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呜咽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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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鹦鹉螺号

到了五鱼村村口的大槐树,挂着的铁牌叮叮当作响,铁牌空中翻舞,锈蚀的刻痕“五鱼村”依稀可辨。作为排教的长腿排头,天南海北的跑,这里也来过五六遭,树三却觉得这次格外的不同。

一条渔街从槐树下铺了开去,直延伸到码头,往日的鱼贩使这里颇为兴茂,房舍有近七千多间,满村的喧哗,然而海患肆虐,倭寇时时侵扰,村子恹恹地吐着最后的生气,介于不死不活之间,如同阴阳两界的奈何桥。平整的街面砖隙生着百折不挠的野草,蚱蜢的翼迎着光弹着,小肚子一收一张,人去而草木繁茂。

村舍路边的草藤稀稀拉拉,稍稍留心,一些藤蔓被斩断了,切口非常整齐,一个黄柄的黑白相间大雁羽毛插在墙角砖缝。

“这是排教集合的暗号,出了什么事?”,树三心想不妙,立刻闪身退到路边的断墙里,待了片刻未发现教中弟子。他绕出村子,从外面挨户地查探,很多人家院落,爬满了藤子,住着僧人,有的院落挂着白蛇洞的旗子,操演着刀枪,还有道士和苗家,大多住在村东保存较好的房舍。他伏上了一个院头,只见两个白点,一高一矮只一眨眼就不见,进了一间房舍。

“我们也去宋国,多少能得些好处。”声音娇滴滴有点尖,“是小乔”树三心中一顿。

“你不是不知道,我们花了多少日子,好容易快咬着食儿了,再说去做孤零零的宋国国师,翻手我们就死在海里了。”

“我是怕咬着了别人的钩子啊”又焦急的补了一句。

“那算了,我们找到了就走,那东海仙境,我只想去看看是不是能长生不老呢?!”嘻嘻笑着,声音波浪起伏。

“师哥也在找,他那个徒弟不是也跟了来。”

“放屁,他不是师哥,马老混蛋,我是故意想把他引出来的,也不是他一个,七门八派哪个没消息,但是能挨着边的,不会多。”停了停,接着说:“往年老教头每年都来找仨月,最近没了音讯,老狐狸这次闻着味儿自己来了。神虎门也是活该,多少人都盼着借刀杀人,哈哈”

“天下事原是如此!”

“我们被逐出莲教的时候,有谁关心过。”

“宝宝,算了。”大乔忽然劝他,“大丈夫能屈能伸,此时务宜小心。等将来复起掌权,有仇报仇,有冤抱冤,也还不晚。”

小乔把他的话仔细想了一遍,叹口气道:“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无奈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当年我们好上了,马泊陆斩下了我一双脚……”

“他也是没有办法,如果让教主知道了,我们不都得沉海喂鱼?!”接着嗬嗬清了下嗓子,“他是自保,不过他也求了情,到时可以留他一条生路。”

“逐出莲教,他改名换姓,杀了有恩于他的老九,夺了排教的雁翎,他心也是真狠。”

“咳!”大乔皱着眉说,“就是从他身上起的祸。”然后两人许久无语,静了下来。

“出来久了,会疑心,我们回去。”

“嗯。”

树三缩在屋檐上,看着白色的两个点,脚不沾地走了。两人走远了,树三找了间柴房,坐在柴堆上,闭目盘着腿,独自呆着,即便没有看见他们的脸,也知道是大小乔,耳朵没有漏掉他们交谈的每一句话,“师傅、排教、老九、大小乔、莲教”在脑子里跑马灯。树三集中精力去思索,这几天的见闻,他隐隐觉得这里要变成江心的漩涡,照排教的话说是要“翻排”,有太多的疑惑。树三心事重重,吐纳也不是很自在,内力周游全身竟然用了两个时辰。

整个白天,他都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土木堡以来的见闻,大小乔的话,尤其是小乔的语调里总渗有一种尖利的,金属般的声音,这声音让他不寒而栗,这在上次第一次夜里交手时有,方才偷听时也有。小乔的话更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如果换了别的内容,他不会在意,但是这一次,句句钻心。

正在迷迷糊糊之际,听得外面院门箜隆一响,跟着有几人的脚步之声,树三跃上屋梁,不敢稍动,透过稀疏的屋瓦发现天已近黄昏。

只听见一人:“好大的灰啊,我们在这歇歇脚。”声音似曾相识。接着便是隔壁扫灰落座的声音,木椅吱吱微微乱响。“你料得定你要找的东西在哪吗?”是一个女子,声音温柔似水。“呵呵,若是火烧起来了,人最要紧转移什么?我不是手到擒来?!”声音很熟悉,“是乌师哥!”树三心里一个炸雷,屏住呼吸,拨开房舍相隔的板子,不是他是谁。

“你说这拓印,对你紧要的很,它有什么了不起?”

“骚骚,你是不知道,现在我在教中,可有可无。年纪大的,几位长老压着我,年纪轻的师弟,都做到了长腿排头。”树三听到这里,心道:“原来她是江南翠云客栈的主人。人称一琴一剑白云外的胡骚骚。”

“我们找到了拓印,挖了宝藏,然后远走高飞,或者给你开一百家分店。”

“这几****的眼皮总跳,感觉凶多吉少,这三山五岳来了多少门派,竟都是冲着拓印来的。”骚骚呢喃地说着,与乌师哥抱在一起。

“莲教观海堂的人马真是兵强马壮,李二爷想要把神虎门赶尽杀绝,独吞宝藏。势不两立的海上兵马都一齐来了,看来这里免不了血流成河啊。”

“那不尽然,如本和尚带着棍僧守着老村的犄角,这两路人马也未必能胜。我们乘乱偷袭,或许能一举得胜。”

“这你就错了,十几年前,海上的鹦鹉螺号载着倭寇、官府缉拿的乱党,一路绕着应天府杀戮数月余,那是何等的厉害!”

“拓印和这有什么关系?”

乌师哥接着说:“那年搜刮的民脂民膏,装了十几个马车,单是金银就压坏了4根车轴,后来汪总领暴毙,这些宝藏下落不明,据说是埋在仙游城里,拓印就是一张图,上面绘有藏宝的地点。”

“那拓印怎么会在神虎门手上?”

“神虎门的魏掌门原本就是鹦鹉螺号的火长(船长),他可不姓魏。”

“那又如何?”

“这就是紧要关键之处,你想想,我们教主叫什么……”乌师哥声音越来越小,在骚骚耳边用喉语,只见骚骚恍然大悟的表情。

“天快黑了,我们到小黄岭那边去。”乌师哥开门探了探头,携着骚骚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