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四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神都楞楞的,十分古怪。周涛还是一本正经地做自己的事,李水根有点沉不住气了,他歪着头问:“怎么样,昨天你炒的菜好吃么?”
苏小倩若无其事地说:“好吃啊,怎么了?”
李水根赶紧摇头,说:“没什么。”
苏小花听了李水根的话,反复琢磨,终于明白过来。
她指着李水根说:“原来昨天那油是你藏起来的吧?”
李水根望着周涛,装腔作势地说:“什么油,我不知道哇,你问他吧。”
苏小花说:“还用问,这不明摆着么?”
周涛说:“小花你别看着我,我也不知道。”
苏小花操起一把大尺,恶恨恨地对李水根说:“再不说我就打死你。”
“我说,我马上说。”李水根举起双手,乖乖地招供,他说:“我看到桃花寺有一个和尚进来花缘,见你们都走了,就把那包猪肉给偷走了。”
苏小花说:“什么和尚,还尼姑呢。”
李水根接口道:“是啊,是啊,那和尚就是来找尼姑的,可惜没找着啊。”
苏小花就挥尺打他,又望着周涛嗬嗬笑。
周涛说:“小花,真想不到你怎么这么泼辣啊,小心嫁不出去哟。”
苏小倩白了他一眼,说:“嫁不出去也不用你操心了。”
周涛说:“她是我的小姨,我怎么不操心。”
苏小倩说:“得了吧,谁是你的小姨,好不害羞。”
正说着,龚建中跑上来说:“你们快点做,做完这些就可以了下班了。”
李水根说:“老板,这么早我们没地方去啊。”
龚建中说:“要不要我带你们去城里玩玩?”
李水根说:“带我们去看录像吧?”
龚建中说:“录像不好看,不如去看投影吧。
李水根说:“还不一样。”
龚建中说:“完全不同,我们这边的投影又大又清楚,挺好看的,怎么样?”
大家齐声叫好,便加快了速度。
货很快就做完了,大家七手八脚地将货丢在三轮车上。龚建中背着包,手里推着一部自行车出来问:“你们谁会骑三车轮?”
李水根搓着手说:“我来吧。”
龚建中说:“那好,你们就跟着我,先到小百货市场送货,然后去看投影。”
李水根问:“龚建保呢?”
龚建中说:“那个麻包走了,去新疆帮我父母养蜂去了。”说着,就跨上自行车走在前头。李水根抓着三轮车的龙头说:“上来吧,咱们也走了。”周涛、苏小倩和苏小花就爬上车,依次坐在车沿上。
天阴,看样子有雨。由于还在乡村土路上,三轮车摇摇摆摆,颠簸不平。
周涛坐一边,苏小倩和苏小花则坐在对面。周涛一会儿看着苏小倩,一会儿又瞪着苏小花,不停地做着鬼脸,引得俩个人忍不住地笑。苏小花笑累了,侧着头只顾看背面,周涛用手去弹她的耳朵,未等苏小花回头,周涛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苏小花呆了一阵,又扭过头去。周涛又去弹她的耳朵,苏小花继又回头,周涛立即转身东张西望。苏小花压住恼火,也举手拍他的后脑勺。周涛转身一楞,不理她。乘周涛不备,苏小花又重重地拍他一下。周涛说:“你干嘛?”苏小花以牙还牙地说:“你干嘛!”
俩个人瞪起眼来,苏小花撇着嘴哼了一声,重又扭着头。周涛看着她,起身又准备伸手来弹,苏小花一回头,举手相应,俩人你来我往打将起来。苏小倩看着他们动手动脚不说话,脸上怏怏不快。
正赶上一段陡坡路,三轮车失去平衡,突然嘭地翻倒在地,车轮子还悬在空中转,几包塑料品撒在地上。李水根被摔得脸肿鼻青,抚着痛脚唉哟连声。周涛跳得快,没摔到什么,苏小倩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才爬起来。
最重的要数苏小花了,她四仰八叉被甩在路边水田里,把人家的禾苗都压死了大片,周涛飞快地将她拉起来。苏小花成了大花脸,满身都是泥水。
龚建中远远走在前头,转身没看到三轮车跟过来,等了一阵,便折了回来。见车子翻了,问是怎么回事,又指着苏小花哈哈大笑。苏小花苦不堪言,赶紧到水沟里去洗。龚建中说:“苏小倩,快把人家的禾苗扶起来,要不等人家看到了会不肯的。”苏小倩从地上捡起塑料包,气呼呼地对周涛说:“你去。”周涛只得就脱了鞋,下田扶禾苗。
几个人收拾了一会,才又重新上路。
这时天空居然下起了毛毛细雨,苏小花冻得脸上发紫,身子缩成一团。四个人跟着龚建中送完货,就来到电影院旁边看投影。
投影室很暗,里面坐了不少人。龚建中打着打火机找座位,周涛和苏小花挨着坐在前面两排,龚建中、苏小倩和李水根坐在后面。
投影很精彩,片子又是连续接着放。大家都看得起劲,唯有苏小倩没心思,她却将目光销定在周涛和苏小花,见他们俩个人有说有笑打情骂俏的样子,苏小倩很不好受。她曾多少次地想象自己和周涛一起散步看电影,尽情地享受俩个人的世界。如今坐在他身边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最要好的姐妹。
这样想着,她又后悔起来,不停地骂自己小气,都是自己的姐妹,这是吃哪门子醋。她就专注地看屏幕,看着看着,目光仍然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周涛身上。正好她看到周涛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苏小倩越看越不对劲,心里象揣着一只兔子,怦怦直跳。
她再也看不下去了,起身对龚建中说:“太晚了,我们不看了吧!”龚建中看看表,说:“还早嘛,怎么就这么快回去?再看一会吧。”苏小倩说:“不行,太晚了我叔叔要骂的。”龚建中伸伸腰,四周望望,就喊:“周涛,回去吧。”
出到电影院门口,都快黄昏了。龚建中说:“三轮车还是师傅我来吧,李水根你来骑单车。”李水根说:“我脚痛,给周涛吧。”周涛就去推单车,苏小花说:“我怕摔跤,我不坐三轮车了。”然后就跟着周涛。
苏小倩坐在三轮车上一直盯着后面,见苏小花坐在后架上,还搂着周涛的腰,俩个人慢腾腾的,又不知道要搞什么鬼。
苏小倩起初还能看到他们远远的跟在后面,不知是龚建中踩得太快还是周涛有意放慢速度,才转了几个弯就不见了他们俩个。她以为应该会很快就会回来,谁知等到吃完了饭,还不见他们。有几次她还跑出来张望,就是不见人影。这就奇怪了,难道他们就有那么多话要说,她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直到她上楼睡觉了,苏小花才骨骨碌碌开门进来,身上还披着周涛的衣服。看到她一脸的兴奋,嘴里还在说周涛这周涛那,苏小倩紧绷着脸不看她。苏小花见她爱理不理的样子,就问:“你今天是怎么了?吃醋啊?”
苏小倩没好气地说:“吃什么醋,都这么晚了,你们俩个还晓得回来啊,干脆到外面睡算了。”
苏小花说:“不会吧,你真的吃醋了?”
苏小倩说:“你别吵了,我要睡觉。”一掀被子,蒙住头翻身就睡。
苏小花还在悉悉索索地脱着衣服,她说:“你知道么,那破车爆胎了,补了好几次都补不好。”
苏小倩揭开被,说:“什么爆胎,即使走路都该回来了,就有那么晚么?”
苏小花说:“是啊,最后我和周涛只好推着走路回来,又看看太晚了,周涛就请我吃饭。”
苏小倩酸溜溜地说:“哦,蜡光晚餐吧,够浪漫。”
苏小花说:“还蜡光晚餐呢,快餐!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什么都没想,我要睡觉。”苏小倩伸出头来,冷不防冒出一句,又钻进了被窝。
苏小花也不想理她,灭了灯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