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濂学”、“象数学”教育思想与教育论著选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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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邵雍的象数学中的教育思想(2)

邵雍之所以最推崇《易》,是因为他的先天象数学就是建立在对《易》的研究和发展之上的,是通过爻变、卦变等各种不同形式的排列组合来发挥其哲学理论的。他把《易》的研究推向了一个新阶段,即:将道教的思想与《易》理相结合,使“易学”成为理学的一个组成部分,为理学的命题作论证。由此可见,邵雍所主张的教学内容是重《易》轻《礼》的,他尤其推重的是建立在《周易》研究基础上的先天象数之学(亦称物理性命之学)。不过邵雍也认为,先天象数之学是学术性很强的学问,学习这一学问需要有一定的悟性。他说:“物理之学,不可强通。强通则失理而入于迷矣。《皇极》之书,不可以强通者也”。

前边我们已经谈到,邵雍所主张的教育目的是培养“以道经世”

的人才,这种人才应该德器、智识、才力三者皆备,“三者不可阙一”。这种人应该明了自然界之阴阳消长,明辨天地万物之理,了解人世古今的治乱得失。因此他又主张教育内容不可局限于儒家经典,而应广泛涉及宇宙间的一切知识,包括自然科学知识。他教育后学之辈说:“山川风俗,人情物理,有益吾学者,必取诸”。他自己在这方面即堪为表率。邵雍少时,“自雄其才,慷慨欲树功名,于书无所不读”。后来他自己回忆当年学习的情况时说:“长忆当年扫弊庐,未尝三径草荒芜。欲为天下屠龙手,肯读人间非圣书”。他认为“学不际天人,不足以谓之学”。正是由于他知识基础的广博,后来才能在其着作和讲学中广泛涉及了一些自然科学知识。且不说他的着述中所富含的数学精蕴,以及所穷“动、植、飞、走之数”及“《易》所谓万物之数”,仅其门弟子所记他平日讲学之言的《观物外篇》中,天文、历算、数学、几何、地理、生物乃至医学、心理等方面的内容亦都比比皆是。关于数学、几何方面的有:“乘数生数也,除数消数也,算法虽多,不出乎此矣”。“圆者径一围三,重之则六;方者径一围四,重之则八也。”关于天文、地理的有:“月本无光,借日光以为光”。“地东南下西北高,是以东南多水,西北多山”。“日月相食,数之交也。日望月则月食,月掩日则日食”。“星而至微为尘沙者,陨而为堆阜”。关于物理化学的有:“火无体,因物以为体。金石之火烈于草木之火者,因物而然也。”“木结实而种之,又成是木而结是实。木非旧木也,此木之神不二也。”等等。其论颇有可取之处。当然,在邵雍的教学内容中也包含不少神秘主义的假科学和迷信的内容,引人入象数神器、元会运世、皇帝王霸等概念的思辩迷宫里兜圈子。但从历史来看,这是自然的,不可避免的。这或许与儒家重道轻艺的传统有关。

(五)论教学原则与方法

邵雍不仅一生治学刻苦,而且长期从事私学教学,对教与学有着丰富的经验。值得注意的有以下几个方面:

1.至诚通神

自周敦颐《易通》提出以“诚”为中心的理学思想以来,诚便成为理学家的一个重要概念。邵雍认为至诚不仅是道德修养的极致,而且是认识宇宙上一切事物,从而达到最高境界---通神的重要方法。

因而在教学上视至诚通神为治学要旨。他说:“至理之学,非至诚则不至”,还说:“先天学主乎诚。至诚可以通神明,不诚则不可以得到”,“欲得心常明,无过用至诚”。人们不仅在治学上“由直道任至诚则无所不通”,就是处事待人,诚也是一把无往不利的宝器。

因此,“待物莫如诚,诚其天下行”。还说:“言发于真诚则心不劳而逸,人久而信之。作伪任数,一时或可以欺人,持久必败”。这实际上又消除了“诚”的一些神秘成分而赋予诚一定的合理因素,值得我们重视。

2.乐学勿满

邵雍认为学习知识应自觉、主动,发挥主观能动性,而乐学是关键。他说:“学不至于乐,不可谓之学”,还说:“天下言读书者不少,能读书者少。若得天理真乐,何书不可读,何坚不可破,何理不可精!”。他自己为学时就是这样,虽处于艰难困苦之中,仍“怡然有所甚乐,人莫能窥也”。他在其所着《劝学》一文中,引孔子“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的原话,说明“为善之乐,无大于学”。并将人生“二十岁之后,三十岁之前,三千六百日之间,朝经暮史,昼子夜集”,“聚而为才能,充而为德器,悦而为珍宝,发而为事业”,看作是“施之于心则心乐,施之于身则身安”,“不得谓虚生于一世”的事。居洛生活稍安定后,他即为其所居取名“安乐窝”,这安乐二字当指生活与为学两方面。其诗曰:“安乐窝中快活人,闲来四物幸相亲。一编诗逸收花月,一部书严惊鬼神”。其相亲之四物,首推其治学之精华《皇极经世书》和《伊川击壤集》。

邵雍不仅提倡乐学,还强调勿满。他明确指出:“人患乎自满,满则止也”。告诫后学“不可临深以为高也”。即使“学问高天下,亦若无有”。才对。他举古圣贤为例说:“禹不自满,假所以为贤。虽学者亦当常若不足”,“学在不止”。认为学者之患在于好恶先成于心,这样必然会“失于自主张太过”。邵雍本人就十分谦虚。他“虽深于象数,先见默识,未尝以自名”,并常说:“自信或未至,自知或未明,窃比于古人,不能无愧情”。

3.读书究源,明理致用

邵雍非常重视学生的读书自学,在指导学生学习时,强调读书究源,明理致用。他自己不仅“于书无所不读”,且“诸子百家之学,皆究其本源”。他强调读书究源,不是让学生做语言文字之儒,而是为了明理致用。他说:“知《易》者不必引用讲解,是为知《易》。孟子之言未尝及《易》,其间《易》道存焉。人能用《易》,是为知《易》。如孟子,所谓善用《易》者也”。他对当时读书不求明理的学风进行了批评。他说:“今之学历者,但知历法,不知历理”,这样势必不能致用,于世无补。因此,他说:“记问之学,未足以为事业”。

4.事必量力,不强语人

邵雍在教学中非常重视量力性原则。他说:“事必量力,量力故能久”。主张教师在传授教学内容时应从学生的实际出发,照顾学生的接受能力。他在其所办私学中,主要传授先天之学,亦称物理性命之学,对此教学内容,邵雍认为悟性不好,或不虚心、不知裁抑,或热衷于仕途者,皆不可学。因此,他尽管“有就问学则答之”,也无不是从学生实际出发,“未尝强以语人”。他说:“先天之学,心法也”,还说:“物理之学,或有所不通,不可以强通”,“强通则失理而入于迷矣”。值得注意的是,邵雍说的是“事必量力”,可见,他认为不仅在教学活动中要注重量力性原则,在道德修养、处事待人上也必须注重这一原则。他多次教导自己的孩子“汝固当为善,亦须量力以为之。若不量力,虽善亦不当为也。”并作诗云:“量力动时无悔吝,随宜乐处省营为。若求骐骥方乘马,只恐终身无马骑”。邵雍之所以能讲学于家,“而就问者日众,乡里化之,远近尊之”,与他一贯坚持“事必量力”和“未尝强以语人”恐不无关系。

5.勤学用众

邵雍自己治学勤奋刻苦,对于学生他也要求他们要勤学。他认为知识的获得,善恶的养成,是“也由资性也由勤”,但最终勤最重要,所以他说;“将勤补拙总输勤”。

邵雍认为学者之患在于好恶先成于心,师心自用。他非常强调敛众智、用众长。他说:“敛天下之智为智,敛天下之善为善,则广矣。自用,则小”。还说:“天下目为目,谓之明四目。天下耳为耳,谓之达四聪”。并进一步解释说:

能用天下之目为己之目,其目无所不观矣;用天下之耳为己之耳,其耳无所不听矣;用天下之口为己之口,其口无所不言矣;用天下之心为己之心,其心无所不谋矣。夫天下之观其于也不亦广乎;天下之听其于闻也不亦远乎,天下之言其于论也不亦高乎,天下之谋其于乐也不亦大乎。这段话不仅讲明了学习必须善于用众之长的意义,还涉及到对群众作用的认识,有一定价值。

6.未然之防

在教学中,邵雍还非常重视预防性原则,甚至把“未然之防”看作是《易》之大纲,是关系一家一国能否繁荣昌盛,芳龄永继的关键。

他说:“防乎其防,邦家其长,子孙其昌,是以圣人重未然之防,是谓《易》之大纲”。并作诗云:“与其病后能求药,不若病前能自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