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每天读点《道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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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处世之道(5)

知足艺术表现在足与不足的调和平衡。知“不足”所以知足;不知“不足”,所以不知足;“不足”可以知足;不知足,便总是“不足”。由此可见,知足就是一个人自觉协调人心无限欲望与现实有限条件两者关系的过程。它用什么来协调?用“知”来协调。足不足是物性的,而知不知则是人性的。以人性驾驭物性,便是知足;让物性牵制人性,就是不知足。足不足在物,非人力所能勉强;知不知在我,非贫富所能左右。

一个人对事事都感到不知足,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并不需要主观上的任何功力,因为不知足正是人的欲望的唯一特征。所以,不知足是自然的、下意识的,仿佛骑手信马由缰毫不费力。知足,倒是自觉的、顽强的、坚毅的和勉为其难的。当你步行在街道上看到一辆辆擦身而过的漂亮轿车时,当你身居斗室望着窗外一幢幢摩天大楼时,因羡慕、嫉妒而生的不知足,无需吹灰之力便不招自至了,而要摆脱这些情绪的纠缠,今晚依然知足的卧床酣睡,明晨照样知足地挤车上班,却是很不容易的。

知足是对生活环境的一种适应方式。众所周知,我们中国人最善于适应环境,所以在相同的条件下我们确实比西方人更容易满足。这并不是我们天生知足,而是我们所处环境使然。一个乡下人与城里人相比,我们往往会感到乡下人很知足。城里人穿西服革履,住高楼大厦,尚不免满腹牢骚;而一个老农只要有粗茶淡饭果腹,有简陋房屋安居便会心满意足了。如果城里人因此对乡下人颇感不屑并自以为高人一等,就让人感到很好笑了。这样城里人反过来拿自己与物质享受更高的外国人相比,必然会产生另一种自卑与不足。

处世的要务是寻找生活本身的幸福和快乐,而不是去计较这种生活究竟是“贫民窟”,还是“富贵乡”。所谓“贫民窟”或“富贵乡”,无非是在物质生活条件上相比较而言。其实,快乐主要还是一种精神上的充实和愉悦。钱钟书说:“一切快乐的享受都是属于精神的。”又说:“精神的炼金术能使肉体痛苦都变成快乐的资料。”因而,在“贫民窟”里也有精神的富贵者,在“富贵乡”里照样不乏精神贫穷者。

许多人常常满足于既有的事物,这使他们能够更好地发现和利用周围的一切来丰富生活的乐趣。所以,在我国很难找到被认为是完全无用的东西。正如学者林语堂总结说:“下定决心从生活中获取尽可能多的东西,并且渴望享受已有的一切,万一得不到也不感遗憾,这就是中国人知足常乐的这种天才和奥秘。”

“知足”说时容易做时难。因为知足难,所以知足常乐才称得上是一种艺术。任何事情本身无所谓足不足。足与不足,都是比较的结果。有人不小心丢失了一双新买的鞋,为此他一个人闷在家里茶不思、饭不想,难过了好几天。这天他强打着精神来到街上闲逛,无意中看到一个拄着拐杖只有一条腿的残疾人正兴高采烈地与人聊天,蓦然之间,他翻然醒悟:在这个世界上失去一条腿的人尚能如此快活,我丢失了一双鞋又算得了什么呢?想到这里,心胸顿觉爽朗,积聚了数天的不快霎时间烟消云散。

生活是公平的,它虽然毫不吝惜地把幸福赐给众人,但从来不让其中的任何人独占鳌头,免得他过于狂妄;生活也毫不留情地把各种各样的灾难带给人们,却极少把其中的任何人推到绝境,这正是“天无绝人之路”。一个人不管遭受何种境遇,比上固然不足,比下终归有余,只要知足,就有快乐——当人失意的时候,都是会这样想的。

知足虽然通过比较而生,但凡是通过比较而生的知足总不是最高境界的知足。所谓最高境界的知足,乃是一种源于内在精神的充实完满,是一个人精神世界的沛然自足,老子称此为“知足之足”,并教诲后人说:“知足之足常足矣!”当一个人拿到一串葡萄时,如果他从大到小一颗颗吃下去,往往会越吃越不知足,而一个“知足之足”的人吃葡萄,根本就不会想到葡萄的大小,这样的知足是真正的知足。

现代人相对来说比较不知足,这既是商品经济发展的潜动力,也是商品社会的必然结果。虽然,从整个社会的角度来说,“不知足”是产生丰富的物质生活条件的动力,但就个人而言,“不知足”所带来的心理压力,以及这些压力所产生的精神苦恼,常常使辛苦得来的物质幸福黯然失色,甚至完全掩盖生活的本来意义。鉴于现在人与人之间的贫富差别有增无减的趋势,“知足天地宽,贪得宇宙隘”更是一门必修的处世课程。

一念之间——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原文]

有德司契,无德司彻。夫天道无亲,恒与善人。(《老子·第79章》)

[今译]

有德者只依照契约办事,无德者才依照彻法催租。那天道没有偏心,永远帮助有德的善人。

[按语]

张松如:“司彻”,河上注:“司人所失。”王弼注:“司人之过也。”皆取比治之意,与“契”义难为对。《文雅·释诂》三:“司,主也。”《释诂》二:“彻,税也。”《论语·颜渊》篇:“盍彻乎?”郑注:“周法,什一而税谓之彻。”《孟子·滕文公》篇:“夏后氏五十而贡,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亩而彻,其实皆什一也。”是“彻”乃周之税法。

李道纯《道德会元》:“亲”作“私”,“善”作“圣”。

河上公:大道无有亲疏,唯与善人,则与司契省也。

“天”是万物的主宰,“神”是心灵的寄托和信仰的对象。向天看齐,向神乞求,乃是人们的规范行为。

在现世中,无论古今中外,善恶好坏都是客观存在的,当人们遇到困惑时就不免对天到底是偏恶还是偏善产生了动摇,有时还对天道产生重大怀疑。

一个人如果体验到了这一点,即使身处寒门蔽户,也会觉得跟富贵人工智能家的高楼大夏毫无不同。在他的眼里,金屋与茅屋只是形式上的不同而无实质的差别。也就是说人生的真快乐只是存乎一念之间,假如贪得无厌作恶多端,即使住在金屋也空虚难耐;假如乐天知命毫无邪念,即使住在茅屋也会感到愉快充实。此处所说的存乎一念,主要指修养的程度。没有追求一念的精神,人的本性就会在客观世界的影响中发生质变。

一天,一位年迈的捕蛇人坐在一块巨石旁休息。可能是太累了的缘故,捕蛇人坐下后不久,便睡着了,并用很快进入了梦乡。

突然,捕蛇人被一种声音惊醒,打断他的美梦的是一条眼镜蛇。“你这个家伙,快告诉我什么是天堂,什么是地狱!”眼镜蛇一边吐着信子,一边凶狠地问道。“你这个可恶的家伙,不知道你残害了多少生灵。你不配生活在这个美好的世界上,更没有资格来问我天堂和地狱的秘密!”捕蛇人平静地看了一眼眼镜蛇,漫不经心地说。

“你这个老不死的家伙!竟敢口吐恶言,来羞辱我,你一定是活得不耐烦了!”眼镜蛇骂完,就要把毒汁吐到捕蛇人的身上。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捕蛇人指着眼镜蛇,轻轻地说:“这就是地狱!”

霎时,眼镜蛇惊愕不已,它对这个敢以生命来教导它的捕蛇人充满了深深的敬意。就在它为自己刚才粗暴的行为向捕蛇人表示歉意时,捕蛇人说:“这就是天堂!”

善恶总相连,善与恶就在你的一念之间。有了恶念,你的世界就是地狱;如果能即时弃恶从善,地狱也能变成天堂。

一个行善事的人,常会为自己的付出而感到快乐,而快乐就是心的天堂。因此在生活中,你应该多行善事,杜绝恶行,惟有如此,你的世界才会变成天堂。

司马迁在《史记》中,记述因誓死不食周粟而丧生于首阳山的伯夷、叔齐传记时,曾结合自身的遭遇而大发感叹。他说:“‘天道无亲,常与善人’,伯夷、叔齐该称得上善人了吧!但是如此大仁大义、谨言慎行的君子最终却饿死于首阳山,又该如何解释呢?……近世有许多罔视社会秩序横行霸道的人,却都能终生安逸,一世享有荣华富贵。而那些自律守法,言所当信,行所当行的正人君子却常遭厄运。被人小人猜忌、陷害者,又不知多少?!想到这里,我不免深深地颖惑:所谓的天道,到底存不存在呢?”

司马迁发自内心的呐喊,都会对天道发生动摇。孔子哭颜回时的“天丧予!天丧予”不也是一种不满的发泄吗?元代戏剧《窦娥冤》中,作者不也借女主人公窦娥之口骂道:“天也,你错勘贤愚枉为天;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骂得真是淋漓尽致!

孔子作为圣人似乎很少对“天”发什么议论,但他仍说过:“不怨天,不尤人,下学上达,知我者天也。”孟子亦云:“顺天者大者存,逆天者亡。”表达了古人对“天”的无限崇敬和信赖。

如果撇开功利思想来看“天道”,也不无积极作用。有些人在遇到大难、或不顺心、甚至受死亡威胁时,往往会说:“此乃天间”,因而会采取达观态度,或昂然就难,或从容就义,这是何等潇洒的人生壮举!

诚然,“天”是“常与善人”的。它既然使你生得伟大,又能让你死得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