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花红满地,爱逝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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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心殇不宣(3)

这场景让我顿时窘了,我说秦归你不会这么认真吧,真没看出来,相处二十多年原来你还是一心眼儿只有针尖麦芒大的那种男人,秦归你走我不拦你,但是今天走出这大门以后就别再进来。那时秦归已经提着包到了门口,他愣在那里足足两秒,然后慢慢转过身用低沉得有些颤抖的声音对我说:爱爱,你除了脾气坏点儿其他什么都好,竟然他那么爱你,就让他以后来照顾你吧,爱爱,对他要学会脾气好一点儿知道么,毕竟如你所说,天下像我这样软弱的男人确实不多。他朝我自嘲般地笑笑,然后转身,一步一步,决然地从我的眼前离开……第二天午餐时间,在员工餐厅遇到十一楼的张芸芸,唧唧喳喳问我和秦归的近况,当初她和她们家老赵在一起就是我和秦归做的媒,老赵和秦归在一个公司干活儿。我落寞的告诉她我和秦归分手了,就在昨天。张芸芸的第一反映是嘴张大到可以塞进去两个鸡蛋,我说都是奔三的主儿了,用不着这么一惊一诈吧。她说不是真的吧,听老赵说昨天秦归因为规划图纸的利益被莫名侵占的问题和他们那个吝啬变态的福建老板大吵了一架最后撕了图纸炒了老板鱿鱼怎么又哪根筋不正常和你分手啊,落得个人财两空,喔喔,这话不对应该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难道秦归昨天犯失心疯了?我哑然的看着张芸芸不断变换的嘴型,突然想起秦归昨天那伤感而落寞的眼神,还有他那句不能给我幸福的话,我想这事儿真是讽刺在他刚丢掉工作最需要关怀鼓励的时候我这个平时标榜为世界上他最亲切最伟大的女朋友却在他的伤口上狠狠洒了一把盐还不忘添上胡椒面,我这女朋友当得真他妈叫一混蛋。

整个下午我都坐在办公桌前发呆,记得幼时我和秦归坐在老家大大的槐树下,看蚂蚁顺着树杆爬上爬下,忙碌的生活着,秦归说这个是妈妈这个是爸爸它们相亲相爱所以有了小蚂蚁是幸福的一家,我一点没有淑女像地指着他大笑,秦归在旁边像个刚过门的小媳妇儿,偷偷眯着眼儿微笑。我脱下鞋和袜子,蹭蹭几下爬到树梢,摘许多串白色的槐花,然后扔下来,让秦归用我妈给我买那粉色碎花的手帕接着。那么多的槐花,染的他全身都是淡淡的香味。那时候我坐在树上别提多嚣张,我就想着你秦归既然生下来是个男的那就应该有个男人样啊,就你这样,还不如我们两调个个儿,我当男的,你当小媳妇儿呢。没想到这个错误的认知蒙蔽了我二十多年的感观,直到我们分手说再见。

正发呆,有人轻敲我的桌子,说刘爱,你来一下。抬眼看,不是郭客是谁。我跟着他进办公室。他说把门关上。我关上门,在他面前站定,等他发话。他手里握着一只签字笔,无意识地转来转去,过了半分钟,他说刘爱,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吧。七点,我去接你。他说没什么事,你去忙吧。

那天我婉拒了我的顶头上司,虽然我和秦归的分手准确说来和他毫无关系,他对我有意是真,但我嘴欠抽,也过于夸大其词,可是,心里想着好笑,他可能也算着间接第三者吧。没隔几天,又收到郭客的信,他亲手郑重地递给我,手写的,还配着插图,乍一看,以为是给我包的奖金。他说刚刚事业有成的时候,他是个快活的人,精神上一跃由温饱进入小康,顾盼间雄姿英发,觉得世界里的每一粒尘埃都是有表情的。自从认识我后他才明白他以前的世界都是黑白时代,听说我有了男友他又觉得世界又突然灰暗下去,直到现在,所有的一切才鲜活过来。他说他不是把快乐凌驾在我的痛苦之上,只是忍不住想要急切的表白。此之后无宁日,郭客把死缠烂打的招数发挥到了极致,工余时间,我在哪出现,他在哪现身,仿佛一切皆在预谋之中,一声不响挤在身边,和我一起喝茶聊天插科打诨,内容拉杂品质琐碎。他说,爱爱,我那样爱着你,像块成熟的萝卜一样不能自拔,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沉迷这样的满意。

我冷笑恹恹,郭主管真是抹了蜜的嘴,这话儿都甜到我心尖尖上,也不知有多少傻女人会因为你这句关于胡萝卜的比喻而失了方寸,郭客讪讪的笑,爱爱,我对你和她们是不一样的,我对天发誓,我摸着心窝子保证,你才是我那众里寻她千百度的真爱。

关于郭客的情品,我是早有耳闻,张芸芸的大嘴巴一直就喜欢在我耳边咋呼那些公司里的流言絮语,记得她说到郭客时,是一副痛彻心肺、咬牙切齿的表情,说这个男人完全就是女人公害,绝对招惹不得,凭着自己一副自认良好的外表到处招风引蝶,可就有那么多女人喜欢这样的坏男人,他身边的美女从来没有间断,如穿花蝴蝶一般,而他畅翔其间,更是自信满满,自得其乐,这样的男人,真应该先剪后杀,再剪再杀!看她那副义愤填膺的表情,我见怪不怪,说你不会也被他招惹了吧,你可是有夫之妇啊!张芸芸很轻蔑地“切”了一声,说看我像那种有脸蛋胸部没大脑的女人吗?我端起杯水,含糊地嘀咕,不用像,本来就是。张芸芸追着我闹着打,说刘爱你才是呢,你可千万不能被这公司头号苍蝇招惹了辜负了我们那对你温顺得跟小媳妇样的秦归啊,你可一定要站稳立场坐怀不乱金刚不倒火眼金睛看准谁是小绵羊谁是大尾巴狼啊!我笑张芸芸用成语完全不讲语法,颠三倒四混淆不清果然是被大尾巴狼招惹后留下了愤世嫉俗疯疯癫癫的后遗症,却不想她一语成谶,我真的是在被大尾巴狼招惹后丢掉了我的小绵羊秦归。

最近我愈来愈害怕一个人回家,一个人的时候感到空虚得厉害,满目都是和秦归有关的物品记忆,心里却像一件没摆放东西的大房间一样,能把一点儿动静扩音到特别大的回音,我尽量在外面厮混,和相干的不相干的人吃饭、泡吧、喝茶、K歌、看电影,陪我次数最多的自然是对我抱有非分之想,我和秦归的间接第三者郭客。但我自认为清楚他的情品,站得住自己的立场,不会被糖衣炮弹所迷惑。所以亦不拒绝他在我孤单时候恰如其分的殷勤。

秦归婚礼那天我还是选择了和郭客一块儿去,我需要一个外表优秀的男人来装点我的门面,这是我在秦归和他那小李飞刀未婚妻面前构筑的一道防御堤坝,我不能这么快全线溃退,郭客刚好心甘情愿做我的这道堤坝,我又何乐而不为呢。酒宴开始的时候,秦归牵着飞刀女挨桌挨桌地敬酒,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没等他们说话,端起面前的酒杯,一仰头,全部喝掉,放下,动作无比干净潇洒,然后头也不回,自顾自和郭客聊着不关风月的闲话。其实那时候我都不知道我和郭客到底在谈论什么话题,只想回过头看一看秦归到底做何种表情,但又害怕触及到飞刀女那飞扬跋扈的眼神,只好忍住强烈的求知欲,生生地没有搭理他们。

婚宴结束,我匆匆出来,本意是就此和郭客分手,感谢他体谅我面对旧情人的苦衷,陪我来参加这个和他没有一点关系的婚礼。郭客说看我这般状态真是叫人心疼,坚决地要陪我逛逛街。正是华灯初上时分,最能展现都市风情。我无来由地被这样的景致所感染,于是答应了他的建议。

北城天街陈列的那些璀璨的珠宝、性感的内衣,以及琳琅满目的进口国产化妆品,使人感到做女人真是尤物,为每一个尤物感到幸福,同时又使尤物身边的男人感到痛苦,欲望太多,诱惑太多,抵不住那些甜言蜜语,燕语呢喃,缺乏经济基础的男人只能悲伤与尤物绝缘,为诱惑叹为观止。

郭客显然不是缺乏经济基础的男人,一出手果然非同凡响,兰蔻的化妆品到防护霜到修护露一套俱全呈在我的眼前,他在我耳边笑语妍妍,爱爱,我想保存你永远的美丽,不要太长,一百年足矣。真是会说话的男人,比温吞如小绵羊的秦归不知高超了多少个档次。我对他笑笑,毫无抗拒地欣然接下,话说回来,亦没有一个女人不喜欢高贵奢侈的浪漫。

郭客牵我的手,在我耳边低语,做亲密状,爱爱,不如我们再去喝点什么?仿佛一套兰蔻就把我们拉到了从未有过的亲密距离,抵消了我在心底对他滥情的防范。我没有把手从他手心抽出来,也没有做偏头躲避的动作,任由他呼出的气息撩起我的发絮,我想秦归都已所属他人了,我应该也没有抵御和拒绝郭客的必要了吧。

我们坐在30层高的旋转酒吧,伴随城市夜空的斗转星移,我们喝正宗的威士忌,点一支紫罗兰,郭客的眼睛在暗黑的光影中闪着奇异的光,带着蛊惑的音线,爱爱,在我眼中,此时的你真是形销骨立,美到了极至。我已经被威士忌熏得有些头晕目眩,突然就觉得他的声音真好听,他说的话儿真打动心,他真的真的很好看。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那张精致的脸,郭客顺势一把将它握着,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爱爱,今晚到我那里去,好吗?在昏暗的酒吧间角落,我靠在他的臂弯里,糊里糊涂,半推半就地和他接起吻来。

现在应该是午夜了吧?好像到处都是柔软的雾气,彻底笼罩了我的迷茫,出租车亮着红灯,一辆一辆地开往未知的方向,郭客牵着我的手走在大街上,走过一截路我们就紧紧地抱在了一起,酒精在我的身体里像火一样烧着。回到他的房间,我们迫不及待地直奔卧室而去,在我朦胧的意识里,我似乎从中找到了报复秦归的快感,我想我的激情马上就要到来了吧,那是我无畏而有多彩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