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要它做什么?”郎啸天翻来覆去地打量着权杖,百思不得其解。虽然这根权杖镶满了宝石,可对雄霸欧亚大陆的成吉思汗来说,也不过是件并不希奇的玩物罢了。它又不是武侠小说中丐帮的打狗棒,凭一根棍子就能让花刺子模人停止抵抗。
“大汗要的不是这根炫目的棍子。”哲别神秘地笑了笑,“你不觉得它有些异常吗?”
郎啸天翻来覆去看了看,然后又掂了掂它的重量,突然明白过来:“它中间是空的!”
哲别点点头,示意把它打开。郎啸天握住杖头一转,慢慢就把金质的杖头拧了下来。只见权杖中空的部位,塞着一卷裹得紧紧的薄羊皮。郎啸天小心翼翼地抽出羊皮,在灯下慢慢展开,只见羊皮异常古旧,相信已有相当长的年头,上写满了弯弯曲曲的文字,看到那文字,郎啸天心中不由“咯噔”一跳。这是他曾经见过的文字!记录《创世书》的文字!
“这是******镇教之宝《古兰经》,”哲别解释道,“是以远古文字记载的原稿,我不明白大汗为何对它这般重视,咱们蒙古人通常只信奉萨满教和长生天。”
郎啸天只觉心脏在狂跳。我明白!我终于明白!毁灭者派兵追击苏丹,远征高加索和俄罗斯草原,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它!甚至当初起举国之兵冒险征讨强大的花刺子模帝国,也是为了它,其它一切皆是借口!郎啸天只觉谜团就在自己眼前,却隔着一层薄薄的云雾,使自己无法完全看清真相,也猜不透毁灭者抢夺它的真正目的。
“它怎么会在你手里?”郎啸天不解地问。
“这权杖原本在花刺子模苏丹手里,”哲别解释道,“大汗曾遣使向他借阅,遭到无礼拒绝才发兵征讨,后来苏丹把它交给了大教长哈萨尔,被他带着越过高加索,送到了同样信奉******教的契尔克斯人那里。狂罕从咱们这儿得知它的存在后,强行从契尔克斯人那里借去。他们当时还是盟军,契尔克斯人也就没有防备,为了拉拢这个盟友抵御咱们,因此借给了狂罕。谁知狂罕欲强占权杖,所以才答应咱们领兵撤退,把盟友出卖给咱们。我率军击败狂罕后,在索取贡品的清单中加上了这根权杖,狂罕已被我蒙古军吓破了胆,立刻就乖乖送了来。若不是俄罗斯大军的突然来袭,我已带着权杖踏上归途。现在我已无力完成大汗所托,只好拜托安答了。”说完哲别挣扎着爬起来,向郎啸天伏首跪拜。
“安答快快起来!”郎啸天忙去扶哲别,却听哲别道:“你若不答应,我无法安心。”
“我答应你就是,你千万别再如此。”郎啸天忙扶哲别重新躺下。哲别紧紧抓住郎啸天的手:“这支军队在这一地区已经激起了众怒,契尔克斯人和钦察人更是不会轻易放弃,权杖在这儿已经不安全,四周有如此多敌人虎视眈眈,这支部队也无法很快回到蒙古。如今我令速别额台领兵伏击俄罗斯联军,是要吸引所有人注意,好掩护你带着权杖悄然返回花刺子模,把它送到大汗手里。”
郎啸天紧紧握住哲别的手,点头答应道:“好!我为你把它送到大汗手里!”
哲别满意地点点头:“你无论武艺还是智计谋略都无可挑剔,有你护送我可以放心了。我还有几名忠心耿耿的随从,已追随我多年,我会让他们一路保护你。另外,那两个钦察女人你也一并带走吧,把她们送还钦察部落,我知道只有这样你才会安心。”
郎啸天心中再次涌出一丝感动,在尚未开化的蒙古人中,也只有哲别才如此了解自己,并处处容忍自己这种“弱点”。心知如此重大的使命哲别不会放心自己独自去完成,派出几个心腹以防万一也是人之常情,郎啸天便点头道:“我一定不负安答所托。”
哲别终于彻底放下心来,把权杖重新包好交给郎啸天,然后把自己的马刀也双手捧到郎啸天面前:“这柄佩刀乃大汗所赐,你替我交还大汗吧,就说哲别已鞠躬尽瘁,今后不能再为大汗冲锋陷阵了。”
郎啸天默默接过佩刀,眼眶不由一红,鼻端突然有一种酸酸的感觉。他很清楚,战刀甚于战士的生命,当它交出来的时候,它的主人也即将油尽灯枯。一代名将,终不免马革裹尸的命运。
“你再替我转告大汗,远征军所过之处,敌人皆不堪一击,他日大汗率大军西征,必将战无不克!”哲别说完后,冲帐外一击掌,四名一直追随他的亲卫武士应声而入,哲别对四人吩咐道:“从现在起你们追随保护郎将军,视郎将军如我本人!”
四人齐声答应,无半分犹豫。
追击的俄罗斯联军渐渐逼近,蒙古骑兵继续往东方退却,在俄罗斯大军过去后,郎啸天带着自己的一名亲随布特与哲别的四名亲卫,以及扮成蒙古骑兵的瓦莎公主和绿珠,趁着夜色往南飞驰。
一行人在远离俄罗斯大军后,郎啸天终于勒住马,对瓦莎公主和绿珠道:“你们可以回去了,钦察人的营地离这里只有两天的路程,你们很快就可以回到家了。”
瓦莎和绿珠都有些意外,瓦莎公主更是惊讶地问:“你就这样放了我们?”
郎啸天对这个刺伤了哲别的钦察公主殊无好感,不过他也知道瓦莎做的并没有错,有时候感情和是非对错之间,往往并不统一。遥望黎明即将来临的天边,他淡淡道:“是的,我答应过绿珠要放你回去,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不要把咱们的行踪泄漏给任何人。不过就算你告诉旁人也没关系,等你赶回钦察驻地,我们已经在几百里之外了。”
瓦莎公主咬着嘴唇没有说话,而绿珠眼里却有些失落,呐呐问道:“郎将军,你真放我们走?”
“是啊,我答应过你的。”郎啸天目光中泛起一丝暖暖的笑意,“我是大将军,说过的话不能不算数。”
绿珠有些难过地垂下头,郎啸天见状不禁拍了拍她的脸蛋,“快回去吧,你的亲人还在等着你呢。”
“绿珠,快走!”瓦莎公主在低声催促,绿珠无奈,只得依依不舍地随着瓦莎缓缓控马离开,一路上她都在频频回望,一脸的不舍。
“真是可惜了!”蒙古少年布特也在恋恋不舍地遥望着两人两骑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多好的女人,要是带回去做媳妇多好!”
郎啸天不禁哑然失笑,狠狠一鞭抽在布特的马臀上,战马突然向前一跃,差点把蒙古少年从马背上甩了下来,吓得他伏在鞍上连叫救命。郎啸天哈哈大笑,打马追了上去。哲别那四名不苟言笑的亲卫,也不禁为二人的童心会心一笑。
向南奔行了十多里,一行人终于停下来歇息进餐。战马经过一夜赶路,早已大汗淋淋,几个人便在草原上放开战马,让它们尽量进食休息,尽快恢复透支的体力。
远方传来的蹄声引起了几个人的注意,只见一人一骑正由北往这边赶来。远远看到马背上的人影郎啸天就立即认出,来人是绿珠。
“郎将军快走,瓦莎公主带人追来了!”绿珠远远就在高喊,“往北几十里就有咱们钦察人一处牧场,瓦莎公主正往那儿赶去,她想带人来追将军。我是趁她不备才急忙赶来给将军报信。”
这个母狗!郎啸天不禁在心中恨恨地骂了一声,高声问道:“她为何要追击咱们?”
“我不知道,”绿珠终于在郎啸天面前勒住奔马,“好像是说你们带走了一件十分珍贵的东西,这东西原是咱们钦察人的宝物。”
郎啸天终于对绿珠的话确信无疑,忙翻身上马,往前方横亘在地平线尽头的高加索山脉一指:“咱们走,只要进了山,就没有人能追上咱们了。”
见绿珠也跟在自己身后打马而行,郎啸天忙劝道:“你还是回去吧,我会永远记得你的救命之恩。”
“你要赶我走?”绿珠大大的眼眶里闪烁着委屈的泪花。
“不是不是!”郎啸天忙道,“我们将要穿越冰雪覆盖的打耳班通道去往花刺子模,这一路凶险无比,你跟着咱们会非常危险。”
绿珠苦涩一笑:“我若这样回去,瓦莎公主还不把我给活活打死?”
郎啸天顿时哑然,想想又问:“可你家里的亲人怎么办?”
“我在钦察没有亲人,”绿珠的声音顿时有些凄凉,“我原本是钦察人抢来的女奴,九岁就开始服侍瓦莎公主,从来就不知道自己亲人是谁。”
“将军,带上她吧。”布特也劝道,“你总不能把她又推给钦察人吧?那多可惜啊!”
郎啸天瞪了布特一眼,转向绿珠笑道:“好吧,就算不是你给我们通风报信,我也不忍心让你再回去做女奴了。”
绿珠红扑扑的脸蛋上,终于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