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洛学”教育思想与教育论著选读
3801300000025

第25章 二先生语二上(2)

要之,决无此理。一本此下云:“然为其学者,诘之,理虽有屈时,又却乱说,卒不可凭,考之。”今日所患者,患在引取了中人以上者,其力有以自立,故不可回。若只中人以下,自不至此,亦有甚执持?今彼言世纲者,只为些秉彝又殄灭不得,故当忠孝仁义之际,皆处于不得已,直欲和这些秉彝都消杀得尽,然后以为至道也。然而毕竟消杀不得。如人之有耳目口鼻,既有此气,则须有此识;所见者色,所闻者声所食者味。人之有喜怒哀乐者,亦其性之自然,今强曰必尽绝,为得天真,是所谓丧天真也。持国之为此学者三十年矣,其所得者,尽说得知有这道理,然至于“反身而诚”,却竟无得处。佗有一个觉之理,可以“敬以真内”矣,然无“义以方外”。其直内者,要之其本亦不是。譬之赞易,前后贯穿都说得是有此道理,然须“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

一再有德行字。处,是所谓自得也。谈禅者虽说得,盖未之有得。其徒亦有肯道佛卒不可以治天下国家者,然又须道得本则可以周遍。

有问:“若使天下尽为佛,可乎?”其徒言:“为其道则可,其迹则不可。”伯淳言:“若尽为佛,则是无伦类天下却都没有人去(里)〔理〕然自亦以天下国为不足治,要逃世网其说至于不可穷处,伦有一个鬼神为说。”

“立人之道曰仁与义。”据今日,合人道废则是。今尚不废者,犹只是有那些秉彝,卒殄灭不得。以此思之,天壤间可谓孤立,其将谁告耶。

今日卓然不为此学者,惟范景仁与君实尔,然其所执理,有出于禅学之下者。一日做身主不得,为人驱过去里。

君实尝患思虑纷乱,有时中夜而作,达旦不寐,可谓良自苦。人都来多少血气?若此,则几何而不摧残以尽也。

其后告人曰:“近得一术,常以中为念。”则又是为中所乱。

中又何形?如何念得伦?只是于名言之中,拣得一个好字。

与其为中所乱,却不如与一串数珠。及与佗数珠,佗又不受。殊不知中之无益于治心,不如数珠之愈也。夜以安身睡则合眼,不知苦苦思量个甚,只是不与心为主,三更常有人唤习也。诸本无此八字。

学者于释氏之说,直须如淫声美色以远之,不尔,则然入于其中矣。颜渊问为邦,孔子既告之以五帝、三王之事,而复戒以“放郑声,远佞人”,曰:“郑声淫,佞人殆”。彼佞人者,是佗一边佞耳,然而于己则危,只是能使人移,故危也。至于禹之言曰:“何畏乎巧言令色?巧言令色直消言畏,只是须着如此戒慎,犹恐不免。释氏之学,更不消言,常戒至自家自信后,便不能乱得。”

以书传道,与口相传,煞不相干。相见而言,因事发明则并意思一时传了;书虽言多,其实不尽。

观秦中气艳衰,边事所困,累岁不稔。昨来馈边丧亡今日事未可知,大有可忧者;以至士人相继沦丧,为足妆点关中者,则遂化去。吁!可怪也。凡言王气者,实有此理。

生一物须有此气,不论美恶,须有许大气艳,故生是人。至如阙里,有许多气艳,故此道之流,以至今日。昔横渠说出此道理,至此几乎衰矣。只介父一个,气大小大。

伯淳尝与子厚在兴国寺曾讲论终日,而曰:“不知旧日曾有甚人于此处讲此事。”

与叔所问,今日宜不在有疑。今尚差池者,盖为昔亦有杂学。故今日疑所进有相似处,则遂疑养气为有助。便休信此说。盖为前日思虑纷扰,今要虚静,故以为有助。前日思虑纷扰,又非义理,又非事故,如是则只是狂妄人耳。惩此以为病,故要得虚静。其极,欲得如槁木死灰,又却不是。

盖人活物也,又安得为槁木死灰?既活,则须有动作,须有思虑。必欲为槁木死灰,除是死也。忠信所以进德者何也闲邪则诚自存,诚存斯为忠信也。如何是闲邪?非礼而勿视听言动,邪斯闲矣。以此言之,又几时要身如枯木,心如死灰?又如绝四后,毕竟如何,又几时须如枯木死灰?敬以直内,则须君则是君,臣则是臣,凡事如此,大小大直截也。

有言养气可以为养心之助。曰:“敬则只是敬,敬字上更添不得。譬之敬父矣,又岂须得道更将敬兄助之?又如今端坐附火,是敬于向火矣,又岂须道更将敬于水以助之犹之有人曾到东京,又曾到西京,又曾至长安,若一处上心来,则他处不容参然在心,心里着两件物不得。”

饮酒不可使醉,不及乱者,不独不可乱志,只血气亦不可使乱,但使浃洽而已可也。

邢和叔后来亦染禅学,其为人明辩有才,后更晓练世事,其于学,亦日月至焉者也。尹子曰:“明辩有才而复染禅学,何所不为也?”

伯淳自谓:只得佗人待做恶人,敬而远之。尝有一朝士久不见,谓伯淳曰:“以伯淳如此聪明,因何许多时终不肯回头来?”伯淳答以“盖恐回头后错也”。

巽之凡相见须窒碍,盖有先定之意。和叔一作与叔。

据理却合滞碍,而不然者,只是佗至诚便相信心直笃信。

理则须穷,性则须尽,命则不可言穷与尽,只是至于命也。横渠昔尝譬命是源,穷理与尽性如穿渠引源。然则渠与源是两物,后来此议必改来。

今语道,则须待要寂灭湛静,形便如槁木,心便如死灰,,岂有直做墙壁木石而谓之道?所贵乎“智周天地万物而不遗”,又几时要如死灰?所贵乎“动容周旋中礼”,又几时要如槁木?论心术,无如孟子,也只谓必有事焉。一本有而勿正心字。今既如槁木死灰,则却于何处有事君实之能忠孝诚实,只是天资,学则元不知学。尧夫之坦夷,无思虑纷扰之患,亦只是天资自美尔,皆非学之功也。

持国尝论克己复礼,以谓克却不是道。伯淳言:“克便是克之道。”持国又言:“道则不须克。”伯淳言:“道则不消克,却不是持国事。在圣人,则无事可克;今日持国,须克得己便然后复礼。”

游酢、杨时是学得灵利高才也。杨时于新学极精,今日一有所问,能尽知其短而持之。介父之学,大抵支离。伯淳尝与杨时读了数篇,其后尽能推类以通之。

有问:诗三百,非一人之作,难以一法推之。伯淳曰:“不然。三百,三千中所择,不特合于雅、颂之音,亦是择其合于教化者取之。篇中亦有次第浅深者,亦有元无次序者。”

新政之改,亦是吾党争之有太过,成就今日之事,涂炭天下,亦须两分其罪可也。当时天下,岌岌乎殆哉!介父欲去数矣。其时介父直以数事上前卜去就,若青苗之议不行则决其去。伯淳于上前,与孙莘老同得上意,要了当此事。

大抵上意不欲抑介父,要得人担当了,而介父之意尚亦无必。伯淳尝言:“管仲犹能言“出令当如流水,以顺人心”。

今参政须要做不顺人心事,何故?”介父之意只恐始为人所沮,其后行不得。伯淳却道:“但做顺人心事,人谁不愿从也?”介父道:“此则感贤诚意。”却为天祺其日于中书大悖缘是介父大怒,遂以死力争于上前,上为之一以听用,从此党分矣。莘老受约束而不肯行,遂坐贬。而伯淳遂待罪,即而除以京西提刑,伯淳复求对,遂见上。上言:“有甚文字?”

伯淳云:“今咫尺天颜,尚不能少回天意,文字更复何用?”欲去,而上问数四。伯淳每以陛下不宜轻用兵为言,朝廷群臣无能任陛下事者。以今日之患观之,犹是自家不善从容。

至如青苗,且放过,又且何妨?伯淳当言职,苦不曾使文字大纲只是于上前说了,其他些小文字,只是备礼而已。大抵自仁祖朝优容谏臣,当言职者,必以低讦而去为贤,习以成风,惟恐人言不称职以去,为落便宜。昨来诸君,盖未免此。

苟如是为,则是为己,尚有私意在,却不在朝廷,不干事理。

今日朝廷所以特恶忌伯淳者,以其可理会事,只是理会学,这里动,则于佗辈有一作是。所不便也,故特恶之深。

以吾自处,犹是自家当初学未至,意未诚,其德尚薄,无以感动佗天意,此自思则如此,然据今日许大气艳,当时欲一二人动之,诚如河滨之人捧土以塞孟津,复可笑也。据当时事势,又至于今日,岂不是命只着一个私意,便是馁,便是缺了佗浩然之气处。“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这里缺了佗,则便这里没这物。浩然之气又不待外至,是集义所生者。这一个道理,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只是人不到佗这里,知此便是明善。

“生生之谓易”,是天之所以为道也。天只是以生为道继此生理者,即是善也。善便有一个元底意思。“元者善之长”,万物皆有春意,便是“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成却待佗万物自成其一作甚。性须得。

告子云“生之谓性”则可。凡天地所生之物,须是谓之性。皆谓之性则可,于中却须分别牛之性、马之性。是他便只道一般,如释氏说蠢动含灵,皆有佛性,如此则不可。“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者,天降是于下,万物流形,各正性命者,是所谓性也。循其性一作各正性命。而不失,是所谓道也。此亦通人物而言。循性者,马则为马之性,又不做牛底性、牛则为牛之性,又不为马底性。此所谓率性也。人在天地之间,与万物同流,天几时分别出是人是物?“修道之谓教”,此则专在人事,以失其本性,故修而求复之,则入于学。若元不失,则何修之有?是由仁义行也。则是性已失故修之。成性存存,道义之门”,亦是万物各有成性存存,亦是生生不已之意。天只是以生为道。

万物皆只是一个天理,己何与焉,至如言“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此都只是天理自然当如此。人几时与?与则便是私意。有善有恶。善则理当喜,如五服自有一个次第以章显之。恶则理当恶,一作怒。

彼自绝于理,故五刑五用,曷尝容心喜怒于其间哉?舜举十六相,尧岂不知?只以佗善未着,故不自举。舜诛四凶,尧岂不察?只为佗恶未着,那诛得佗?举与诛,曷尝有毫发厕于其间哉?只有一个义理,义之与比。

人能放这一个身公共放在天地万物中一般看,则有甚妨碍?虽万身,曾何伤?乃知释氏苦根尘者,皆是自私者也。

要修持佗这天理,则在德,须有不言而信者。言难为形状。养之则须直不愧屋漏与慎独,这是个持养底气象也。

知止则自定,万物挠不动,非是别将个定来助知止也。

诗、书中凡有个主宰底意思者,皆言帝,有一个包涵遍覆底意思,则言天;有一个公共无私底意思,则言王。上下千百岁中,若合符契。

如天理底意思,诚只是诚此者也,敬只是敬此者也,非是别有一个诚,更有一个敬也。

天理云者,这一个道理,更有甚穷已?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人得之者,故大行不加,穷居不损。这上头来,更怎生说得存亡加减?是佗元无少欠,百理具备。胡本此下云“得这个天理,是谓大人。以其道变通无穷,故谓之圣。不疾而速,不行而至,须默而识之处,故谓之神。”

“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矣”;“乾坤毁,则无以见易”。“易不可见,则乾坤或几乎息矣”。易是个甚?易又不只是这一部书,是易之道也。不要将易又是一个事,即事一作唯,一作只是。尽天理,便是易也。

天地之化,即是二物,必动已不齐。譬之两扇磨行,便其齿齐,不得齿齐。既动,则物之出者,何可得齐?转则齿更不复得齐。从此参差万变,巧历不能穷也。

天地之间,有者只是有。譬之人之知识闻见,经历数十年,一日念之,了然胸中,这一个道理在那里放着来。

养心者,且须是教他寡欲,又差有功。

中心斯须不和不乐,则鄙诈之心入之矣。此与“敬以直内”同理。谓敬为和乐则不可,然敬须和乐,只是中心没事也。

大凡利害祸福,亦须致命。须得致之为言,直如人以力自致之谓也。得之不得,命固已定,君子须知佗命方得。

“不知命无以为君子。”盖命苟不知,无所不至。故君子于困穷之时,须致命便遂得志。其得祸得福,皆已自致,只要申其志而已。

“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言求得不济事。

元本无不字。此言犹只为中人言之,若为中人以上而言,却只道求之有道,非道则不求,更不消言命也。

尧夫豪杰之士,根本不帖帖地。伯淳尝戏以乱世之奸雄中,道学之有所得者,然无礼不恭极甚。又尝戒以不仁己犹不认,以为人不曾来学。伯淳言:“尧夫自是悠悠。”自言须如我与李之才方得道。

“天民之先觉”,譬之皆睡,佗人未觉来,以我先觉。故摇摆其未觉者亦使之觉,及其觉也,元无少欠。盖亦未尝有所增加也,适一般尔。“天民”云者,盖是全尽得天生斯民底事业。“天之生斯民也,将以道觉斯民。”盖言天生此民,将以此道觉此民,则元无少欠,亦无增加,未尝不足。“达可行于天下”者,谓其全尽天之生民之理,其术亦足以治天下国家故也。

“可欲之谓善”,便与“元者善之长”同理。

礼乐不可斯须去身。

“不能反躬,天理灭矣。”天理云者,百理具备,元无少欠,故“反身而诚”,只是言得已上,更不可道甚道。元本道字属下文。

命之曰易,便有理。一本无此七字,但云:“道理皆自然。”若安排定,则更有甚理?天地阴阳之变,便如二扇磨升降盈亏刚柔,初未尝停息,阳常盈,阴常亏,故便不齐。譬如磨既行,齿都不齐,既不齐,便生出万变。故物之不齐,物之情也。而庄周强要齐物,然而物终不齐也。尧夫有言“泥空终是着,齐物到头争。”此其肃如秋,其和如春。如秋便是“义以方外”也。如春,观万物皆有春意。尧夫有诗云“拍拍满怀都是春。”又曰:“芙蓉月向怀中照,杨柳风来面上吹。”不止风月,言皆有理。又曰:“卷舒万古兴亡手,出入几重云水身。”若庄周,大抵寓言,要入佗放荡之场。尧夫却皆有理,万事皆出于理,自以为皆有理,故要得纵心亡行总不妨。一本此下云:“尧夫诗云:‘圣人吃紧些儿事。’其言太急迫。此道理平铺地放着里,何必如此。”

观天理,亦须放开意思,开阔得心胸,便可见,打揲了习心两漏三漏子。今如此混然说做一体,犹二本,那堪更二本三本!今虽知“可欲之为善”,亦须实有诸己,便可言诚,诚便合内外之道。今看得不一,只是心生。除了身只是理,便说合天人。合天人,已是为不知者引而致之。天人无间。

夫不充塞则不能化育,言赞化育,已是离人而言之。

须是大其心使开阔,譬如为九层之台,须大做脚须得。

元亨者,只是始而亨者也,此通人物而言,通,元本作咏字。谓始初发生,大概一例亨通也。及至利贞,便是“各正性命”后,属人而言也。利贞者分在性与情,只性为本,情是性之动处,情又几时恶。“故者以利为本”,只是顺利处为性,若情则须是正也。

医家以不认痛痒谓之不仁,人以不知觉不认义理为不仁,譬最近。

所以谓万物一体者,皆有此理,只为从那里来。“生生之谓易”,生则一时生,皆完此理。人则能推,物则气昏,推不得,不可道他物不与有也。人只为自私,将自家躯壳上头起意,故看得道理小了佗底。放这身来,都在万物中一例看,大小大快活。释氏以不知此,去佗身上起意思,奈何那身不得,故却厌恶;要得去尽根尘,为心源不定,故要得如枯木死灰。然没此理,要有此理,除是死也。释氏其实是爱身,放不得,故说许多。譬如负贩之虫,已载不起,犹自更取物在身。又如抱石沉河,以其重愈沉,终不道放下石头,惟嫌重也。

孟子论四端处,则欲扩而充之;说约处,则博学详说而反说约。此内外交相养之道也。

“万物皆备于我”,不独人尔,物皆然。都自这里出去只是物不能推,人则能推之。虽能推之,几时添得一分?不能推之,几时减得一分?百理具在,平铺放着。几时道尧尽君道,添得些君道多;舜尽子道,添得些孝道多?元来依旧。

横渠教人,本只是谓世学胶固,故说一个清虚一大,只图得人稍损得没去就道理来,然而人又更别处走。今日且只道敬。

圣人之德行,固不可得而名状。若颜子底一个气象,吾曹亦心知之,欲学圣人,且须学颜子。后来曾子、子夏,煞学得到上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