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山贼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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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和尚的情事

秋天就这样不知不觉中来临了,秋天来了,雨季也来了。

我在棚子里的火塘边睁开了眼睛,外面仍然飘洒着雨丝,星星点点的水滴顺着棚子顶往下垂落,不断在地上溅砸起些许的微音。棚子里的火塘边或坐或躺了几个男人,这些厮一个紧挨着一个睡得正酣畅,尤其是陈朱鸭子,口水都流出来了。

另一边的床上坐着李司琪和戚小青,李司琪已经仍然在睡觉,戚小青正闭着眼睛养神,她们两人坐在床上靠着木墙,有着美好的仪态。煮饭婆则躺在她们的脚下睡得如同杀猪一般哼唧着。

因为小木匠的高烧没退,所以在床边又搭了一张木板,那厮就躺在上面面如金纸。

大家都安静着,只有那新来的医生张皇着到处观望,他的眼睛里泛出血丝,想必是被离家的焦虑和恐惧困扰了,不过我想到龅牙新来的时候也是如此这般的,也许他还想逃,也许要不了多久他就会习惯了,其实在我心里看来,这个医生的留与不留那完全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我坐起来,摸出身上的树叶烟,在尚有余烬的火塘里点了一支,仔细看那些睡觉的人,发现蓝石杀手没在他们中间。

蓝石手里举着张巨大的树叶做伞,站在雨里和站笼里的和尚聊天,和尚被淋得湿漉漉的,但那秃厮却和蓝石聊得眉飞色舞,不时发出会心的大笑。我靠在门边看着他们聊了半天,决定加入他们的话题之中,于是我就走得流里流气地过去,问,你们在聊什么****?

两个人显然不喜欢我的粗鲁,他们居然好像吃了屎一样的望着我。

我感到很没有面子,于是我自己给自己台阶下,我说你们聊你们的,我先走。

其实我没走,我潜伏在站笼后面的草丛里听他们聊天,我对这个和尚没好感,但对这厮却有着强烈的好奇心。此时的天光尚未大明,景象是灰蒙蒙的,加上雨形成的帘幕效果,这样的灰暗就越发的强烈,他们叽叽咕咕的说话声和不时爆发的笑让我感到不安。

和尚说,你说的这些我暂时不发表意见,不过就现在的问题来看,你们首先应该解决的就是居住和饮食的问题,这两个问题不搞好,其他的都搞不起来。

蓝石呵呵笑,其实我一来就想解决好这个问题,但没想到却遇到你这个家伙搞我的鬼。

和尚笑,不打不相识嘛,虽然你们毁了我的理想国,但这样也好,我早就想离开那地方了,但就是割舍不下。

我觉得他们的话题索然无趣,于是我就慢慢的离开了草丛,但就在我即将离开的时候,那和尚一句话却让我毛骨悚然,和尚说,要想把这事情干成,首先就要清洁队伍,其实我看你找的这些人都可以干事,就是那几个山贼很危险,干脆你把他们做了吧。

蓝石沉吟半天,这事情不是想做就做的,据说李姑娘想在这里修房子就是因为那个刘二山贼才萌发这个念头的。

和尚叹息,我说你真是个笨蛋,你不是喜欢李姑娘吗?如果那山贼对李姑娘有意思怎么办?你不是遇到对手了吗?

你瞎说什么呀?我怎么会有那想法?

别骗我,和尚我可是有过无数的女人的,我知道你现在想的是什么。

我听得心里山呼海啸的,恨不得跳出来,找把弯刀将这秃厮的脑袋割下来和吴老二悬挂在一处,但我毕竟还是忍了,我得看看这和尚嘴巴里还会喷出什么粪来。

蓝石嘿嘿笑,其实你多虑了,即便那山贼真的喜欢上李姑娘,但李姑娘却未必会喜欢上他的,你想他只是一个破山贼,一没功夫二没钱财,他算老几呀?

我听得心里发酸,心想****你呀蓝石。不过我又理智的想,蓝石说的未尝不是道理,但仔细想来,我真有喜欢李司琪吗?这事情我可是很不确定,不过这事情让我越想心里越是发冷,越想越是不能确定,正是因为这不能确定,让我心里发空发冷发痛。

不过我很快就劝慰着自己,李司琪关我屁事呀,我不过是想借着她的东风赚点银子罢了,其实蓝石也是没多少机会的,因为我幸灾乐祸且残忍地想到,李司琪的家里据说还有一个情人的,这就是说,无论我还是蓝石,我们都没有机会。这样一想,我就痛并快乐着。

虽然小木匠还没有醒来,但是关于建造房子的计划却不能因此而停顿,事实上我们的计划已经被太多的枝节和麻烦缠绕,无法进入主题,事实上这个主题既是个开始,也是个必须面对的现实,这个现实就是我种在山林菜地里的土豆已经吃光了,在山林附近的山果也被李司琪和戚小青摘来吃光了。我们必须去搞点粮食上来,而且还得搞一批生活的用品,这些用品涵盖极多,卫生纸水果刀旱烟枪胭脂水粉盐巴酱油秋天的衣服换洗的内衣裤等等等等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事实上山林附近出没的野猪和野兔也给李司琪和戚小青射来吃了,如果不是她们天性悲悯,也许林子里的鸟儿也剩不下多少了,因为李司琪的竹箭和戚小青的飞刀真的很厉害,特别是戚小青的飞刀,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林子当然还有无数的山果和无数的野兽,但那些东西只能在林子的纵深之处去找寻了,而这些事情干起来是极度辛苦和危险的,所以李司琪她们已经放弃了吃山果度日的念头。事实上吃山果度日也是很不现实的想法。这就是说,我们面临的不仅仅是住房的问题,而且首当其冲的是吃饭的问题。

蓝石继续去沛县买粮食,但和尚却不以为然,他认为这样的事情不适合蓝石去干,因为采买是件极麻烦而且工程极浩大的活计,那些针头麻线的事情让一个有经济头脑的普通人去干还尚可胜任,但让一个大手大脚的,不知人间疾苦的男人去干,那就是豆腐盘成了肉价钱,金山也是会吃垮的。

李司琪问,那师傅你认为在这里谁合适干这事情?

和尚笑,他摸着自己的脑袋说,如果您让我去干,我一定会干得很漂亮。

戚小青不同意让和尚做采买,蓝石也不同意,事实上我和山贼们都不同意,龅牙和医生则是灰眉搭眼的,他们对谁做采买一点兴趣都没有。煮饭婆也没什么意见,她唯一的要求是速度必须要快,要不然大家都会饿肚子了。

李司琪在这事情上表现出了异常的坚决,她坚决要让和尚去做采买,她认为和尚虽然是个吃人的和尚,但他吃人肯定是有原因的,再说他现在功夫已经被废,想吃也没办法了。

蓝石有点不快,他嚷嚷说和尚你说这话好没道理不就是拿钱买东西吗还有个屁的讲究呀?

和尚微笑,其实您就有所不知了,这里头的名堂大得很哩。

既然李司琪坚决要让和尚去采买,我们也不好说什么,我现在对那秃厮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杀之而后快,事实上我已经把蓝石和他之间的谈话告诉了我的朋友们,当然,我略去了关于爱慕李司琪那个细节。

我的山贼朋友们听了,无不咬牙切齿,陈朱鸭子恶狠狠地,他想清洁队伍,老子还想清洁他哩!

于是我和山贼朋友们商议,准备将那****的杀了算球。

因为那和尚骑的是快马,所以我们追不上他,于是我们决定到沛县去一趟,就在那里将和尚结果了,这样一来就把我们的心头之患给解决了。

大家击掌为誓,决不反悔。

这是我们第二次杀和尚,对于这次的刺杀我信心百倍,上次失败是因为那秃厮的武功极高我们毫无胜算,这次他已经没有功夫,我们四人一定能够将他成功杀之,我好像已经感觉到弯刀将他脑袋砍下来那种脆脆的手感了。

如果我真是为了李司琪的梦想,我就断然不会去杀和尚,我甚至还会保护他,但这个秃厮居然想将我们杀掉,这就冒犯了我们,要知道生命那是一个人的底线,他想践踏我们的底线,那是坚决不允许的,不要说想干,就是想想都不行,再说我们还算是一个山贼,如果我们栽在他的手里,那该是多没面子的事情呀。

要知道,我们的老命和李司琪的梦想比起来还是要珍贵得多。

为了保证我们的计划成功,我还和陈朱鸭子商议,我们必须穿上黑色的夜行衣,用黑巾蒙上脸去刺杀他,要知道这个世界充满了很多不确定,如果我们失手反倒被和尚晓得,那被追杀的肯定就是我们了。

对于李司琪的竹箭我倒不是很放在心上,但对于戚小青的飞刀,我却是肃然起敬的。

和尚策马而去的时候,我们依照计划行事,我告诉李司琪,我想跟我的山贼朋友们到林子里去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木材,以便开始我们对新棚子的施工。

戚小青和李司琪显然没有把我们的话放在心上,戚小青说,你们想干嘛就干嘛,别打架就行。

李司琪好心招呼我们,你们可别走远了,和尚说了,估计明天一早就把粮食运过来,到时候还要你们帮忙呢。

我微笑着说晓得了。

我心里冷笑说,和尚此去,粮食那是绝对运不回来的。

我们几乎是用小跑赶往沛县。

插在腰腹下的弯刀已经温热,路上阴雨缠绵,世界灰蒙蒙的。

我们在灰蒙蒙的充满着雨粉的空气里穿越而过,宛如投林的飞鸟。

我心里沸腾的杀意从来没有这样的汹涌过,那简直就是一种燥热的渴望。

我们赶到沛县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这个速度还好得陈朱鸭子的指引,越过官道之后,他带领我们穿过一条鲜为人知的近道,经过那近道,我们很快就赶到了沛县。

沛县卖粮食的铺子有好几个,但经过我们的询问,那些老板都没有看到一个和尚来买粮食。我们都感到惊讶,虽然我们对和尚的人品不太了解,但想到一个身为建造理想国的梦想家,他绝对不可能为了这点银子就把自己给出卖了吧。

我们都很不甘心,我们跑到杂货店去问,结果还是一样,没有和尚去光顾他们的生意,这样一来,我们全都茫然了。

陈朱鸭子说,好歹我们到这地方来了,先去吃点喝点吧,这段时间天天吃土豆,我嘴巴都淡出鸟了。

大家欣然同意这个想法,决定先把杀和尚的事情放一放,把肚皮吃饱了再说。

我和山贼们来到大家都喜欢去的酒楼,我给陈朱鸭子的银票他没有还我,所以自然是他请客了,在此之前,我们还到银铺里去换了几百两银子,反正来都来了,不管杀不杀得成和尚,我们起码得先快活一番才是。人生就是醉生梦死,这也是山贼的思想。

我们在酒楼里大快朵颐风卷残云,吃得相当愉快,要知道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喝酒吃肉了,所以我们吃得很是感慨很是开心。

胡老加吃得呼呼的,只是往嘴里塞肉块,陈朱鸭子摸着酒杯叹息,你慢慢吃,莫把你噎死了。

汪定才连灌了几杯酒下肚,他喷着酒气,其实我们有这些银子已经够过日子的了,干脆我们不回去算球,等那两个娘们乱搞吧。

我有点着急,那怎么行,大家说得好好的,可别改变主意呀。

陈朱鸭子哈哈大笑起来,你着急个屁呀,汪定才这****的是在骗你的。

汪定才红着眼睛,不,我没骗他,我真不想在那地方呆下去了,男男女女的混在一处,日不得日,吃不得吃,这样的日子我他妈真不想过下去。

我没料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就在我不知如何应对的当儿,楼下的伙计喊,成爷,好久没见您老人家了,最近在哪里忙呀?

一个熟悉的声音爽朗地笑起来,没忙什么,好久没来这里,你们的生意还不错嘛。

我们听了这个声音,脸色都变了,大家都情不自禁地摸向腰间的弯刀。

这个声音正是和尚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