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建中家的生意越来越冷淡,上班也越来越不正常。
周涛、李水根正在和大嫂做花,周浪刚下班,正在吃饭。苏小倩和苏小花来了,她们一进门就格外亲热地叫周浪叔叔,喊孙萍婶婶。无论有没有做,每到上班时候,苏小倩和苏小花就早早地来了,而且每次必先来这里小坐一会。
周浪客气地问:“你们吃饭了没有?”
苏小倩说:“吃了,这么晚还没吃饭。”
苏小花猫着腰看看桌子上的菜,大叫:“哇,红辣椒炒小鱼干,我最喜欢的,好吃吗?”
周浪对她们说:“好吃,要不来点?”
苏小倩摇着头,坐在床边帮手串花。
苏小花谗然欲滴,砸着舌头说:“我还真想吃一点,看究竞哪一条好吃。”伸手正要往碗里抓。
周涛突然一声大喝:“不许吃!”
苏小花吓了一跳,立即把手缩回去,嘟咙着小嘴说:“小气鬼,我又不是吃你的,我吃叔叔的。”
看到小花那个窘态,大家笑得前合后仰。
周涛强忍着笑继续说:“婶婶的也不许吃。”
苏小花嘿嘿笑,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了一条就往嘴边送。由于吃得太快,骨头卡在喉咙里,她就象个旱鸭子一样叫喊着四处找水喝。她随手抓起桌上一大怀水咕咙咕咙猛喝,最后才咳出来,然后坐在床边拍胸脯翻白眼。
周涛说:“我都跟你说了,不好吃的,你偏不信。”
苏小花喘粗气说:“就是你害的,心术不正的小气鬼。”
周涛慢条斯理地问:“你知道你刚才喝的是什么水吗?”
苏小花重又端起杯子看,杯沿上有点脏,又瞧瞧里面,居然还有一层泥沙,她茫然四顾,紧张地问:“什么水?”
周涛说:“这是专为做花时用来蘸手的水。”
话未说完,大家复又大笑。
苏小花呀了一声,又跑去门口吐,可是再也吐不出来了。
孙萍笑着说:“怕什么,反正都是水,又没有毒药,不会死的。”
苏小花跑埋怨道:“你们为什么不早说呢。”
孙萍说:“还说呢,你端起来就喝,好象怕谁抢了似的,我喊了你又没听到。”
周涛侧着脑袋问:“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苏小花用手来打他,苦着笑说:“就是你,害人精、小气鬼……”
周涛起身便躲,口里还在说:“谁叫你那么贪嘴啊。”
追了一阵,怎么也打不着,苏小花就自个儿跑了。半晌,又走了进来,站在门口大叫:“上班了,老板在催呢。”
周涛、李水根就丢下手中的花,准备去上班。苏小倩洗了手,也跟着出来,见苏小花站在那儿挤眉弄眼,就问:“你干嘛?”苏小花拉拉她的衣角,轻声说:“龚建中说没料,不用上班,让那俩个麻包先去吧。”苏小倩听了,含笑不语。
周涛见苏小倩俩个人还在里面磨磨蹭蹭的样子,就说:“走啊,你们还搞在什么?又想吃鱼是吧,小心别噎着。”苏小花挥挥手,说:“是啊,你们先上去,等我们吃完了再下来吧。”等了一会,见周涛和李水根唱着歌儿上去了,俩人就灰溜溜地走了。
苏小倩和苏小花转来转去,无所事事,眼看又大半天了,俩人顺便来到市场买菜。先买了两斤猪油,又弯下来挑菜。苏小花远远看见周涛和李水根俩个人一前一后潇潇洒洒地走过来,便对苏小倩说:“快看,那两个麻包又来。”苏小倩望了一眼,说:“肯定又是来找我们了。”苏小花一心想报周涛的一箭之仇,就说:“咱们快点回去,得想办法好好治治他们。”
为怕被发现,苏小倩和苏小花一路狂奔,回到屋子里,苏小花把门栓死,搓着手在屋里团团转,苦思冥想可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这时,见苏小倩正舀水洗苹果。苏小花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她把门打开,想将整桶溲水提起来,但是太重提不动,就倒了半盆水出来,然后搬一条最高的木凳子放在门边,将半盆水先放在凳子上,把门半掩半开。自己飞快地爬上去,踮起脚尖,端起脸盆举过头顶。可是凳子摇摇摆摆不平衡,她试了几次都不敢放上去,为怕率下来,就喊小倩。苏小倩咬着苹果含糊不清地应着,伸出手来扶住凳。
周涛和李水根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李水根示意周涛停下来,说:“你快看,她们古古怪怪的,不知在搞什么鬼,咱们先在这儿瞧瞧再说。”俩人不声不响地躲在不远的门角落里静静地偷看。
却见苏小花好不容易才将脸盆安放在门架上,就轻快地跳下来,将凳子抱开,她拍拍双手,看看还稳,这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苏小花朝小倩招招手,俩人赶快上楼,单等周涛他们进来中套儿。
脚步声由远而近,俩个人的心也越来越紧。就在这时,有人推门,猛听到脸盆里的水哗啦一声倒下来,那人失声惊叫。苏小花和苏小倩见了,开怀大笑,欢呼雀跃。
“你们在搞什么鬼!”一听声音,原来是二叔苏金平,俩人哑然失笑,吓成一团,大气不敢出。“小倩,今天没上班吗?你们躲到楼上干什么?”二叔又在喊,苏小倩胆怯地探出头来,见二叔站在门边往脸上抹脏水,他全身都湿透了,头上、身上还有残菜烂饭。
俩人只得小心地下楼,二叔质问:“你们这是干嘛?”语气非常严厉,苏小倩低着头,不敢看二叔的脸,口里吱吱唔唔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小花沉着气说:“是这样,刚才我们买菜的时候,看到一个疯子老是跟着我们,我们害怕他进来,所以才这样。”二叔说:“这时候哪有什么疯子,我看是你们疯了,这么晚了还不快做饭。”听到二叔的抱怨,俩个人便老实地拾掇碗筷,准备做饭。
二叔把湿衣服脱下来,丢在一边,进到里屋换了衣服,准备走,又折回来,问:“你们看到我的手表了吗?”苏小倩说:“没有。”二叔说:“我刚才洗了一下手,手表就不见了,没表带就是不方便,又不知道放在哪里,有时间帮我找一下。”
俩人点头称是,未等二叔走远,苏小倩埋怨道:“都是你,搞成这样,现在好了,你高兴了吧。”苏小花笑道:“我怎么知道二叔会回来。”俩个人走得匆忙,连门也不锁,就出去为二叔找手表。
眼见得苏小倩和苏小花出去了,周涛和李水根才摸了进来。他们东张西望,也想变个法子捉弄一下她俩,寻点开心。李水根看到一包肥猪肉,知道是他们专门用来炒菜时熬油的,李水根把肥猪肉放在一个脸盆里,然后盖上湿衣服,将脸盆放到稳秘的地方。
周涛忽然发现墙角有一块退去表带的男式手表,拿起来看,又放在桌子上。桌上摆着几个大苹果,周涛觉得好玩,就从随身的钥匙串里取出一把小刀,将苹果挖出一个洞,周涛试了试,正好能将手表塞进去,再完好地盖好,把苹果放在原位。眼看时间不多了,俩人又偷偷地溜出来。
苏小倩和苏小花在跟着在外面找了一遍,无功而返。俩人开始涮锅做饭,菜都弄好了,炉子里的火也旺起来了。“那猪油在哪?”苏小倩东翻西找,怎么也找不到猪肉,问小花。小花说:“不就搁砧板上吗。”苏小倩急了,说:“哪有啊!”俩人又找,找翻了天也不见踪影。小花跑来跑去,嘴里不停地说:“这就怪事,难道这鬼东西也长腿跑了,不让咱们吃了。”
这边锅又烧红了,苏小倩只得先关了火,说:“还找呢,他们都快回来吃饭了,要不你再去买点吧。”苏小花就风急火燎地跑去了,不到两分钟,又火烧屁股似地跑了回来说:“没有了,人家都卖完了,收摊了。”苏小倩急得无奈,重又打开火。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端着碗,你望着我,我瞪着你,神情怪怪的。苏小倩和苏小花装模装样地吃饭,心里十分慌乱,生怕露馅。三叔苏金良脖子上围着一条汗巾,打着赤膊吃得满头大汗。他咋着舌,忍不住地问:“小倩,今天这菜好象没放油吧?”苏小倩不敢看他,小声说:“放了。”
三叔用筷子不停地在碗里搅,翁声翁气地说:“放了油怎么这菜不见油星哩,这辣椒太辣了,又咸得要命。”苏小花说:“今天的油可能放少了点,这辣椒是本地的,所以特辣。”三叔哦了一声,倒了些滚汤,闷着头,又叽哩哗啦地扒饭。苏小倩的弟弟苏小军把碗一丢,闷声不响地出去找吃的了。
吃罢饭,二叔剔着牙齿,不停地揩汗,他觉得口里太咸,想喝水,水壶里没有水,就顺手摸了只苹果。往身上擦了擦,张口就咬。“哎呀我的妈啊!”二叔大叫一声,卟地吐出一个白色的东西,仔细看却是他那块手表,大家见了,都惊讶地看着他。
二叔痛得雌牙裂齿,说:“哎哟我的妈,牙齿都差点咬下来了,真是活见鬼,这人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他仰着头,用手往嘴里掐。苏小倩和苏小花吓得面如土色。
苏小倩收拾好碗筷,端起脸盆为二叔洗衣服,加满水。她顺手一翻,翻到一包软绵绵肉麻麻的东西,拿起来一看,原来是那包猪油。苏小倩想藏起来,被三叔发现了,他走过来拎在手里,喃喃地说:“我说今天的菜怎么没油,原来也躲起来了。”
苏小倩望着苏小花,俩人偷偷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