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当一棵小草有了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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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给心灵注入资本(2)

不再“与世界包成一团”,忽然发现自己成了一富翁——一时间的富翁。日子里凭空多出了大把的时间,可以安静地读书了。书架上一批又一批的新书买回家,有些连外面的塑料封皮都还没有拆掉。一本一本拆开来,慢慢地品读。书香中,一颗躁动不安的心终于静下来,听书画大师谈我国的书画之美,在唐宋八大家的诗文山水里忘情徜徉,厚厚的宋词元曲鉴赏辞典,不再急着一口气读下去,一天一首,用心抚遍。才发现,不带任何功利心的读书,是一种怎样的生命享受。

读书写作累了,走出家门,走向郊外。初春江南,乍暖还寒,却已是遍地蒙绿。黄灿灿的菜花开了,稻田里灌足了水,等待绿色的秧苗,白色的水鸟,翩翩舞于水田上空,像天空里散落的快乐音符,黑色的水牛在田边啃草,甩尾扬头,悠然从容……风斜斜地刮过来,携着细细的雨丝,扑面,却不寒凉。撑一把素色的雨伞,走过一根又一根枕木,眼帘被这个季节染成了绿的,心欢快得像解冻的小河。这种欢乐,太过久违了。再次与它亲密拥抱,竟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不让自己被网络绑架,与这个世界隔开了一定的距离,世界也没有因此而发生半点改变,自己的生活却是天上人间。运动多了,身体健了,心情好了,思路活了,待人接物,都不再似以前那样满腹怨气。曾经以为离开了网络就离开了生活,自己的写作会就此枯竭,朋友会远去。其实不然,生活就在我们身边,在一颗有着大自在的心里面。

放眼我们的生活,快乐被绑架,还有太多:幸福被房子绑架,爱情被金钱绑架;工作的快乐被功名利禄绑架……说到底,不过欲望惹的祸。被绑架,总不舒服,总想挣脱,千难万难,反反复复,难的是彻底放下。有很多事情,不是不能,而是不愿。面对生活,不刻意,不慵懒,有所坚持,有所舍弃,该来的耐心等它来,该去的安心让它去。快乐也没有那么容易被绑架。

爱的欣赏与传递

他是一个内向羞涩的孩子,自小就是。很多年后,他仍然记得那个麦子飘香的仲夏夜,夜空如水,月华如练,远处青山静默,近处的麦田里虫声如织。他和他的班主任老师站在教室门外的走廊上,他在静静地听老师给他讲:

“为什么没有勇气写呢,写吧,你可以的。你的作文写得那么好,语文学得那么棒。写了交给我,我会安排的。”说这话的是一位中年女老师,他初中三年级刚刚换的班主任。班上很多同学早已在初一、初二时就已经写了入团申请书,早已加入共青团了,只有他还在沉默。倒不是不愿意加入的,实在没有那份信心与勇气了。他的信心在曾经的某个时刻被他的另一位老师给击打得粉碎,而那位老师恰是他心里最敬爱佩服的一位老师。

初中一年级,刚从小学转入初中,他同很多孩子一样,面临了诸多的不适应。英语是新开的一门课,他学得尤其不得要领。数学难度加大了,他也没有了小学时候的那份轻松。唯一让他高兴和骄傲的,就算他的语文。他的班主任是语文老师,他的语文成绩在班上是最好的。他一直以为那样的好成绩会赢得班主任老师的一份欣赏的。初一下学期,老师要求同学们积极写入团申请,他满怀激动的写了。写了整整两张纸,标准的原创。写好誊好,拿去交给班主任老师,然后就是漫长而又忐忑的等待。然而,他的等待落空了。那还不要紧,他从一位要好的同学那里等来了一句他最不愿意听到的话。那位男生,他最好的朋友,替他去问老师:王子(他姓王,同学们都亲切地叫他王子)为什么不能加入共青团,他各方面的条件不是很好么?老师回:他不行!虽然语文学得不错,但人太笨,没什么前途。就为这一句话,他跑到校外的田埂上偷偷哭了大半天。他不行,他不行……从此后,这一句话就一直在他的脑畔回荡。

也许,那位年轻的班主任老师当时只是无心随口那么一说,他却无法体会那样一句话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尤其如他一样内向自卑的孩子来说是一种怎样的伤害。那位老师曾经是他最信任敬佩的老师,他虽然脑子有些笨,却总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他教的那门课学好,他知道自己没有什么优越的条件来吸引老师们更多的注意,就安心做一个让老师安心同学不烦的学生,班级的大事小事,他积极热心参与,老师交待的每一项任务,哪怕再微小,他都将它们当成一件重要的大事来完成。可他所有的努力,被老师轻轻的一句就否定了。

初三上学期,学校将原先的四个班级打乱重新组合成五个班,他毫不犹豫地报名去了新的班集体。在那里,他遇上那位改变他一生的女老师。在那个美丽的夏天夜晚,那位老师的一席话如习习的夜风,吹散堆积他心头的自卑。在那位老师的眼里,他原来是那样的优秀,语文成绩极好,作文写得极棒,对班级事务非常热心,团结同学……

那天晚上,他再一次躲在一个黑暗的小角落里流泪了,那一次的泪水,却是那样的甘甜……

有自信的人,可以化渺小为伟大,化平庸为神奇。而来自一位师长的赞美与欣赏又是一个孩子自信心滋生的温床。那位老师的欣赏与赞美化成一股强大的动力,促使那男孩更加严格地要求自己,也开始自信地抬起头来面对每天的学习生活。

很多年后,他成了一名语文老师,也在班主任的工作岗位上干过很多年。自己学生时代的经历,让他深深地体味到作为一名老师,在自己的学生面前,应该时时刻刻要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作为一名家长代表,我曾经去听过他的公开课。那堂课,正好是一节班会课,期中考试结束,他在班会课上做总结点评。那个班一共有四十名学生,我很佩服他,他将四十个孩子的名字全都分类写到了黑板上,学习优秀的,体育优秀的,进步明显的,对班级事务热心参与的……他念到每一个名字,都能让你在那个名字后面发现这个孩子身上所存在的一些优点,当然,他也会指出他们身上存在的一些问题。却是肯定在先的。

他教的那个班,在全校都是有名的,班上气氛最活,学生的学习劲头又是最足的。想来,这与他的那份赏识教育分不开的。跟这位老师闲聊,聊起他当年读书的经历,他还记得当年曾经伤害过她的那位年轻老师,更对当年的那位中年女老师心怀感激。而在现实的教学生活中,他却远远避开了那些生硬伤害的语言,他说哪怕再平庸的孩子,用心去爱,也是能找到他们的优点的。他更愿意将当年那位老师给他的爱与欣赏无限地传递下去。

有自信的人,可以化渺小为伟大,化平庸为神奇。而来自他人的赞美与欣赏又会是一个人自信心滋生的温床。孩子的世界里,尤其需要这样的赞美与欣赏。他曾经是一位不够幸运的孩子,一腔热情被几句冰冷的话浇熄,他又是一个幸运的孩子,在他的心灵之花遭受风雨之际恰有暖暖的春风春阳洒播下来。更为可贵的是,他把曾经的伤害忘记,只把老师曾带给他的温暖与美好传递下去。

当一棵小草有了梦想

北京可美,北京可大,北京人穿着雪白的衬衣坐在高楼里上班,北京人洗头发都用那种飘着香味的洗发水……从北京打工回来的邻家哥哥,口若悬河地向他讲述着北京。北京就像一个多彩的万花筒,走进他18岁的梦。

他想去北京,年迈的父母坚决不从。就偷偷翻找出家里仅有的十五元钱,他怀揣着那十五块钱,怀揣着一个美丽的梦,也怀揣着对父母满心的愧疚,悄悄地跳上了开往北京的列车。那时,他天真的以为,北京,真的像邻家哥哥说的那样,随便一抓,就能在北京的大街上抓出一大把适合他们做的工作。

可刚下火车,他就领略到了北京的冷面孔。站前广场上人来人往,急匆匆好像都有自己的目标奔赴,只他,突然像一只迷路的候鸟,在人潮涌动里找不到方向。才发现,他一股热情地奔北京而来,却丝毫不知道自己要到那里做什么。

那些天,他天天在北京站周围转,直到转得失去了最后一丝对北京的热情。那位慈祥的阿姨,是他到北京后第一个主动跟他打招呼的人。那已是他到北京的第七天。她招呼他坐下来,跟他随意地聊天。没用任何保留,他把自己来北京的前前后后都跟那位阿姨讲了,讲着讲着声音就哽咽了。阿姨没说什么,转身走开。等她再回来时,她的手里拎着一盒包装精美的月饼:今儿团圆节,阿姨送你盒月饼。他才想起,那天,是中秋节了。孩子,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记得走正路。那是那天与阿姨分手时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他的眼泪,在那位阿姨转身时轻轻地掉下来。那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天。因为那位阿姨的出现,及时拉住了在悬崖边上徘徊的他。那天,他本是在寻找着合适的下手机会——他准备偷,或者抢。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他再次恢复了自己对北京的喜欢。

那位好心的阿姨好事做到底,又帮他介绍了做事的工地。是一家建筑工地,虽然做的是最苦最累的零碎活儿,挣的钱也不多,可他毕竟留在了北京,那个曾经让他忧伤更让他欢喜的城市。

他喜欢唱歌儿。戴着安全帽儿上班的时候唱,下了班回到拥挤的住处,也唱。他唱《咱们工人有力量》,也唱自己随意编出的小曲儿。工友们很快就喜欢了这个爱唱爱笑的小工友,而他也越来越觉得那帮在城市的高楼大厦间穿着粗布劳动服戴着黄色安全帽儿的人实在太可爱。他清楚他们的快乐,也了解他们背井离乡在外漂泊的苦。那些快乐与痛苦,慢慢地就变成了他嘴里动人的旋律。他把他的兄弟姐妹写进了自己的歌里。《挥挥手》、《兄弟姐妹》……一首又一首写给农民工兄弟的歌,就在他的劳动间隙悄然诞生了。那时他还没有想要多大的舞台,他只要唱给身边的兄弟姐妹听。

可他那真挚深情又朴实无华的歌,很快就在大大小小的建筑工地上传唱开来。然后有媒体开始关注他,然后他一路唱着走进了中央电视台。2007年春晚,春晚栏目组发现了他,打电话让他去试唱。那一次,他的节目虽然最终没能幸运地走上春晚舞台,可他的演唱,给现场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此后不久的元宵晚会上,他的那首《挥挥手》“死而复生”。他第一次站到了灯光璀璨的舞台中央,用自己声情并茂的歌声征服了台下的观众。

梦想是从那一刻放飞的。此后,他更加努力,《老乡你好》、《妈妈的蓝衣布衫》等十多首新歌陆续诞生。那是他上工之余抱着吉他创作出来的。2008年元旦,几经周折,他的个人演唱会,在中国人民大学的小礼堂里隆重举行。为他主持演唱会的,是中央电视台《讲述》栏目的主持人,坐在台下的有他的农民工兄弟,有大学里的莘莘学子,还有他老泪纵横的父母,更有那位他一直铭记在心的张阿姨。他说,他们,他的亲人朋友兄弟姐妹们,给了他太多。他唯用歌声来回报。

农民工歌手李路正,今天仍然唱着农民工的歌儿活跃在北京的建筑工地上。北京通州一个村子里,一间不足20平的民房,三十五岁的李路正憨厚地笑着对记者说: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学习,学知识,学文化,学音乐,靠自己的努力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靠自己的努力来改变命运,很朴实也很响亮的一句话。有了这样的信念,相信李路正的路会越走越宽。当一棵小草有了梦想,哪怕它永远长不成参天大树,它也已经拥有了整个春天。李路正,就是那样一棵顽强快乐的小草。

谢谢你曾那样鄙视我

那时候,她是班上默默无闻的一名学生。人长得很普通,家里穷,身上永远穿着灰扑扑的陈旧衣服,几乎全是哥哥姐姐们穿剩下来的。她的成绩也不怎么好,除了语文成绩稍占点优势,其他科目几乎都可用一个“差”字来评价。因此,语文课就成了她最忠爱的一门课。

那时教她语文课的是一位刚从中师毕业不久的年轻男老师,人长得帅气,还特别博学。他的课,自然就成了她的最爱。预习,记笔记,课后复习,记日记,写周记,没有哪一个学生能像她那样认真地上他的课。一个学期下来,她的语文成绩进步飞快,期末考试时,竟然一跃夺得了全年级单科第一名。

那时,她最渴望的就是他能给她一句表扬,或者只是一个鼓励的眼神也好。她对他,有种近乎偏执的膜拜。可他没有。非但没有,他还说了一句让她终生难忘的话。她去语文老师的办公室问一道题目,走到办公室门外,听到年轻的男老师正在同另一名老师大声品评着班上的几名学生:“丽莎这个学生啊,很聪明,可说前途无量;付强这小子也行,有后劲儿有冲劲儿……段玉玲啊,语文成绩尚可,但她没什么前途,死笨,就知道死学,能上下初中来就不错了……”那一声“报告”就那样生生地卡在了她的喉咙口。她没喊出来,转身茫然地向教室走去。眼泪,无声地掉了一路。

那个“没有什么前途,死笨,就知道死学”的学生就是她。这样的评价是从她最敬爱的语文老师嘴里说出来的。那样的打击,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来说,近乎是一种灭顶之灾。可她只偷偷哭了一路,等走进教室,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时,她的眼泪已经擦干了。她把那句话深深地埋在了心底,同时埋下去的还有她倔强的头颅。她把学习语文课的那份热情用到了每一门功课上。

从第三十名,到第二十名,从第二十名硬硬挤进前十名……她还是那样子“死学”。她把别的同学游戏玩闹的时间全用在了学习上。她承认了自己比别人“笨”的现实,但她更愿意向那位说她“笨”的老师发起挑战。三年的初中生活很快结束,中考时她顺利升入了县重点高中,虽然她的成绩在全校来说并不拔尖,但对她来说,已经超出很多人的想像,包括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