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看过了,很受教育。”那司机还书时说,“以后,我会努力按规章开车的,请你放心。”
他们俩成了朋友。
小何也向那位司机借了一些有关汽车机械知识方面的书来自学,那司机有时还热心地为小何讲解……
“你们单位的司机对我的工作有什么意见呀?”彼此聊天时,小何提出要求道,“希望你帮我做些调查,坦率地告诉我,以便我改进工作。”
那位司机照办了。过了一些时候。
“你的手势有些比划得还不够合适……”那司机向小何反映了其他司机的意见,个别地方的手势太快了。司机不易看准确,还没反应过来,你又变手势了……你能不能把手势的节奏放慢些,再大方些,让司机能充分注意你……这样,效果会“更好些。”
这种意见,大队的政委也提过。可见司机是最内行最了解交通警的。因此,小何更为重视司机们的批评。
他认真进行了改进,并一再在中队里表演,到司机中去征求反应……他的指挥艺术在领导及同事们,还有司机们的帮助下,愈发趋于成熟完美……
金没有足赤,人没有完人。圣人也有缺点短处,先进者也得不断完善自己。
何长京十来年的交通生涯,做了数不尽的工作说不完的好事。但他也有过不足与过失。人有缺点甚至犯错误并不可怕。先进人物也是如此。可怕的是知错不改,或居功自傲,不求上进。有缺点错误,改正了,也就是一种优秀品德。何长京就是这样对待人生的。其实,这才是真正的先进人物!那种一成为先进便自认为再也没缺点毛病或根本不让提意见,不让批评的先进人物,事实上已不是先进了……
曙光中学曙光食品厂是香格里拉岗的友邻。他们对这个交通岗的工作给予了很多支持和帮助。其厂长也就成了何长京及他的同事们的朋友。凡有事均要互相提携些。
“长京,有一件事要请你帮个忙呀。”有一天,曙光食品厂厂长来找何长京。
有什么事尽管说,我们会全力帮忙的。何长京爽快地说。
“我们厂的司机在昌平县违章)了,被罚30无,没法子报销……”厂长出了个点子,“反正你这里罚的款也是上缴的,不如帮助把这张罚款单转罚给这里违章的司机……”
“这个--”长京为难了,明知这样做不合适,可碍着这厂长熟人的面子,他琢磨了一会,说,“这样吧,我先给垫上…”他本想自己掏个腰包算了,省得惹麻烦。
“这,这怎么可以呀?怎么能叫你吃亏呀!”
“那就等机会吧……”小何心里也有些儿活动了。他想,反正这钱也不进自己的腰包,不过从公家的这个口袋挪到那个口袋而已。
何长京为人真诚老实,只会埋头苦干,不善于言谈交际……有时,想问题简单化,是何长京的一个弱点短处,这也是他太过于纯朴善良的缘故。在他刚参加工作不久时,也曾发生过一件可笑的小事。
有一回,他值班,遇到一位司机违章,按规定得罚1元钱。但那司机磨磨蹭蹭,就是不舍得拿钱。
“算了吧,我们的岗亭缺一把锁,你就帮买把锁吧,才6角多钱……”小何心想,这样处理既让司机省了钱,也为交通队办了件好事。
有人把此事告诉了当时的班长许希岭。许班长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脑瓜子太简单化了。这是两码事,怎么可以掺和在一起办呢?他随即把小何叫来批评了一通。小何马上接受批评,并立即以实际行动改正,自己掏钱付了这把锁的钱……如今,这把锁还留在西黄庄交通中队的集体宿舍用着--这是小何为了记住教训,才有意这样做的。
可当这种问题以其他形式出现时,他又糊涂了起来。经不起厂长左说右求:“这反正都是公家的事,你犯不着那么咬死理……”他便把厂长拿来的那张30元的罚款单据转罚给在香格里拉违章的另一位司机,把罚来的30元交给了厂长。厂长连声感谢。
那被罚款的司机回家后一看罚款单,觉得不对头,自己在香格里拉岗违章的,怎么给的是昌平交通警的罚款单?
他急急来找西黄庄交通中队,把罚款单交了出来……中队负责人一问情况,哭笑不得!这何长京呀何长京,怎么滚爬了多少年还是那个“简单化”的脑瓜子呀!
中队领导严肃地批评了何长京。小何认真做了检讨……曙光食品厂的厂长得知小何为他犯了规矩,吃了批评,很是过意不去,连忙出来承担责任……并把昌平的那张违章罚款单认领回去,把30元罚款交了出来,缴给上级……
越是先进人物就越需用更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这不仅是先进者本人该这样想这样做,而群众拿这个尺度来衡量你也是合情合理的,否则你就不叫先进了!
对于这个问题,何长京的体会比谁都深刻。
这是一封充满真挚与惜爱先进人物的信,也是千百万群众对人民公仆们殷切希望的心声。
这封信的信封上写得极有意思,别具一格:面呈“十字路口的‘小泽征尔’先生启”。
尊敬的何长京先生:
早在《北京日报》、《北京电视台》刊播你这位“十字路口的小泽征尔”(这是报纸上报道何长京事迹的标题)事迹之前,我就认识您了。每当我路过这个路口,都十分有兴趣地欣赏着您的富有艺术风格的指挥。路人和车辆被您指挥得井井有条。下雪天路滑……您经常不辞辛苦,往采于各路口,关照每个骑车者、行人注意安全。那时,您脸上总是挂着自信关切的微笑。您的言语和行动赢得了很多司机、行人的敬佩,也包括我。您没有有些交通警的那种“职业面孔和习气”。您不愧于报纸和电台宣传……您的荣誉……
可是今天早上,我为您的出言不逊而感到震惊和遗憾:早8点,东西方向红灯亮时,我刹车不及时,自行车前轮超过了停车线。听到您从北边打招呼:“那两位同志,请退回去。”我和另一位越线的青年人马上往回退,并且在后边行人已经挤满时仍努力地往线后退……可这时,您--“小泽征尔”又脸带一种冷冷不屑一顾和教训人的神态说:“太不自觉了。年纪也都不小了,都是当父母的人了,还这样不自觉……!”当时,我感到十分难堪,并且十分痛心!这不完全是因为我这个当父母的人的唯一女儿不幸刚去世不久;也是因为您以住脸上的那种和气和笑容不见了。那冷若冰霜的神态和刻薄的语言,实在深深地刺伤了我……事后,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我并没有抢红灯……您指出后,我就努力后退,并没有不自觉……我反复思考后决心给您写这封信,因为您在我的印象中,实在不应该是这个样子!而且,今后的若干年中,我每天都要经过这个路口,我不愿怀着一种遗憾的心情,看着您那艺术风格的指挥染上一种被扭曲了的色彩。再有,您的那几句冷言冷语不光刺伤了我,我身后的人也都在议论……
我决定谅解您,而且保证今后骑车走路时一定努力维护和遵守交通规则……
希望您能在今后取得更大的成绩,赢得更高的荣誉与尊重……
一个每天经过这里的行人:王晓玲
1990.3.1
这封意想不到的信,深深地打动了何长京及他的同事们的心!
何长京的心在绞痛,他陷入了反思反省。
人民百姓亲于父母兄弟!自己有一点成绩,他们全看在眼里;自己有什么缺点,他们心里全那么明白与关注!自己应该怎么办?1前面的路应该怎么走?应该怎样做才对得起人民的关怀惜爱……
尊敬的王晓玲同志:
收到您的来信后,我的心里又难过又感激……您的真诚和亲切的教诲,我一定永远记在心上……
我真诚地向您道歉……
我十分诚恳地接受您的批评……您的批评是准确的,中肯的,是对我的爱护……
一个人一时一地做好事并不难,而每时每刻都严格要求自己就很难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绝对不能躺在过去的成绩与荣誉上……而应该更上一层楼……每时每刻都要记住自己是一个人民警察,是一个共产党员,要当好人民公仆!
祝您一切安好!
何长京
收到何长京的回信后,这位早年归国的华侨老知识分子极为受感动。他感到,他心中的美丽形象又树立起来了……他又来了一封信。
何长京先生:
……没想到我的三言两语,你却这么认真,你不愧为先进工作者……
人无完人……当时,路口车流人流处于高峰期,您的指挥十分紧张,难免应接不暇,难免……。
您的这种知错必改的良好品德,这种严格要求自己的可贵态度,是我学习的好榜样……
王晓玲
经过这次内心的洗礼,何长京更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不足,看到了今后的路还很长很长……
岗长何长京在心里想,香格里拉岗的工作也同样需要更好地依靠群众,不断改进。过去的年月里,这个岗受到了四邻五里的支持,市政三所、香格里拉饭店、制药三厂、曙光中学、无线电厂、四季青乡政府、10号院、中央团校、军乐团等等,均是香格里拉岗的“警民合作”单位。如同何长京这个先进工作者如果没有他的同事与领导的协作指导,他是绝不可能做出那么多成绩来的一样;如果没有周围这些单位的支持协作,香格里拉岗也就不可能成为先进单位,何长京也就不可能成长为先进工作者……。
红花还需绿叶衬嘛!
何长京又有了一个座右铭:人生的路,只有起点,没有终点……
1991.5.12于北京古榕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