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我们像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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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早晨醒来,当两人看见彼此交织在一起,便会心地笑了。“我知道你很爱我。”

当他紧紧搂着她时,她说。

“是的,我很爱很爱你。你爱我吗?”

“我不爱你就不会让你和我这样。”她说,“你让我舒服。”

他更高兴了,搂着她翻了个身,让她睡在他身上。“你知道吗,我十年前就想日你,那时候我脑海里整天晚上都是你。”他深情地用劲抱着她,“现在我终于得到你了。现在要我冯建军去死,我也觉得没什么了。”

“你真坏,十年前我在这方面半点都不懂,你那时候就懂了。你看你坏不坏!”

“你是什么时候懂的?”

“部队里懂的。”她说,一笑,便换个话题说,“今天我还要到区里去汇报计划生育的工作,我自己还没结婚,却安排我做这样的工作,有时候我真的想不干了。”

“不干正好,我来养活你。”他说。

她一笑:“你说得好,到时候你烦了,我不知道自己要去找哪个。”

“我永远也不会烦你。”他说。

两人说着这些情话,干完这种事,两人爬起床,穿上衣服。张小英把被子折叠好,站在镜子前梳理好自己的头发,拉开了房门。她出去打了盆洗脸水进来,自己洗了脸,让他也洗了脸,这时已八点钟了。“我到外面去买两个包子来?”她说。

“算了,我自己去。你等下要上班,我呆在你房里干什么?我走。”

冯建军走出办事处的大门时,太阳己升到半天上了。由于他刚才又射了精,折腾了一晚的他,脸上自然就有些疲倦。他对着苍天打个哈欠,缓缓往自己店里迈去。李跃进站在他店门口等他。“你哪里去了?”李跃进问他。

“有事去了。”

“你堂客说,你昨天晚上没在家睡觉。”

“嗯啰,在别人家玩了一晚麻将。”他跌下脸来说,“现在我身上没一点劲。”

他推开门,见彭嫦娥正坐在椅子上吃油饼。她对他昨天晚上对她恣意殴打很痛恨,见他进来,没理他。“没跟老子买油饼?”他说。

“你自己不晓得买?”

“你又是这副鳖样子,又想讨打是不?”

“随你,”她说,看一眼李跃进,“我只那样怕你。打死我也不过是这么回事。”

李跃进一笑,“军哥,对堂客莫这样恶啰。”他说,“我会有意见啊。”

冯建军看一眼妻子,那种眼神是想打人的样子。他一来火,就是这样盯着对方。

李跃进太熟悉他这种目光了,还在读初中的时候,这种目光就时常“指”着这个盯着那个。有次还“指”着李跃进,那是上体育课,在篮球场上,冯建军正跳起投篮时,李跃进把他一揎,结果篮球就投到外婆屋里去了。冯建军二话没说,用手肘捅他胸脯一下,那时候他还不晓得练铁砂掌,自然有点怕比他高半头的冯建军。

“老子投篮,你揎什么?”冯建军就是用这种要打人的眼光盯着他,让他感到不安。

现在李跃进又不安了,因为他看到这种眼光落在了彭嫦娥脸上,这种眼光是很凶

的,像动物园的铁笼子里随时准备袭击对方的困兽的眼光。这种眼光里是没有同

情心的,就跟天上没有云彩一样。李跃进忙主动道:

“你要吃油饼,我去帮你买。”

“不要你买。”冯建军说,那种眼光柔和了点。“我只告诉你,我是懒打得你。”

“打啰,你怕我蛮怕。”她说,脸上集聚着愤怒。

“你是要我打得你做猪叫?”他说,目光又同铁棍一样杵在她脸上了。“你以为有同学在,我不敢打你吧?”

“我晓得你敢打咧。”她发犟脾气说,“你自己说是属狗的,狗是什么?狗疯了连主人还要咬一口,何况我只是你的堂客。”

彭嫦娥是属鼠的,但是她身上具有母牛的犟脾气。“你这臭鳖有蛮犟啊。”冯建军走前一步说,手握成了拳头。

“你培养出来的。”她的眼睛望着天说,一副无所畏惧的形容。

他的手刚刚举起来,李跃进就一个箭步冲上去,用他那只练过铁砂掌的手抓住了冯建军那只握成拳头且准备往下落的手。“建军鳖,”李跃进真的有意见了,“你一个男子汉,打堂客有什么味?走啰走啰,我们出去玩要不?你越来越法西斯了。”

冯建军瞪他一眼:“我不出去,我要睡觉。”

“到我屋里睡觉可以不?”李跃进说。

“不去咧。”冯建军说,“我又不是没有床铺睡觉!”

冯建军没有睡觉。王向阳来了,也骑着一辆摩托车,不过不是骑一辆白色的雅马哈。“向阳哥,”李跃进跟王向阳打招呼说,一张宽脸笑嘻嘻地瞥着对方。“穿得这么漂亮,准备搞什么活动着?”

王向阳穿一身铁锈色西装,内里是羊毛衫和白衬衫,系了根蓝花领带,脸上还打了点油脂,自然一张脸就显得容光焕发。“硬要有什么活动才穿好衣服?”王向阳驳斥他说,“平常就不准穿是吧?你问得奇怪。”

冯建军也说了句:“你穿得跟婊子崽样的。”

王向阳又批评冯建军:“你实在可以穿得更好点,你可惜了一身衣架子。”他看见彭嫦娥绷着脸坐在椅子上不动,当然就注意到了她脸上的阴郁。“嫦娥,你今天怎么不开心?”他很快活的模样看着不跟他打招呼的彭嫦娥。

她出于礼貌,假装一笑,“我蛮好哎。”她说。

“我以为你不高兴咧。”他又说了句。

“我敢不高兴?”她昂起头赌气的模样说,“屋里有个法西斯,我不高兴我怕挨打。”

“哪个敢打我们嫦娥?”王向阳说,折过头批评冯建军,“等下我要好好教育你,你在屋里好人不做做法西斯啰!老师告诉你,不打人骂人,你就忘记了?”

冯建军说:“我肚子饿了。我出去吃点早点看。”

三个人走了出来。冯建军吃了碗甜酒冲蛋和两个油饼,然后望着车来人往的大街。王向阳提议说:“好久没看电影了。我们去寻场电影看?我只怕有一年没看电影了。”

“我想睡觉就好。”冯建军不想看说。

“看啰看啰。”李跃进对电影非常感兴趣的样子说,“前面就有电影院,我们就一起去看。没有好电影,看录像也可以。反正我们今天就交给王向阳安排。”

王向阳一笑:“安排你们看电影小菜一碟啰。跟我走就是了。”

冯建军坐起来,伸个懒腰:“我真的想睡觉。”但是他还是跟他们去了。电影院离他们所住的这条街不远,就是当年冯建军带着彭嫦娥走进去看电影,便在那家电影院获取了对方的爱情的那家文化电影院。他还记得那次打电影票,戴在头上的一顶军帽被一个青年抢了去的情景。这是上午十点来钟,电影院门前阳光灿烂,自然没几个人。三个人走到售票窗口,举头一看,十点二十分有场法国电影正待放,电影的名字叫《罪恶》,几个字写在黑板上,歪歪扭扭的。“这部电影肯定好看。”

李跃进说,“《罪恶》就是犯罪。”

“看不看?”王向阳问冯建军。

冯建军瞥一眼:“随便。”

王向阳就走上去掏钱买票。买了票,三个人就站在电影院门前等,边打量着街上的行人。还有几分钟才开映,就是这几分钟让他们这场电影没看成。一个年轻人骑着单车(身后还搭一个年轻人),歪歪扭扭地骑过来,走“之”字路,一不在意,单车的前轮碰了王向阳的腿一下。“对不起,对不起。”骑单车的年轻人说。

王向阳一看自己的裤子,裤子上有单车轮胎印,不免火一冒。“说一声对不起就完了?”他极火地瞪着骑单车的年轻人,“老子是一条新裤子!”

骑单车的青年弯下腰,在他裤子上拍了拍,想把单车轮胎印拍掉,但没拍干净。

年轻人直起腰,轻轻一笑,以为自己万事大吉了。王向阳一看,裤子上还有灰尘,忙一把抓住单车的车把,“就这么走哎?”他得理不饶人道,“老子是一条新裤子!”

用两条腿撑着地,屁股却坐在单车的衣架上的青年插了句:“跟你拍了灰就要得了,你总不会要我们赔一条新裤子给你吧?”

冯建军本来想劝王向阳算了,但他觉得这个青年这句话说得错,就帮腔道:“你这鳖这话就讲得错。要你赔裤子又怎么样?”

这个年轻人蔑视地一笑,“你不是讲相声!”他说,一点也不胆怯地盯着冯建军。

“我是讲相声?”冯建军用一种企图压倒对方的要打人似的眼光瞪着对方。

年轻人又一笑,表示不怕他。冯建军走前一步,拍了他肩膀一下,“你这小鳖莫学着讲狠,慢点打了你,还不知道是哪个打的就是的。”他随口警告对方说。

这个年轻人平常也是喜欢在外面打架的,他瞥见前边有一堆红砖,胆子就大了很多。“你莫拍啊拍的。”他说,声音很硬,目光也是那种尖利的目光,反盯着冯建军。

冯建军再要拍,他用手把冯建军的手打开了。李跃进见状,自己那只练过铁砂掌的手就自然痒了起来。他迈前一步,不是拍,而是推了他肩膀一下,把他推得身体往后面一仰,几乎摔倒了。“哎呀,你们要打架是不?”这个年轻人跨下单车,站稳桩子问道。

骑单车的青年也跨下单车,王向阳不等他站稳,一脚踹在单车的三角架上,将单车踢得倒在那青年身上。那青年闪开一步,让单车倒在地上,跨过单车,照着王向阳的胸口就是一拳,嘭,直直的一拳打在王向阳的胸脯上。王向阳不等他躲闪,右手一拳打在对方脸上,这青年又扑上来打王向阳,嘭的一拳打在王向阳的脑壳上。“哎呀。”王向阳叫了声,估计那一拳打得他很疼。李跃进回过身来,用他那只练铁砂掌的右手,嘭的就是一拳打在这青年脸上,一拳把这青年打得朝前蹿了几步,几乎跌倒在地。这青年跑过去,捡了一块砖头走过来,做出不要命的样子要砸开李跃进的脑壳。冯建军一把抱住他的腰,将他往地上一掼,两人便一并倒在地上了。

那青年手上攥着砖头,被冯建军按在地上,他用力一翻身,冯建军没有按住,被他挣脱开了。这青年当即就是一砖头砸在冯建军的脑壳上,冯建军只觉得脑壳嘭的一响,剧疼无比,眼眶里都冒出了火星。他反手一摸,手上竟有了鲜红鲜红的血,立即就不要命地扑上去,又把那青年摔在地上,拳头就十分尽心尽力地落在对方脸上。来看电影的人,见五个人打得不可开交,就兴奋起来,电影也不看了,围过来看他们打架。这严重影响了电影院门前的社会治安,电影院里负责保卫的人员走上来调解,正好又有两个民警路过此地,忙掏出手铐将他们一人铐一只手,带到就近的派出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