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忽然醒来。感到背部似乎有什么黏黏的液体流了出来,湿了后背的衣服。
第二天,拆解背部的膏药时,才发现,竟由伤口处流出极多的白色粘稠状液体,此时尚有些湿润,背部的衣服被浸染了一大片。
而伤口,经过一夜,已有些结巴愈合的趋势。
然而事情并未就此完结。清洗完伤口之后,不知道医生用了怎样一种液体药物,涂于伤口处,伤口顿时疼痛不已,我本以为忍忍就能过去。让我想不到的是,接下来,竟是要刮去愈合结巴的地方,阻止伤口愈合!
原来,抽取那种白色的黏状体并未就此完结,以这一次如此多的量判断,里面定然还有不少残留,必须全部抽取出来,同时软化髓骸,抽取干净,不知要抽取几次!而每一次,都必须涂上药物软化髓骸,还要揭下愈合的伤疤阻止伤口愈合。因为伤口一旦愈合,里面的白色黏状物未抽取干净,疼痛依旧存在。同时髓骸必须软化完全,否则也是不停的摩擦神经组织,产生那种白色的粘稠液,疼痛依旧。软化髓骸及抽取粘稠液必须都要完成,否则,无法解除病痛。
强忍着刮着伤口的痛楚,良久,清理完毕。医生将一个活塞吸在伤口处,同时抽出活塞内的空气,顿时,伤口处又是一阵疼痛。忍受着这样的痛楚,不一会,习惯了这样的痛楚。然而,医生再一次抽出活塞内的空气,活塞吸于伤口处,吸得更紧,疼痛再一次加剧,身体不自觉的有些颤抖,但我依然咬着嘴唇,始终不哼一声。而第三次抽取活塞内的空气,疼痛达到更进一个层次,我用力抓着拳头,忍耐着,忍耐着剧痛。
我也不知道是否这样能够抽出那种白色的粘稠液体,只是背后的医生用纸擦拭了一下伤口。
“拔罐。能够活血,使经络畅通。当然也期望它能够抽出来一些体内的那种物质。不过最主要的是抽出里面的毒血,你知道中医理论,不通而痛。血液不通,就会疼痛。其实是血液堵塞住了无法流通,积压得久了,血液会变黑,你看看抽出来的这些黑血。”医生解释道。
我此时已经疼痛得有些耳鸣,感到声音似乎来自远方。但扔看了看倒进垃圾桶里的那摊血,和一般的鲜血不同,颜色发黑,仿佛是死血。
不久后,我感到背部有热乎乎的东西贴到了伤口处,我回过神来,原来,已经上好了药。
“记得每天来换药。”医生转过身,说了一句。
我点点头。
当晚,我感到浑身乏力,全身滚烫,我摸摸额头,似乎很烫,或许,是发烧了。
我睁开眼,似乎有些眩晕。背部有着那么大的伤口,或许是伤口有细菌感染?与体内的防护机能抗争,所以反应在身体上,导致了发烧?
起床喝了点水,忽然感到肚子有些饿,但是却没有任何食欲,吃不下任何东西。
重新躺回床上,细细的感受着背部伤口处的密密疼痛。其实,已经比之前好了一些,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就这样,每一天,都去换药。每一天,都要承受伤口处的剧痛,不让伤口愈合,涂药,贴药,每天重复着。
然而,从第四天开始,我的腰部已经感觉到没有了疼痛,只是那种白色的粘稠状液体,仍然每天的抽取出来一些。但我的腿,依旧疼痛。
渐渐的,背部抽取出来的那种粘稠液越来越少,终于有一天,再无法抽取到那种液体。医生说,我的背部,已经好了,下来只需要等待伤口愈合。可如此深的伤口,愈合,所需要的时间不会短。
可我的腿部神经依旧时不时的疼痛。特别是寒冷时,疼痛更是会加剧,也变得频繁。
“原本以为你的伤口那么深,可以抽取到深处的那种液体,想不到还是抽不上来。感到疼痛,即是那种液体当时已经溢满,漫延到了下边的部位,看来是抽不上来了。必须在那个部位再开一个口子,将那种液体全部吸取出来,如此,疼痛可除。”医生意味深长的说道。
从那一次量多到浸湿后背衣服的情形来看,以及腿部依旧有疼痛这一点,综合起来分析,医生说的没错,那种液体定然是溢满出来,漫延至腿部神经处,才导致疼痛。
然而,我并不知道疼痛的具体位置。医生也表示无能为力。
“你腰部疼痛的部位我可以准确的找出。可你腿部的疼痛部位,太多地方可以导致,神经线密布,我无法找出具体的位置,这一点必须靠你自己找出来。找对了位置,就能治好。找错了位置,开了口子,你只能是白白承受痛楚了。找出最疼痛的那一点,那一个位置。找到后来找我。”我回想着医生的这一番话,可我根本找不出那个所谓的具体位置!
因为我左边的臀部一片疼痛,同时疼痛漫延至腿部神经,我如何找出来具体的位置?我也知道,定然有一处是结症所在,它同时牵扯到腿部的神经及整个臀部的疼痛,但那个点究竟在哪儿,我根本按不出来。左边腰部处有一点,是贯通整条左腿神经。如果是这一点,则可以解释我左腿神经那电流般的疼痛,然而,却无法解释我臀部的疼痛,因为那里,根本影响不到臀部。而在臀部,也有一点,是影响到臀部的疼痛,却又无法影响到腿部的神经。真是得此失彼。
无法找到具体疼痛位置所在,就无法准确的对准位置抽出那种导致疼痛的白色粘稠状液体。我只感到痛,最关键的那个痛点,我却无法知道它在哪儿!能同时掌管臀部大面积疼痛及整条左腿神经疼痛的点,究竟在什么地方?
至少,产生那种导致疼痛的白色粘稠液体的源头已经止住,剩下的,只要抽取出剩余在下半部分的白色粘稠液即可。
然而,一切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在这些日子疼痛伴随的睡眠中,我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虽然只是一些片段接着一些片段,而片段之间的关联不清不楚,仿佛是不停的穿插电影的快进画面,明明知道有联系,明明知道这就是事件的全貌,却无法将这些所有的片段勾连起来。只是隐隐的知道一些苗头,却又无法知道得太多。中间空白的部分需要用别的什么去补充,否则无法连成一个整体的故事。
其中有一个画面是我在空中然后飞向树干,然后一阵剧痛。想来我的腰部的伤也许就是这样来的。那么,我为何会无缘无故的飞到空中呢?之前发生了什么?之后在别人发现我送我到医院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
我四下摸了摸口袋,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些我自己的钱。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多出来的东西。
我无意中低了低头,发现在我脖子上竟然挂着一个挂饰。用红绳串着,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玉。呈月牙形,绿幽绿幽的,里面的绿色仿佛有生命似的让人感到它在不停的流动。我捏着这玉,不停的翻看着,似乎在哪里见过,似乎又不是。总之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只是感到有些奇怪和熟悉感。
这玉是谁的?又怎么会到我脖子上?而且,我感觉我应该知道这玉是哪来的才对,可我就是想不起来。
这玉我似乎见过。回想,回想起前面的一切。我只身来到一间旅店里,然后……
!
!!
!!!
我想起来了!我在哪里见过这月牙形的玉坠!是在她的脖子上!
由于她一直以来都穿着高领的衣服,所以我没有机会见过这块玉。我唯一一次见到这块玉,是她受伤倒在地上我上前抱着她的时候。
对了,那之后那个女鬼走上前来,她干了什么?我那时闭上了眼睛,然后,我就没有了之后的记忆?那她呢?她去了哪里?那个女鬼又在哪里?对了,还有一个人!他也许知道一些事情!
想到这里,我迈着还有些疼痛的腿,再一次,来到了那间旅店的所在地,虽然,那里现在已经是一片平地。
没有人知道在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除了我,竟然还有人对这件事感兴趣。
我一到达那里,就忽然从四面八方串出了几个人,那几个人眼神凌厉,手脚灵活,看样子不是一般的老百姓。
“你们是谁?”我试探着问道。
其中一个人轻蔑的笑了一声,说道:“这个问题,应该由我们来问你,你是什么人,为何来这里?”。
“我想我没必要回答。”我径直的朝前走去。
“如果我们偏要你回答呢?”那人说完,几个人立即分散,四个方向包围了我。而说话的那人,只是在前方交叉着手臂,一副看戏的样子。
一共有五人,除去前方看戏的那人,剩下的四人也是训练有素,讲究战术配合,四个人堵截了我逃跑的四个方向。看来,他们想要把我抓住。
我得想个法子逃出他们几个的包围圈,因为被困住,顾前不能顾后,顾左不能顾右,一开始就占了下风,对我很不利。只要我攻击其中一人,我的背后就会同时有人攻击我,我没有三头六臂,没法同时顾及前方和后背。
“哒”的一声!
就在我出神想办法的时候,左上方的一人突然踏前一步,一个箭步朝我跃了过来,同时右手前伸,目标是我的肩膀!
闻声而动!其余几人也丝毫不慢,几乎在同一时刻,朝我飞扑而来!
我无路可退!对付前方的二人,则背后的两人必定擒住我;转身对付后面的两人,我的前方,又会变为后背。而且时间上根本容不得我去转身!
由于他们同时朝我的肩膀或后背处抓来,我双手难敌他们四只手,我上盘不可能斗得过他们。所以,唯今之计,只能利用下盘的缝隙!
我顺势将身体朝前方一倾,整个人重心不稳,朝前倒去。
千钧一发之间,他们四只手在我上方“嗖嗖”的擦过。前方交叉双臂的人眼睛微微一翘,表情颇有些意外。在即将倒地的瞬间,我右脚朝前发力,整个人如箭一般,朝那人飞跃而去!
只见那人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也不再是一副看戏的样子,转而变成了一种面对敌人的沉稳感。因为,他看出来了,我的目标,其实是他!
借着前冲的劲头,我极速到了他的面前,他还没有时间将双手抽出来。我一个转身来到了他的身后,然而并未完全抵消掉我前冲的力道。就在我想要擒住他肩膀的时候,我以左脚作为支点旋转消力的力道,竟没有消耗完全。
因为就在以左脚为支点旋转的过程中,左脚神经处一阵电流般的剧痛,另得我左脚顿时无力,我硬撑着完成了这次旋转,却因为没有将力完全导入地下或抵消掉,使得我转到他身后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就是这一瞬间的停滞,我再没有机会了。那人右手手肘朝后方一个直捅,我看势后退,毕竟慢了一拍,加上左腿乏力,无法消尽他手肘的力道,这一击,还是重重的击中了我的腹部。
左腿终于不支,我被那股力道一推,一个踉跄后退几步,尽管抵消掉了部分力道,毕竟只抵消了一小部分,所以还是感到腹部生疼,左腿也有些麻痹,咽喉处一甜,嘴角流了几丝鲜血。
那人转过身,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道:“你左腿有伤?”
“今天既然输了,也由不得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喘着气回应道。
那人静静看了我一会,忽然抬起右手,说道:“将他押回去。”
身后的四人立刻上前,他转过身,接着说道:“两个掺扶他走,两个在后面跟着,以防他逃跑。”
如今真是进退不得,打又打不过他们几人,现在就连逃跑的退路都给封杀了,除了跟着他们回去,看来是没有办法了。
不远处,居然会有一个军营。有士兵在站岗,还有巡逻兵,这里什么时候有个军营的?
我被他们带到其中一个营帐之中。帐中坐着的人似乎是这里的长官。
“报告长官,此人私闯军事重地,被我们抓住了。”为首的那人立了个标准的军姿朝他报告道。
“哦?”那位长官用手摸了摸下巴的胡子,朝我细细看来。
看了一会,他走了过来,在我身旁绕了一圈。
“为何私闯军事重地?”他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我不知道此处是军事重地。”我坦然回答道。
他左右踱了几步,再次问道:“那你为何来到此地?”
“……”我一向不屑于说谎,因为我觉得一个人背负着谎言会活得太累,整日担惊受怕会有朝一日谎言被人揭穿,那种恐惧的心理我可不想尝试,况且做人就应该顶天立地,无愧于心,这样才能活得自在,逍遥。但我又不想说出我此行的目的,所以,我干脆保持沉默。
那位长官等了一会见等不到答案,看着我说道:“怎么,不想说?还是不能说?”
我朝他微微一笑,坦然说道:“并非不能说,只是我不想说。”
“好!够干脆!”那位长官哈哈大笑道。
忽然,他凝视着我。气氛,顿时变得沉闷起来。
“这玉坠,你从何得来?!”他忽然失去了先前的沉稳,激动的问道。
我有点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又看着胸口的玉坠,有点迟疑的说道:“这……”。
“我让你快说!”他愤怒得立刻上前揪着我的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