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那些青梅竹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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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那些青梅竹马的事 (5)

我觉得邻家女儿应该先爱上我才对,因为我的年龄比小唐大,而她的年龄也同样大过了小唐,所以我们才应该是郎才女貌,才是当当配绞绞臭虫配蛤蚤。可是她竟然爱上了小唐,这让我很是想不通,觉得她是只白骨精,而且是只眼光非常糟糕的白骨精,因为从小到大,大人们都说我长得比小唐漂亮,邻家女儿怎么会喜欢一个丑孩子?看来她的眼睛的确是出问题了,事实上,很多年后,我兄弟又被很多眼睛出了问题的女子看上,这让我的愤怒变成了抑郁,觉得大人们说的话也不一定准数,譬如他们总是说我比小唐漂亮,可为什么那些女娃儿不喜欢我呢?我百思不得其解,觉得这个问题相当的深奥,好象歌德巴赫猜一样的让人困惑。

我现在还记得过去背街的样子,当然也记得我们家和邻家的样子,那时我们两家都住在路边,那是条很仄又很烂的马路,连公路都算不上,那时起码要五六个钟头才过一个车,所以大半时间马路都是清净的,有时恹恹地路过一辆马车,那马蹄落在地上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非常拖沓。

时间在那寂寞的世界里被无限的拉长,可是那时间却是清澈的,没有任何杂质,因为我们不像现在那样的乱想,也没有现在这样多的欲望,所以就不会觉得时间好象鞭或者某种尖锐的东西在刺着自己。

事实上那时的人们也没有多少欲望,大家都活得比较淡泊名志,所以一派世界大同的景象,不过,这世界大同显得有点让人茫然。那时我不知道是什么年份,反正我很小,也不想去考证我那时的年龄,反正我这人活得混混噩噩,也就这么混沌下去吧。

那时我家很穷,只有两层楼的瓦房,看起来是两层,其实效果非常糟糕,因为两层楼加起来一共只有四个房间,说得难听些,放个屁都要臭满屋。楼上两间给了大哥结婚,楼下两间就是我,兄弟,还有我爸妈的住处,一间是厨房兼客厅,另一间就是卧室,日子过得很是艰难,不过艰难归艰难,我和兄弟还是过得很开心,照我老爹的话来说,自从我出生后,日子就改头换面了,黑暗的日子一去不再来了。我当时不懂得所谓黑暗的日子是什么,事实上我也不想懂得,那时的人们很普遍地像我们家一样的生活,大同小异,看不出有多大的变化,都穷得厉害,没有谁家能好上天去。

当然,邻家女儿比起来还是强过我们一些,因为她家早早买了电视机,而我家则迟迟没有买,这也是引以为憾的事情。我爱邻家女儿,不过这爱已经被兄弟搞得兴致全无,后来就变得极淡了,像风一样,好象有,又好象没有,到后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爱过她,这让我非常困惑,非常弄不懂自己。其实我一直都在困惑,我不知道这困惑会是多久,原以为长大后会好些,可是这样想也很傻,长得越大,困惑就越是多了,多得好象茧团,找不到一个头来剥来抽丝,所以只好成了一个没奈何。或许那不是爱情,我那时很傻的想,我以后的老婆肯定比邻家女儿还漂亮,还要好玩,她肯定穿着比邻家女儿还要漂亮的衣服,她的个子肯定比邻家女儿要高,这样一想,我就很看不起邻家女儿来了。

我家门口隔着马路还有一条仄仄的黄泥小道,这小道边过去就是邻居家,再再过去,就是拉板车的小黑狗家,不过那家人和我家没什么往来。

那条黄泥小道在我心目中是很美的,虽然它不算很平,可是我是那么的爱它,譬如下雨天的时候,屋檐边上的雨滴就会亮晶晶地垂下来,眼泪一样溅在路边经年冲击形成的小坑里,一滴滴,有着美妙的节奏,和着马路上像帘幕一样的雨对比鲜明生动,常常让我看到痴去。

那时,无论天晴还是下雨,邻家女儿都会笑嘻嘻地走过来,悄悄地在我家门口望,看见我家小唐,她就悄悄的招手让他过去,如果看见是我,她只是顾了左右,望着自己脚下的红布鞋,转了身,低了头,就走了。

这让我非常愤愤,觉得小唐实在是只骚公鸡,他以后会变成一个小流氓的,嗯,嗯,他还有可能成为一个强奸犯,嘿嘿,对的,小唐一定会成一个强奸犯的,这么一想,我就变得很愉快,心花怒放地过自己的日子,可有时想象着一个强奸犯应得的下场,心里又不免有些揣揣,可是又想,自己干嘛想那么多啊,反正我还小,想得太多是不好的,留给以后想吧,也许小唐不会成为强奸犯的。

童年的日子过得好象屋檐下的雨滴一样的清澈,爱情是清澈的,虽然那也许不叫爱情,烦恼是清澈的,虽然那也许不叫烦恼,快乐是清澈的,这一点倒是货真价实。

贫穷固然有贫穷的不好,可是贫穷让人少了很多谵妄的念头,譬如我现在的脑袋里就装着浑浊不堪的想法,这些想法除了钱,还有某些色情的画面,这些东西左右着我的心思,让我变得蝇营狗苟一般,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我没有办法。

除了写字和看电影,我现在几乎没有和什么人往来,现在打打游戏,看看电影或***,日子过得非常颓废,其实也不想和谁有往来,我现在看着人都烦。

现在我非常怀念那些过去,包括那些愚蠢的细节和可笑的念头。这世界没什么值得我去经历了,除了我曾经经历过的,除了写字,我找不到真正的快乐,或许写字也不能让我快乐,我或许只是一只不知所谓的寒号鸟吧。

或者,无论谁都要经历童年那朦胧的感觉的,那感觉不能叫做恋爱,甚至也不能叫做初恋,这两个词加诸其上实在是太奢侈了。

但我想,我的兄弟应该是认真的,他不止一次地和我说起邻家女儿要和他结婚的事情,他问我,哥,你觉得她以后会不会和我结婚?

我说有可能。

他说怎么可能不可能,可以结就结不可以结就不结,可能算是什么?

我说以后大家都会长大,长大后的事情我们都不晓得了。

兄弟说反正我是一定要和她结婚的,而且还要生孩子。说这话的时候,我兄弟的眼睛闪着光,很像炸碉堡的董存瑞战士。说到生孩子,我就有点害怕。我说,小唐,你和她在一起不怕生娃儿么?你是男的她是女的,听说男女在一起是要生娃儿的。

小唐想了半天,犹豫着说,怕不可能嘛,她又没有吃我的口水,榔个会生娃儿嘛。

我很奇怪,因为我没听说吃口水会生娃儿,于是就问,什么口水生娃儿?

兄弟想了想,就说,我想男的和女的在一起生娃儿,肯定是吃了口水才生的,你说呢?

我揣揣了半天,呐呐许久,不晓得,也许男女在一起生小孩是因为他们经常睡在一起,身上的汗气传染所以才生出来的吧。

兄弟想了半天,又问我,哥,老妈说我们是在河沙坝捡来的,为乃样到现在河沙坝也没得娃儿呢?

我说不晓得。

这些让人头痛的问题让我们很是害怕,当然害怕得厉害的就是我的兄弟了,因为和邻家女儿在一起,她肯定要和他手挽着手去玩的,那汗气难免就会传染在她的身上,那就有生孩子的危险,就算这样不生孩子,那么吃口水也是很危险的,因为看了那电视剧,兄弟就和邻家女儿吃了不少的口水,这瞒不了我,因为他们都是当着我的面亲嘴的,而且我还要背台词。

虽然两个人都小心翼翼地避免吃口水,可是这样的事情还是很危险,所以我兄弟非常聪明地想到了河沙坝捡孩子来开解自己,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也没有见着邻家女儿生孩子,我兄弟的胆子就大了,所以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和她玩,看那个放了很久也没有放完的血疑电视剧。

当然,我们已经不演悲伤的情节了,因为电视机里的幸子老是不死,这让邻家女儿的悲伤有点疲惫,所以她又想起电视里那些浪漫的细节来,譬如电视里出现了一只叫做汪的小狗,每天,幸子都要带着它和光夫一起在开满花的草地上奔跑,嘻嘻哈哈,快乐得不得了,两个人,一条狗,都兴奋得像发了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