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洛学”教育思想与教育论著选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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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二先生语二上(1)

元丰己未吕与叔东见二先生语

古不必验,今之所患,止患不得为,不患不能为。正“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此是彻上彻下语,圣人元无二语。明一人之心即天地之心,心一作体。一物之理即万物之理,一日之运即一岁之运。正志道恳切,因是诚意;若迫切不中理,则反为不诚。盖实理中自有缓急,不容如是之迫,观天地之化乃可知。正圣人用意深处,全在系辞,诗、书乃格言。明古之学者,皆有传授。如圣人作经,本欲明道。今人若不先明义理,不可治经,盖不得传授之意云尔。如系辞本欲明易,若不先求卦义,则看系辞不得。

观易须看时,然后观逐爻之才。一爻之间,常包涵数意,圣人常取其重者为之辞。亦有易中言之已多,取其未尝言者,亦不必重事。又有且言其时,不及其爻之才,皆临时参考。须先看卦,乃看得系辞。

有德者,得天理而用之,既有诸己,所用莫非中理。知巧之士,虽不自得,然才知稍高,亦能窥测见其一二,得而用之,乃自谓泄天机。若平心用之,亦莫不中理,但不有诸己须用知巧,亦有元本无有字。反失之,如苏、张之类。

教人之术,若童牛之牿,当其未能触时,已先制之,善之大者。其次,则豕之牙。豕之有牙,既已难制,以百方制之,终不能使之改,惟其势,则性自调伏,虽有牙亦不能为害。如有不率教之人,却须置其楚,别以道格其心,则不须楚,将自化矣。

事君须体纳约自牖之意。人君有过,以理开谕之,既不肯听,虽当救止,于此终不能回,却须求人君开纳处进说。

牖乃开明处。如汉祖欲废太子,叔孙通言嫡庶根本,被皆知之,既不肯听矣,纵使能言,无以易此。惟张良知四皓素为汉祖所敬,招之使事太子,汉祖知人心归太子,乃无废立意。

及左师触龙事,亦相类。

天下善恶皆天理,谓之恶者非本恶,但或过或不及便如此,如杨、墨之类。明仁、义、礼、智、信五者,性也。仁者,全体;四者,四支。

仁,体也。义,宜也。礼,别也。智,知也。信,实也。

学者全体此心,学虽未尽,若事物之来,不可不应,但随分限应之,虽不中,不远矣。

学者须敬守此心,不可急迫,当栽培深厚,涵泳于其间然后可以自得。但急迫求之,只是私己,终不足以达道。

学者全要识时。若不识时,不足以言学。颜子陋巷自乐,以有孔子在焉。若孟子之时,世既无人,安可不以道自任订顽一篇,意极完备,乃仁之体也。学者其体此意,令有诸己,其地位已高、至此地位,自别有见处,不可穷高极远,恐于道无补也。明医书言手足痿痹为不仁,此言最善名状。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莫非己也。认得为己,何所不至?若不有诸己,自不与己相干。如手足不仁,气已不贯,皆不属已。故“博施济众”,乃圣之功用。仁至难言,故止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己。”欲令如是观仁,可以得仁之体。明“博施济众”,云“必也圣乎”者,非谓仁不足以及此,言“博施济众”者乃功用也。明尝喻以心知天,犹居京师往长安,但知出西门便可至长安。此犹是言作两处。若要诚实,只在京师,便是到长安更不可别求长安。只心便是天,尽之便知性,知性便知天一作性便是天。当处便认取,更不可外求。

“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三事一时并了,元无次序,不可将穷理作知之事。若实穷得理,即性命亦可了。明学者识得仁体,实有诸己,只要义理栽培。如求经义皆栽培之意。

世间有鬼神冯依言语者,盖屡见之。未可全不信,此亦有理。“莫见乎隐,莫显乎微”而已。尝以所求语刘绚,其后以其思索相示,但言与不是,元未尝告之。近来求得稍亲。

昔受学于周茂叔,每令寻颜子、仲尼乐处,所乐何事。

真知与常知异。常见一田夫,曾被虎伤,有人说虎伤人,众人莫不惊,独田夫色动异于众。若虎能伤人,虽三尽童子莫不知之,然未尝真知。真知须如田夫乃是。故人知不善而犹为不善,是亦未尝真知。若真知,决不为矣。

蒲人要盟事,知者所不为,况圣人乎?果要之,止不之卫可也。盟而背之,若再遇蒲人,其将何辞以对尝言郑戬作县,定民陈氏为里正。既暮,有姓陈人乞分居,戬立笞之,曰:“安有朝定里正,而夕乞分居?既而察之乞分居者,非定里正也。今夫赤子未能言,其志意嗜欲人所未知,其母必不能知之,然不至误认其意者,何也?诚心爱敬而已。若使爱敬其民如其赤子,何错缨之有?故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

欲知得与不得,于心气上验之。思虑有得,中心悦豫。

沛然有裕者,实得也。思虑有得,心气劳耗者,实未得也,强揣度耳。尝有人言:“必因学道,思虑心虚”。曰:“人之血气,固有虚实,疾病之来,圣贤所不免,然未闻自古圣贤因学而致心疾者。”

学者须先识仁。仁者,浑然与物同体。义、礼、知、信皆仁也。识得此理,以诚敬存之而已,不须防检,不须穷索。

若心懈则有防,心苟不懈,何防之有?理有未得,故须穷索。

存久自明,安待穷索?此道与物无对,大不足以名之,天地之用皆我之用。孟子言“万物皆备于我”,须反身而诚,乃为大乐。若反身未诚,则犹是二物有对,以己合彼,终未有之一本下更有“未有之”三字。又安得乐?订顽意思,乃备言此体。以此意存之,更有何事?“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未尝致纤毫之力,此其存之之道。若存得,便合有得。盖良知良能元不丧失,以昔日习心未除,却须存习此心,久则可夺旧习。此理至约,惟患不能守。既能体之而乐,亦不患不能守也。明事有善有恶,皆天理也。天理中物,须有美恶,盖物之不齐,物之情也。但当察之,不可自入于恶,流于一物。明昔见上称介甫之学,对曰:“王安石之学不是。”上愕然问曰:“何故?”对曰:“臣不敢远引,止以近事明之。臣尝读诗,言周公之德云:‘公孙硕肤,赤鸟几几。’周公盛德,形容如是之盛。如王安石,其身犹不能自治,何足以及此!”明一本此下云:“又尝称介甫,颢对曰:‘王安石博学多闻则有之,守约则未也。’”

圣人即天地也。天地中何物不有?天地岂尝有心拣别善恶,一切涵容覆载,但处之有道尔。若善者亲之,不善者远之,则物不与者多矣,安得为天地?故圣人之志,止欲“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

死生存亡皆知所从来,胸中莹然无疑,止此理尔。孔子言“未知生,焉知死”,盖略言之。死之事即生是也,更无别理。明言体天地之花,已剩一体字,只此便是天地之化,不可对此个别有天地。明胡安定在湖州置治道斋,学者有欲明治道者,讲之于中。如治兵、治民、水利、算数之类。尝言刘彝善治水利,后累为政,皆兴水利有功。

“面盎背”,皆积盛致然;“四体不言而喻”,惟有德者能之。

大学乃孔氏遗书,须从此学则不差。明孔子之列国,答聘而已,若有用我者则从之。

居今之时,不安今之法令,非义也。若论为治,不为则已,如复为之,须于今之法度内处得其当,方为合义。若须更改而后为,则何义之有孟子言“养心莫善于寡欲”,欲寡则心自诚。荀子言“养心莫善于诚”,既诚矣,又何养?此已不识诚,又不知所以养。

贤者惟知义而已,命在其中。中人以下,乃以命处义。

如言“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知命之不可求故自处以不求。若贤者则求之以道,得之以义,不必言命。

克己则私心去,自然能复礼,虽不学文,而礼意已得。明今之监司,多不与州县一体。监司专欲伺察,州县专欲掩蔽。不若推诚心与之共治,有所不逮,可教者教之,可督者督之,至于不听,择其甚者去一二,使足以警众可也。

诗、书载道之文,春秋圣人之用。一本此下云:“五经之有春秋,犹法律之有断例也。律令惟言其法,至于断例则始见其法之用也。”诗、书如用药方,春秋如用药治疾,圣人之用全在此书,所谓“不如载之行事深切着明”者也。有重叠言者,如征伐盟会之类。盖欲成书,势须如此,不可事事各求异义。但一字有异,或上下文异,则义须别。

君实修资治通,至唐事。正叔问曰:“敢与太宗、肃宗正篡名乎?”曰:“然。”又曰:“敢辩魏征之罪乎?”曰:“何罪?”“魏征事皇太子,太子死,遂忘戴天之仇而反事之,此王法所当诛。后世特以其后来立朝风节而掩其罪。有善有恶,安得相掩?”曰:“管仲不死子纠之难而事桓公,孔子称其能不死,曰:‘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与征何异?”曰:“管仲之事与征异。齐侯死,公子皆出。小白长而当立,子纠少亦欲立。管仲奉子纠奔鲁,小白入齐,既立,仲纳子纠以抗小白。以少犯长,又所不当立,义已不顺。既而小白杀子纠,管仲以所事言之则可死,以义言之则未可死。故春秋书‘齐小白入于齐’,以国系齐,明当立也;又书‘公伐齐纳纠’,二传无子字。纠去子,明不当立也至‘齐人取子纠杀之’,此复系子者,罪齐大夫既盟而杀之也。与征之事全异。”

知、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所以行之者一。一则诚也。止是诚实此三者,三者之外,更别无诚。

孟子才高,学之无可依据。学者当学颜子入圣人为近有用力处。明“若季氏则吾不能,以季、孟之间待之。”季氏强臣,君待之之礼极隆,然非所以待孔子。季、孟之间,则待之之礼为至矣。然复曰“吾老矣,不能用也”,此孔子不系待之轻重特以不用而去。

谈经论道则有之,少有及治体者。“如有用我者”,正心以正身,正身以正家,正家以正朝廷百官,至于天下,此其序也。其间则又系用之浅深,临时裁酌而应之,难执一意。

天地之道,常垂象以示人,故曰“贞观”日月常明而不息,故曰“贞明”。

学者不必远求,近取诸身,只明人理,敬而已矣,便是约处。易之乾卦言圣人之学,坤卦言贤人之学,惟言“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德不孤”。至于圣人,亦止如是,更无别途。穿凿系累,自非道理。故有道有理,天人一也,更不分别。浩然之气,乃吾气也,养而不害,则塞乎天地:一为私心所蔽,则然而馁,却甚小也。“思无邪”,“无不敬”,只此二句,循而行之,安得有差?有差者,皆由不敬不正也。明良能良知,皆无所由,乃出于天,不系于人。

德性谓天赋天资,才之美者也。

凡立言欲涵蓄意思,不使知德者厌,无德者惑。

且省外事,但明乎善,惟进诚心,其文章虽不中不远矣。

所守不约,泛滥无功。明学者须学文,知道者进德而已。有德则“不习无不利”。

“未有学养子而后嫁”,盖先得是道矣。学文之功,学得一事是一事,二事是二事,触类至于百千,至于穷尽,亦只是学不是德。有德者不如是。故此言可为知道者言,不可为学者言。如心得之,则“施于四体,四体不言而喻”。譬如学书,若未得者,须心手相须而学;苟得矣,下笔便能书,不必积学。

有有德之言,有造道之言,有述事之言。有德者,止言己分事。造道之言,如颜子言孔子,孟子言尧、舜。止是造道之深,所见如是。

所见所期,不可不远且大,然行之亦须量力有渐。志大心劳,力小任重,恐终败事。

某接人多矣,不杂者三人:张子厚、邵尧夫、司马君实。

圣不可知,谓圣之至妙,人所不能测。

立宗非朝廷之所禁,但患人自不能行之。

立清虚一大为万物之源,恐未安,须兼清浊虚实乃可言神。道体物不遗,不应有方所。

教人未见意趣,必不乐学。欲且教之歌舞,如古诗三百篇,皆古人作之。如关雎之类,正家之始,故用之乡人,用之邦国,日使人闻之。此等诗,其言简奥,今人未易晓。别欲作诗,略言教童子洒扫应对事长之节,令朝夕歌之,似当有助。

“致知在格物”。格,至也,穷理而至于物,则物理尽。

今之学者,惟有义理以养其心。若威仪辞让以养其体文章物采以养其目,声音以养其耳,舞蹈以养其血脉,皆所未备。

孟子之于道,若温淳渊懿,未有如颜子者,于圣人几矣后世谓之亚圣,容有取焉。如“盍各言尔志”,子路、颜子、孔子皆一意,但有小大之差,皆与物共者也。颜子不自私己故无伐善;知同于人,故无施劳。若圣人,则如天地,如“老者安之”之类。孟字疑误。

大学“在明明德”,先明此道;“在新民”者,使人用此道以自新;“在止于至善”者,见知所止。

得而后动,与虑而后动异。得在己,如自使手举物,无不从。虑则未在己,如手中持物以取物,知其不利。

圣人于文章,不讲而学。盖讲者有可否之疑,须问辨而后明。学者有所不知,问而知之,则可否自决,不待讲论。

如孔子之盛德,惟官名礼文有所未知,故问于郯子、老子,既知则遂行而已,更不须讲。

正叔言:“不当以体会为非心,以体会为非心,故有心小性大之说。圣人之神,与天一有地字。为一,安得有二?至于不勉而中,不思而得,莫不在此。此心即与天地无异,不可小了佗,不可一作若或。将心滞在知识上,故反以心为小。”时本注云:“横渠云:‘心御见闻,不弘于性,’”

鼓舞万物,不与圣人同忧,此天与人异处。圣人有不能为天之所为处。

行礼不可全泥古,须当视时之风气自不同,故所处不得不与古异。如今人面貌,自与古人不同。若全用古物,亦不相称。虽圣人作,须有损益。

交神明之意,当在事生之后,则可以尽孝爱而得其飨。

全用古事,恐神不享。

订顽之言,极纯无杂,秦、汉以来学者所未到。

君与夫人当异庙,故自无配。明王者之大祭;,诸侯之大祭。明伯淳言:“学者须守下学上达之语,乃学之要。”

嫂叔无服,先王之权。后圣有作,虽复制服可矣。

师不立服,不可立也,当以情之厚薄,事之大小处之。

如颜闵于孔子,虽斩衰三年可也,其成己之功,与君父并。

其次各有浅深,称其情而已。下至曲艺,莫不有师,岂可一概制服子厚以礼教学者,最善,使学者先有所据守。

斟酌去取古今,恐未易言,须尺度权衡在胸中无疑,乃可处之无差。

学礼者考文,必求先王之意,得意乃可以沿革。

凡学之杂者,终只是未有所止,内不自足也。譬之一物,悬在空中,苟无所倚着,则不之东则之西,故须着摸佗别道理,只为自家不内足也。譬之家藏良金,不索外求,贫者见人说金,须借他底看。

朋友讲习,更莫如相观而善工夫多。

昨日之会,大率谈禅,使人情思不乐,师而怅恨者久之。

此说天下已成风,其何能救!古亦有释氏,盛时尚只是崇设像教,其害至小。今日之风,便先言性命道德,先驱了知者才愈高明,则陷溺愈深。在某,则才卑德薄,无可奈何佗。

然据今曰次第,便有数孟子,亦无知之何。只看孟子时,杨、墨之害能有甚?况之今日,殊不足言。此事盖亦系时之污隆。清谈盛而晋室衰。然清谈为害,却只是闲言谈,又岂若今日之害道?今虽故人有一初本无一字。为此学而陷溺其中者,则既不可回。今初本无今字。只有望于诸君尔。直须置而不论,更休曰且待尝试。若尝试,则已化而自为之矣。要之,决无取。初本无此上二十九字。其术,初本作佛学。人概且是绝伦类,初本卷末注云“‘眸日之会,大率谈禅’章内,一本云云,上下皆同,版本已定,不可增益,今附于此。毕时有别锓版者,则当以此为正。”今从之。世上不容有此理。又其言待要出世,出那里去?又其迹须要出家,然则家者,不过君臣、父子、夫妇、兄弟,处此等事,皆以为寄寓,故其为忠孝仁义者,皆以为不得已尔。又要得脱世网至愚迷者也。毕竟学之者,不过至似佛。佛者一黠胡尔,佗本是个自私独善,枯槁山林,自适而已。若只如是,亦不过世上少这一个人。又却要周遍,谓既得本,则不患不周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