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纲常”教育思想与《春秋繁露》选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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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春秋繁露》译读(3)

僖公不听,果然被戎寇杀死。伍子胥曾劝谏吴王,认为越国不能够不占领了,吴王不听,到了伍子胥被处死,又过了九年,越国果然把吴国灭亡了。秦穆公要派遣军队袭击郑国、百里奚和蹇叔劝谏他说:“迢迢千里去袭击别人,没有不被打败的。”穆公不听,军队果然在山被晋军打得大败,连一匹马一只车轮子都没有带回秦国。晋国侵略虢国时,要从虞国借道,虞公答应了晋国,宫之奇劝谏说:“嘴唇没了,牙齿就会感到寒冷,虞国和虢只有相互救援,才能相互依存,不要把对方作为礼物送给别国,希望您不要答应晋国。”虞公不听,后来虞国果然被晋灭亡。《春秋》明白地记录这些历史,从中我们可以看到国家存亡的道理,观察殷纣王蒲社之灾,知道这是对骄纵自满的惩罚;观察郑鲁交易许田,就知道诸侯不能擅自分封土地;观察齐桓公、晋文公、宋襄公、楚庄王的作为,就知道任用贤人、尊奉天子的功绩;观察鲁隐公、祭仲、叔武、孔父嘉、荀息、仇牧、吴季子、公子目夷的行为,就可以知道忠臣对国家的作用;观察楚公子比的行为,就知道做臣子的道理及为国效死的道义;观察潞国国君,就可以知道没有贤臣辅佐,是自毁长城;观察《春秋》记载鲁襄公在楚国这件事,知道臣下对国君的恩情;观察晋灵公泄露阳处父计划的记载,就可以知道臣子为什么不敢向国君尽忠;观察《春秋》把鲁国奉献八佾之舞隐讳为六佾之舞,就可以知道上下的差别;观察宋伯姬的言行,就可以知道贞节妇人的诚信;观察吴王夫差的作为,就知道强国欺凌弱国的下场;观察晋献公,就可以知道违背礼义和亲近女色的过失;观察楚昭王讨伐蔡国的举动,就可以知道不讲道义的报应;观察晋厉王妄杀无辜的暴行,就可以知道施行暴政的报应;观察陈侯佗和宋闵公,就可以知道嫉妒和淫乱的灾难;观察虞公和梁国灭亡的情况,就可以知道贪图财物、不遵守法度的危机;观察楚灵王,就知道劳顿人民的坏处;观察鲁庄王大修楼台的举动,知道骄奢淫逸的过失;观察卫侯朔不听从周天子召唤的事,就知道不去奉顺天子召请的罪过;观察戎人拘捕周大夫凡伯的事,就知道冒犯君上的法度;观察晋国的缺讨伐邾娄国,就知道臣子作威作福所受的惩罚;观察鲁国公子,可以知道臣子窥探君王的心意,观察卿大夫世代相袭,可以知道权力转移带来的失败。所以圣明的君王能够看到冥冥之中的事物,能够听到没有发出来的声音,天覆盖万物,地承载万物,所以天下万国的国君谁也不敢不悉心地尽到他的职责。天子不明确地指示臣下,这是最为明智的。

所以如果君王和臣于同行于一条道路上,就不能领先臣子,如果同臣子的感情相同,就不能使唤他们,这是做君王的教条,由此看来,没有丧失了权力的国君,还能控制国家局势的;没有跟别人贵贱平等的人,而能保全他的地位的。所以君子很审慎地对待这些问题。

灭国下第八

[原文纪侯之所以灭者,乃九世之仇也。一旦之言,危百世之嗣,故曰大去。卫人侵成,郑入成及齐师围成,三被大兵,终灭,莫之救,所恃者安在?齐桓公欲行霸道,谭遂违命,故灭而奔莒,不事大而事小。曹伯之所以战死于位,诸侯莫助忧者,幽之会,齐桓数合诸侯,曹小未尝来也,鲁大国,幽之会,庄公不往,戎人乃窥兵于济西,由见鲁孤独而莫之救也。此时,大夫废君命,专救危者。鲁庄公二十七年,齐桓为幽之会,卫人不来,其明年,桓公怒而大败之;及伐山戎,张旗陈获,以骄诸侯。于是,鲁一年三筑台,乱臣比三起于内,夷狄之兵仍灭于外。卫灭之端,以失幽之会。乱之本,存亲内蔽。邢未尝会齐桓也,附晋又微,晋侯获于韩而背之,淮之会是也。齐桓卒,竖刁、易牙之乱作,刑与狄伐其同姓,取之,其行如此,虽尔亲、庸能亲尔乎!是君也,其灭于同姓,卫侯灭刑是也。齐桓为幽之会,卫不至,桓怒而伐之,狄灭之,桓忧而立之。鲁庄为柯之盟,劫汶阳,鲁绝,桓立之。

刑杞未尝朝聘,齐桓公见其灭,率诸侯而立之。用心如此,岂不霸哉?故以忧天下与之。

[译文纪侯灭国的原因,是因为齐襄公要报复九代以前的祖先哀公被杀的仇恨。因为纪侯一朝之间的一句话,竟使得好几代子孙遭受危难,所以《春秋》记载纪国的灭亡称之为“大去”。卫国人侵略成国,郑国人占领成国,以及齐国军队包围成国,成国一连三次遭受重兵侵犯,终于抵挡不住,被齐国灭亡,没有国家来援救成国,它所依靠的人在哪里呢?齐桓公想实行独霸天下的计划,谭国却不听他的命令,所以国家灭亡,国君出奔到了莒国,不事奉象齐那样的大国,而去事奉像莒这样的小国。曹僖公所以死在战场,诸侯没有一个来帮助曹国、替曹国分优,原因是,在幽这个地方的聚会,齐国大夫曾多次纠集诸侯,曹国是一个小国,没有前来参加。鲁国是一个大国,在幽这个地方的聚会,鲁庄公不去参加,戎人于是就侵犯济水西边的地盘,由此可见,鲁国孤单,没有人来相救。这时,鲁国大夫搁置了国君的使命,擅自决定拯救国家的危难。鲁庄公二十七年,齐桓公因为在幽这个地方聚会的时候,卫国人没有参加,第二年,桓公发怒,出兵讨伐,大败卫国;到了齐桓公讨伐山戎回来,大张旗鼓地陈列他的战利品,才表示了他明显的骄傲情绪。所以,鲁国一年之内,修筑三座楼台,国内就有比照楼台之数的三起乱臣作乱,外面又有夷狄之兵来侵犯。

卫国灭亡的原因,是没有参加幽这个地方的聚会。动乱发生的根源是被保全亲人的想法所蒙蔽。刑国也不曾会见齐桓公,刑国附属晋国,晋国势力又微弱,晋惠公在韩之战中被秦国俘虏,刑国就背叛了晋国,参加了淮这个地方的聚会就是明证。齐桓公死后,竖刁、易牙起来作乱,刑国和狄人合伙讨伐他们的同姓卫国,占领了卫国,刑和狄这种行为,即便他是你的同姓亲戚,难道他就能真的亲近你吗!这个国家的国君,终于被同姓国家所灭卫侯然消灭刑国就是明证。

齐桓公因为在幽这个地方的会聚,卫国没有来参加,因为愤怒就去讨伐卫国,后来狄人把卫国消灭了,齐桓公又为卫国担忧,就帮助卫排立了卫文公。鲁庄公因为在柯那个地方的会议上,鲁国的曹刿要齐桓公归还济阳的土地,鲁国后来绝嗣,齐桓公又帮他们推立了鲁僖公。刑国、杞国都不曾朝见聘问齐国,但齐桓公看到两国被灭就率领诸侯又把刑国、杞国的国君推立起来。齐桓公的用心这么仁爱,怎能不称霸天下呢?所以《春秋》把为天下人担忧解难的美名给了他。

随本消息第九

[原文

颜渊死,子曰:“天丧予!”子路死,子曰:“天祝予!”西狩获麟,曰:“吾道穷!吾道穷!”三年,身随而卒。阶此而观,天命成败,圣人知之,有所不能救,命矣夫!先晋献之卒,齐桓为葵丘之会,再致其集;先齐孝未卒一年,鲁僖乞师取谷;晋文之威,天子再致,先卒一年,鲁僖公之心分而事齐,文公不事晋;先齐侯潘卒一年,文公如昔,卫侯、郑伯皆不期来;齐侯已卒,诸侯果会晋大夫于新城;鲁昭公以事楚之故,晋人不入;楚国强而得意,一年再会诸侯,伐强吴,为齐诛乱臣,遂灭厉,鲁得其威以灭,其明年如晋,无河上之难;先晋昭公之卒一年无难;楚国内乱,臣弑君,诸侯会于平邱,谋诛楚乱臣,昭公不得与盟,大夫见执,吴大败楚之党六国于鸡父,公如晋而大辱,《春秋》为之讳,由言有疾。山此观之,所行从不足恃所事者,不可不慎,此亦存亡荣辱之要也。先楚庄王卒之三年,晋灭赤狄潞氏及甲氏、留吁;先楚子审卒之三年(当从刘师培校作“二年”),郑服(“服”下当从刘师培校补“于”字)萧鱼;晋侯周卒一年(此处六字前后似有讹脱)先楚子昭卒之二年,与陈蔡伐郑而大克,其明年,楚屈建会诸侯,而张中国;卒之三年,诸夏之君朝于楚。楚子卷继之,四年而卒,其国不为侵夺,而顾隆盛强大中国,不出年余(疑当有脱文),何也?楚子昭盖诸侯可者也,天下之疾其君者,皆赴而乘之,兵四五出,常以众击少,以专击散,义之尽也;先卒四五年,中国内乖,齐、晋、鲁、卫之兵分守,大国袭小,诸夏再会陈仪,齐不肯往,吴在其南,而二君杀;中国在其北,而齐、卫杀其君,庆封劫君乱国,石恶之徒,聚而成群,卫据陈仪而为谖,林父据戚而以畔;宋公杀其世子,鲁大饥,中国之行亡国之迹也。

譬如于文、宣之际,中国之君,五年之中,五君杀。以晋灵之行,使一大夫立于斐林,拱揖指,诸侯莫敢不出,此犹隰之有泮也。

[译文

颜回死的时候,孔子说:“上天啊!你这是要我的命呀!”子路死的时候,孔子说:“上天啊!你这是要断绝我呀!”有人在鲁西打猎,捕获了一只麟,孔子说:“我完了!我完了!”三年之后,孔子就死了。由此看来,上天所赋予的成败命运,圣人是知道的,但是却没有办法挽救,这就是天命吧!

在晋献公死之前,齐桓公在葵丘召集诸侯开会,同年两次召请诸侯到此集合;在齐孝公没死的前一年,鲁僖公请求楚国出兵帮助他讨伐齐国,占领了谷这个地方;晋文公凭借自己的威势,两次招请周天子来见他,在他死的前一年,鲁僖公已经开始分心而事奉齐国,到了鲁文公鲁国就不再事奉晋国;在齐昭公死的前一年,鲁文公到晋国夫访问,卫国的成公、郑国的穆公都不期而来,跟鲁文公会盟。齐昭公死后,诸侯果然在新城和晋国大夫赵盾会盟;鲁昭公因为事奉楚国的缘故,晋人不让鲁国加入同盟;楚国因为国势强大而得意,一年之中两次招集诸侯开会,讨伐强大的吴国,替齐国诛杀作乱的臣子;接着消灭厉国,鲁国依仗楚国的威势,消灭了国,第二年,鲁昭公到晋国去,在黄河边上没有遇到危难;在晋昭公死的前一年,鲁昭公也到晋国去了一趟,平安而归;楚国发生了内乱,臣子弑杀国君,诸侯在平邱相会,计划诛杀楚国的乱臣,不让鲁昭公参加这次盟誓,鲁国大夫被逮捕,吴国在鸡父这个地方大败楚国的六个盟国,鲁昭公又到晋国,受到了极大的羞辱,《春秋》为他隐讳这件事,说他是因病返回。由此看来,自己的行动依从不能依靠的靠山,这是国君不能不加小心的事,这也是一个国家存亡荣辱的关键。在楚庄王死的前三年,晋国消灭了赤狄的潞氏、甲氏、留吁三族;在楚共王死的前二年,郑国在萧鱼会盟中投降了晋国;(晋掉公死的那一年)在楚康王死的前二年,楚国与陈国、蔡国讨伐郑国而大胜,第二年,楚国的令尹屈建跟诸侯相会,而对中原国家夸张;楚康王死后的第三年,中原诸国的国君去朝见楚国。康王的儿子郏敖继位,在位四年而死,楚国不但没有被别国侵略占领,却比中原各国更加强大兴旺,郏敖死后不超过一年多,(楚灵王在申会见诸侯,伐吴灭厉,国势强大。)这是为什么呢?

这是因为:楚康王大概算是诸侯中比较好的国君,其他各国憎恨自己国君的人,都前来告诉他自己国君的可乘之机是什么,他曾出兵四五次,经常用人数众多的军队去攻击别国人数较少的军队,用同心协力的军队,攻击涣散的军队,把道义发挥到了尽头;在楚康王死前的四五年,中原各国不团结,齐国、晋国、鲁国、卫国的军队各守各的国家,大国袭击小国,中原国家两次在陈仪开会,齐国不肯前去参加,吴国在楚国的南面,而两个国君先后被人杀死;中原在楚国的北面,而齐国、卫国的大夫杀了他们的国君,齐国的大夫庆封要挟国君,扰乱国家,卫国的大夫石恶等人,聚集成群,结党乱国,卫衔占据了陈仪而欺骗卫剽,孙林父占据了戚这个地方而叛乱;宋平公杀死太子痤,鲁国发生大饥荒,中原各国的行径,显示了亡国的迹象。比如在鲁文公和鲁宣公之间,中原的国君,在五年之中,有五个被杀。以晋灵公的行为,还能派遣一个大夫在斐林和诸侯相会,两手抱拳指挥别人,诸侯不敢不出来会盟,诸侯归附晋国,就像是低洼的地方也还有稍高的地埂一样。

会盟要第十

[原文

至意虽难喻,盖圣人者,贵除天下之患。贵除天下之患,故《春秋》重而书天下之患偏(疑当作“遍”)矣。以为本于见天下之所以致患,其意欲以除天下之患。何谓战?天下者,无患然所性可善。性可善然后清廉之化流。清廉之化流然后王道举,礼乐兴,其心在此矣。《传》曰:“诸侯相聚而盟。”君子修国(当从苏舆校作“修之”)曰:“此将率(当从苏舆校作“奚”)为也哉?”是以,君子以天下为忧也,患乃至于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细恶不绝之所致也。辞已喻矣,故曰立义以明尊卑之分;强干弱枝,以明大小之职;别嫌疑之行,以明正世之义;采摭托意,以矫失礼;善无小而不举,恶无小而不去,以纯其美;别贤不肖,以明其尊;亲近以来远,因其国而容天下;名伦等物,不失其理;公心以是非,赏善诛恶而王泽洽。始于除患,正一而万物备。故曰:大矣哉其号!两言而管天下,此之谓也。

[译文

圣人极深极远的意旨,虽然难以知晓,大概圣人都很看重消除天下祸患。因为看重消除天下祸患,所以《春秋》很重视这一点,而且记载天下的祸患,详备极了。《春秋》以发现天下之所以发生灾患的原因为出发点,作者的意思是想让人们根据原因来消除祸患。这说的是什么意思呢?天下的人们,没有灾患,然后本性才能够善良。本性善良,然后清正廉洁的社会风气才会推广。清正廉洁的风气能够推广,然后王道才能实行,礼乐制度才能盛行,圣人的用意就在这里。

《春秋传》说:“诸侯相聚在一起结盟。”君子修改这句话说:“古书这么说,是为什么呢?”所以,君子为天下事担忧,而当时天下的祸患竟至于有三十六个国君被杀,五十二个国家被灭亡,这都是因不杜绝细小的罪过所造成的。话已经说明白了,所以可以说建立道义是为了明确尊贵与卑贱的区别;加强天子的势力,削弱诸侯的势力,是为了明确大小职责的范围;辨别有嫌疑的行为,是为了明确地纠正世人糊涂歪曲的地方;采用选择古代的历史,寄托自己的理想,来矫正人们失礼的地方;善行不论有多小,都要标举出来,恶行不论多小都要把它除掉,使得美好的品质更加纯粹;区别贤人和不肖之辈,来表明贤人的尊贵;亲近邻近的国家,招徕远方的国家,以鲁国为中心而包容天下所有诸侯;给事物的名称分类,给所有的东西划分等级,完全符合自然的道理;用客观公正的心态去判断是非,奖赏善良的行为,惩罚罪恶的行径,君王的恩泽就会遍布天下。从消除祸患开始,把正确的道理归结于一,万物都同时具备了评判的标准。所以说:伟大啊,名号!用褒贬两个字就管束了天下所有事物,说的就是名号有多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