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那些青梅竹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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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那些青梅竹马的事 (22)

时间一天天过去,阿四和邻家女儿没有往来,而小唐也没有去找邻家女儿,就是遇见,两个人也不说话,小唐的眼睛望着邻家女儿都是恶狠狠的,而邻家女儿只是一脸的无辜,却又缄默着走开。

那段时间,我天天都在看书,其实我每天都在看,不过都是点了蜡烛看。那时我睡在卧室的小床上,兄弟也和我睡在一处。每天都是我老爹给我吹蜡烛。

那段时间不同的是,我看书的时间改在了白天,看得累了,就抬根小板凳坐在门口望马路上的行人和远处的天空和房子,或者眯着眼望空中的太阳,总是很无聊,觉得时间过得真慢,要是我长大些就好了,长大些,我就可以和朋友们在一起玩了,而且可以在外面睡觉,可以不回家,而老妈也不会怎么管我。可是毕竟那太遥远了,自己连十岁都没有,怎么可能想到那些呢?就算想到那些,那也只是妄想,妄想是没有用的,所以那些想法只是淡淡的掠过,像一阵风那么的了无痕迹。

那次我实在无聊得狠了,就往家门口左手边走去,沿着那条黄泥道,左手边还有不少的人家。

和我家一样。这些屋宇都是黑瓦砖混结构的建筑,在每家的门楣上千篇一律地垂着灰挂和蜘蛛网,那时,几乎每家人的门都不关,也不怕人偷,其实也没有什么要偷,那时几乎就没有什么奢侈品,不值得人紧张。

在那些建筑的缝隙间,也有不少的小巷子,不过,那些小巷子就没有朝阳南巷那样的曲折蜿蜒,只须几步路,就到了尽头,尽头处都是黑瓦青墙的人家,一扇老旧的木门和一扇小小的窗,就是这么点景致。不过,这些巷子就成了孩子们的天堂。

我童年的时候对周围的孩子基本上不认识,除了阿三,邻家女儿和阿四,其他的孩子都很陌生。他们不和我玩,我也觉得他们和我肯定玩不起来。其实这样的感觉只是借口,其实我是很想和他们在一起玩的,无奈他们只是隔膜我,好象陌生人一样的对我,其实,不单单是这样,他们对我兄弟也是不理睬的。

后来,听阿三说,他们瞧不起我们的原因,是那些大人们说我家老爹是劳改犯的缘故,而且还是那些大人不准他们和我们往来的。听了这些话,我觉得奇怪,为什么我老爹是劳改犯他们就要歧视我们?不过,我没有想下去,我觉得这问题我肯定是想不通的,而且我也不想想通。

每天看着他们在不远的地方嘻哈打笑,这心里面就不是个滋味,但这滋味又被某种不屑溶解了,我觉得这些孩子除了会看几本花书,他们也许连安徒生的童话也没有看过,因为他们大都连字也认不得,这么一想,我就对他们充满了鄙夷,觉得他们和我玩实在是玷污了我的身份,当时我就是这样想的,长大后想起来觉得非常可笑,我有什么身份可以玷污的?这实在太荒谬了嘛。可当时就抱住这样的高傲,觉得这些孩子一天就知道打打闹闹,实在******逼都是些傻儿子。

那一天我走向他们,其实也不过就是远远的看看,有时看看也觉得过瘾,其实我有点恶心自己,可总是控制不住,我或许应该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这样才能表现出我刻骨的不屑,可我没有。

在那些孩子中间,我看见了阿三。

那天的天气很好,出了太阳,太阳光照在街面上,又在屋檐边投下幽幽的暗影,那块暗影其实无比的巨大,遮住了游戏的孩子们,我站得远远的,眼睛望得有点胀,或许是风吹起来的灰尘使然。

他们在黄泥道边的巷子口玩一种叫打死救活的游戏,那游戏我是知道规则的,首先,大家先猜拳,把输的那方的眼睛用布包起来,让他一点也看不见,当然,如果他耍赖皮,那肯定是要被揍的。把他眼睛包起来,然后让他一只手挨着墙,不准离开,另一只手则可以自由活动,这时,所有的人都可以上去摸他,如果不小心被他抓到叫出了名字,那么这个人就要老实地换他的班,重复他刚才做过的过程。当然,如果抓住了人叫的名字叫错,那么他还得重新包上布,再来玩一次,这就是所谓的打死救活。

这个游戏的好玩在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敲那蒙眼人的头,或者给他的背猛来上一脚,甚至可以对着他的脸猛来上一拳,然后嘻嘻哈哈地跑开,那个蒙眼人被打得灰头土脸,自然要咬牙切齿,恨不得抓住一个来做替死鬼,其实这游戏是相当暴力的,而且很残忍,不过因为公平,的确很好玩。

望着阿三笑嘻嘻地走到那蒙眼人面前,我就知道他肯定要出狠手,果然,他悄悄地潜到那蒙眼人的面前,突然扑地一脚踢在那人的肚子上,那孩子马上弯在地上哭了。当然没有人怜悯他,大凡这样的孩子都叫哭稀包,所以他的哭泣只会引发更多的爆打,只有承受得起打击的人才是英雄好汉,这就是游戏的潜规则。

在这游戏里就算抓不到人,只要你耐得住打击,你也是个英雄,会得到别人的尊敬,甚至崇拜。反过来说,如果你很可耻的哭了,那非但会引来暴打,而且还要被歧视。阿三把那孩子踢跪在地下时,我就知道他不妙了,果然,那些孩子就笑嘻嘻地对他猛烈地下手,主要是用的脚尖,劈里啪啦的一阵响,突然那孩子大叫,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抓倒一个了,他就是卓老三!

孩子们分开,灰尘里那孩子死死地抓住阿三的衣服,阿三笑嘻嘻地用拳头打他的鼻子,鼻血流了出来,孩子张大着嘴巴哭,就是他,他就是卓老三,烂私儿啊,你家妈的逼你打我打得好恼火!

他边吼边拉开那块布,恶狠狠地望着阿三,阿三笑嘻嘻地扯开他的手,抓倒就抓倒了嘛,老子包起就是。

说完,他就把自己的脑袋包了起来,边包边说,嘿嘿,小蓄钟,你跟老子小心倒,如果老子抓倒你,你就惨啦!

那孩子揩着鼻血和眼泪,却笑了起来,嘿,卓老三,你看老子榔个修理你!

看到这场景,我的心突然猛烈地跳动起来,好象地震一样的恐怖跳动,我的眼皮不住的颤抖,嘴巴干得唾沫都变得粘稠,因为我知道,复仇的机会来了,阿三就要倒我的霉了!

当时阿三的手摸着一根立在巷子口的电线杆上,那些孩子围在他周围蠢蠢欲动,在他身后就是巷子的入口,那巷子有家人修得有一个水泥楼梯,从那水泥楼梯边走上去,就可以看见楼下这些游戏的孩子们。那楼梯没有锁。

从楼梯下来,沿着那条巷子口进去,就只有一家人,而且经常不落屋,在那家人的小院坝里一堵土墙,翻过那道墙,就可以看见胡妖公家的菜院子,从那菜院子走过去,就可以看见邻家女儿的后院,那里一道破旧的小门,上面用生锈的铁锁锁住,不过,那锁早就被我和兄弟弄坏了。这些,邻家女儿的父母是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