盘的肉块,送入口中,无法理解道:“妳的抚育官接了妳这样的学生,照理来说,不会再接这种问题学生,他会忙不过来。”
无言,讲的好像她很糟糕一样。
不过因为对象是亚柏,维拉放弃反驳,直接问道:“所以他真的是问题学生?”
夏佐垂眸,平淡道:“他是奴隶。”
“奴隶?”
“是的,奴隶,昆诺本国的罪人会被在脸上烙上特殊花样,有国徽的花样,是指那奴隶是本国土产的奴隶,不是外国带来的战俘。”亚柏解释着。
“那家伙可能是目前学院里唯一的奴隶,大约很强吧?因为不曾听过有奴隶可以入学。”
夏佐插走维拉盘里最后一块小甜饼,这样补充道。
维拉忽然就理解凯里说得那些话了,关于要她关照孤立无援的马可仕。
这家伙虽然是昆诺人,可是无论是老式贵族、新兴贵族还是平民,大约都不会轻易接纳他,尤其马可仕那副刚从森林里出来的邋遢模样,还一句话都不说。
“其实,他今天好像为了感谢我带他去打斗场地,还给他东西,他送了我两样东西……。”
亚柏和夏佐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
“两样东西我现在都处理掉了啦,其中一个是漂亮的小浆果,我吃掉了,另外一个是脖子被折断的鸟……。”
听完,亚柏面色凝重,夏佐也面色凝重。
“是吗?”亚柏撇开目光,沉沉说道。
“拜托妳离他远一点。”夏佐斩钉截铁表示。
“别这样嘛……那只死鸟本来也让我觉得不舒服,但我发现那是某种贵族才养的起的玩赏鸟后,我就把它喂给了朱莉的狗,就在吃饭前。”
楞了那么一下,亚柏笑了。
“所以妳才晚到了?”
“是的,”面对亚柏赞赏般的目光,维拉有些百感交集,“他们都有习惯会在晚餐后去管家馆宠物区看看,应该还可以看见那鸟残留的羽毛,还满好认的。”
撑着下巴的夏佐稍稍转开了脸,却还是可以看见衣袖遮掩下的轻微笑意。
三人都可以想象,那些贵族女孩们尖着嗓子互相尖叫指责的情景。那些贵族发卷娇娇女们,一向喜欢以尖叫表达喜怒哀乐与所有感情,想必此时大约盛况空前。
三人又东扯西谈了阵,晚餐也接进尾声。维拉才歪头想了想,问出心底迷惑。
“所以,我该收养马可仕那家伙吗?”
亚柏和夏佐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维拉,笑意僵在脸上。
瞬间收起笑意,亚柏斩钉截铁道:“当然不呀。”
夏佐大人更是给了她一嗤之以鼻目光:“别没事找事做。”
是吗?维拉皱眉盯着自己餐盘,可是如果不照做,凯里应该会杀她吧?
而且,总觉得少年低着头,垂着满脸黑发缩在角落饿的咕噜咕噜叫的画面,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就像当年她和班杰明捡回家养的小狗。
基本照应一下也不会花太多时间的吧?送送食物、指点校规漏洞什么的。
不过,比起马可仕那家伙,眼前应该还有一个难题要处理。
维拉看着吃饱喝足的两个同伴,有些忐忑不安。
因为,她等等还要跟他们开口,关于潜入梦魇地下研究区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