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那些青梅竹马的事
3518300000023

第23章 那些青梅竹马的事 (23)

这简直就是上天给我的好机会,这样的机会是不容易有的,我得珍惜,因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可是我却没有找到石头,在马路上尽是拇指大的小石子,非常没有杀伤力,如果用那些石头砸他,简直就是隔靴搔痒。

我仔细地观察着巷子里的一切,包括那些门口的石凳和天井里的晾衣杆,不过,那些东西都没用,最后我看见一家人放在门口的破铁锅,我就开始微笑起来,看来今天阿三注定是要遭我搞他的了。

那铁锅有点沉,不过也不算很重,遗憾的是它中间破了一个大洞,看起来杀伤力不算强,不过,它比起路边的小石头来恐怖得多了。我小心翼翼地抬起铁锅,尽量避开那些孩子的视线,一步步地走上了楼梯,心里抑制不住的兴奋和紧张。

对于这次攻击,我在心里进行了盘算,首先,我得将那锅砸下去,这是肯定的,不过,砸下去之后,或者说那锅还在半空的时候,我就得跑,无论砸得到砸不到,都得跑得飞快,这样才会躲得开那些孩子们,虽然这看不见阿三的头破血流,可是我也算是明哲保身,先把革命的本钱保护了才是。

砸了他之后,如果跑得快的话,就可以翻过那道土墙,然后跑过胡妖公家的菜院,然后就拉开那个坏锁,躲在邻家女儿的后院里,这样他们就找不到我了。

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微笑,虽然我的身体在颤抖,虽然我的手心出了汗水。走上楼梯最后一步,我的心突然一阵抽搐,我想,如果我把他砸死怎么办呢?我会不会被枪毙?或者只是关上几十年?唉,管不起这样多了,想到我的花书,想到我被他侮辱的经历还有被打的兄弟,我的怒火就熊熊地燃烧起来,砸死这个****的!

抬起铁锅,对着楼下黄泥道上蒙着眼摸着电线杆的阿三瞄准,可是那些孩子总是遮去了我的弹着点,让我失去目标,如果我贸贸然砸下去的话,倒霉的就不止阿三一个,所以我迟疑不决,正在这时,楼下路上那被打流鼻血的孩子突然仰头望着我,我心里一慌,连跑也忘记了,也不知道是砸好,还是马上跑了好。

那孩子眯着眼,突然用手指着我,你们看那娃儿要做乃样?那些孩子一起抬头望着我,阿三也扯下了蒙眼的布块,大家仰着瞠目结舌地望着我,我这才醒悟过来,哐当一声扔了铁锅,回头就一阵疯跑,我当时跑得飞快,好象一阵风,几步就窜到那巷子尽头的人家,然后一个箭步冲上土墙,重重摔倒在胡妖公家柔软的菜地里,眼睛一阵发黑,可我没想许多,爬起来又是一阵跑,跑到邻家女儿后院时,我心胆俱裂地发现,那坏掉的铁锁竟然换上了新的,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天空好象在旋转,我的眼睛发晕,太阳光猛烈地刺着我的眼睛,闭起来,看见红彤彤的一片,耳边传来清澈的鸽哨声,它们低沉而粘着地在耳边回荡,好象空山之中呼喊激荡蔓延开来的余音。

那些孩子嘻嘻哈哈地翻过土墙,好象逾越了城墙的战士。我有一点怕,更有一点茫然,觉得今天我可能要死了,恐惧扼住我的身心,求生的渴望让我开始四处乱转,我想给自己找一样武器,就算他们要打死我,我也得让一个陪我上路,所谓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

菜院里的蔬菜密集而青翠,可是竟没有一块石头或者一根木棍,找了没多久,我还是在泥里拣出一块脏兮兮的青砖,聊胜于无吧,唉。

那些孩子四面八方向我围来,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我看见阿三在后面翻过墙,速度很快,身法很轻,看起来野孩子身体就是好。他翻过墙,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就朝我站立的方向走来。

那些孩子团团围住我,我傲然睨视着他们,对他们的幸灾乐祸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只是注意着,如果有人一向我动手,我马上就朝他的脑袋来上******一砖,或者不止一砖,我简直要给******逼无数砖,砸得他的脑袋开花为止!

阿三走过来,推开一个孩子,你家妈的逼给我滚开点!

那孩子悻悻望他一眼,但还是走开了些。阿三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瞟着我上下打量,嘴角带着讥诮,哦?老冬,你今天想拿铁锅砸我蛮?

我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望着他,紧拿着手里的砖,提防着他突然发难。

阿三又笑,老冬,你其实是个憨包,你一个人打得嬴我弄个多人蛮?笑死我了!

说完,他真的就开始笑,笑得歇斯底里,眼泪都笑流了出来,那些孩子和他一起笑,同样地笑得非常夸张和做作,阿三边笑边用手指着我,捂住自己的肚子,蹲在地上像拉屎一样的笑着。

我说,阿三,你家妈的逼你再指我一下告哈儿!

阿三笑着点头,却又站起来用他的手指戳在我的额头上,老子还就指了你了,看你妖儿敢拿老子榔个做?

我当时脑袋立刻就热了,晕了,某种强悍的力量冲击着我的头颅,立刻爆发出我自己也想象不到的行动,我冲上去对着他的脸就是一砖,的确,感觉实在太爽了,坚硬的砖砸在柔软温暖的肉脸上的感觉是很奇妙的,特别是砸进脸的瞬间,那种激烈的颤动让人想到地震间不容发的瞬息,那是力量的美,是鸡蛋碰石头必然的惨厉结局。

阿三大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脸弯下腰去,从他的指缝流泻出一丝红色的血液,好象一缕春风中下垂的杨柳。

孩子们向我冲了过来,好象在电影慢镜头里看见的画面一样,那些孩子表情狰狞扭曲,随着动作,他们脸上的肌肉颤抖着摇摆,好象深海里随着暗涌摆动的海藻,他们的拳头缓慢地向我伸来,像徐徐流动的光影,像悄无声息的微风。在这些缓慢发生的场景里,我的头敲响了原来听过的巨大钟声,它们沛然长鸣,嗡然作响,没多久,我就彻底失去了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