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得交伙食费了。我们一共七个人在校外租了一间民房自己弄饭吃,雇了一个厨师,给十元一月的工资,给五元一月的房租。我们吃得比饭馆里好些的伙食。这劳绩完全在姓X的少爷身上,因为他吃不来校外的饭食,才想了这样的方法;同时他将他家里烧饭的阿郎司务带了来为我们烧饭。
可是,我今天应该拿钱交给X少爷了。
可是,我今天身上一个钱也没有。而且不独今天,就是明天,后天,晓得家里钱来不来?饭菜虽然还不错,可是我有点吃得不大舒服。
“那么,”我对老季说,“你顶好对他们讲一声,等得几天我便交钱来。”
“那有什么关系?迟几天就是,有不跑谁的。”
“不错,那有什么关系?”我听听这话讲得不错,“本来是我又不骗谁的一个哩,要是真想骗谁一个吃得不大舒服也还在道理。”我这样想。
回学校来我们房门上有谁贴上一个名单,名单上第一个是我的名字,第二个是老季,第三个是老董,第四个——
“住进来的第四个的?”我推开门就问,有点发脾气样。但是房间里还是三个铺位,并没有加入谁,再看看门上第四个是姓卜。
“卜——野——霁。”
我有点不大明了这意义的所在。老董就对我们说明这意义。他说:“野者,野也。霁者,鸡也。我们那里叫剥也叫卜。剥野鸡,剥野鸡,剥野鸡!就是这个意思。说我们三个人到这野鸡学校,要想方法剥剥野鸡。”
可是事实上我们并没有方法剥野鸡,而且永远不会剥这个野鸡,到是我们被野鸡剥了七十,再加上零零细细的,差不多一百多了,要是不多剥这一百多去,不独付伙食不生问题,并且可以买书,还可以看看蹩脚电影,现在好,书也买不成,电影不能看,伙食还得去剥自己老家哩!
【解读】
这一篇日记叙述了有钱的X少爷因吃不惯校外的饭食,花钱雇来了一个厨师,但是“我”却因为家中寄来的钱还没到,显得很是窘困,于是就想让老季帮忙说好话,宽限几天。老季不是很在意,既然是一个寝的,总跑不了你吧。当这些人回到寝室的时候,发现多了一个人名“卜野霁”,老董解释的非常巧妙,带有几分调侃的意思,说成是“剥野鸡”,“我”听到以后有了很多感受。
首先说说这个X少爷,从日记当中可以看出他家里还是比较有钱的,雇佣厨子做饭,还提供住处,并且他家中还有专门烧菜的人,像他这种阔少爷平时享受惯了,根本就不懂得节省,更不能独立,到了另一个环境后,还希望与在家中一样,像个少爷似的被供着。这种人无论在何时都存在,这要归于谁的错?子不教父之过,都是由于这些富家人士溺爱孩子,没有远见,才教育出这类的阔少爷。
然后说“我”家中寄来的钱还没到,有些担心欠人家的钱,不过要是真给了,还有点不甘心,因为他吃不惯那些食物,但真的是这个原因么?我认为这和他贪小便宜的心里有很大关系,可能他真的吃不惯这些食物,但他却在吃,而且还是欠账,这已经不错了,人的贪婪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在当时,像他这样的人很多,他们受到当时政府的压迫,生活上很窘困,在花钱上就会计较得很细,总是希望能少花点儿是点儿。
最后让我们来看看这个“剥野鸡”,老董的一番话只是调侃一下这个名字,活跃气氛,当然也有不满之处。而“我”却由此引发了思考,来到了这个很不顺心的学校,就已经很伤心了,还要处处被剥削,身上的钱几乎都被剥去了,还要向家人要。他的言语之中表达了强烈的不满,然而却没有任何效果,还是得继续被剥削压迫,这更加反映了当时人们身上的那种奴性,只要还能生存,就绝不会考虑到造反,以更加极端的方式来抗击,顺从是他们最能接受的解决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