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地旋身，扇尾的流苏弗掠空气。
面对一位已经永远沉默的观众。
折扇合拢，他对墓碑行礼，再将身体直起来的时候他笔直的倒下去。
我抱起他，他醒着，但已经全身僵硬的像块冰。我脱下已经捂暖的外套裹住他，他蜷成一团喘息。
“她已经看到了。”我将嘴里的热气呼在他手上，他的手指活动了后扯紧了外套，依在我身上寻求着热量。他的双眼已经泛红，我把他的头按在我怀里，安慰道：“她知道的，她在走之前她什么都知道了。”
一个好男人不会永远坚强。
他缓了很久才重新汇聚起力量，我扶他坐下，他用帽子遮住了头蜷缩着，目光扫向灌木丛……“出来。”
树丛后一阵响动后出来的是土地神，他径直走向墓碑，完全无视我们。在墓碑前跪下磕了三个头，在站起来双手作揖拜了拜，“也不知怎么，好人总是活不长呢……”
“不要若无其事的抹去你偷窥的性质。”无音没给他好脸色。
“喔？你又说什么了吗？”他在对面的石块上坐下来，双手捂头：“真是糟糕的事……”
无音再扫向滚木从：“还有一只，出来。”
随后出来的是戈浩，他根本就没离开。他用屁股挤了罗飒与他坐在一起，也是长一声短一声的吐气。
“一个强大力量的缺失必定要有另一个来弥补。”罗飒对无音说。
“以后再提。”
经过这么久的练习无音已经能够咬字清晰，尽管声音沙哑但已经可以轻易分辨。
罗飒并不在意他的情绪：“我希望添补真空的是你，至少让这个地区保持平衡。”
“迟凉的孙子会履行这一职责。”
“这小子？”罗飒勾起戈浩的肩膀，“还嫩着。”
“不仅是这样。”戈浩很平静的从衣怀里掏出一块系在脖子上的白底绿文的勾玉，细看那姿态是一条盘绕的蛇。他望了无音：“这个你记得吧？”
无音的瞳孔瞬间缩小，压低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她交给你了？”
“希望你能接受。”
无音冷笑一声，神色很不屑，“我所承认的驭蛇女只有她，你还不配。”
“我不急，我也不需要你看在她的面子上勉强将就。”戈浩重新将勾玉塞回怀里，微笑，“请你接受新的指引。”
无音起身，搭上我的肩将我带走，背对他抛下一句：“除非你先变成一个女人。”
和间走入教室的那一刻集体学生叹息。代课。她简要交代，将本子摔在讲台上，随后试图扯下盘在身上的那条两米长的大蛇……
打结了。迟凉说，全班便是一阵哄笑。
今天……我们的……课……题是……和间一边说一边扯着银蛇，努力无效，银蛇依旧无比亲热的用蛇头蹭着她的脸。她深吸口气：课题是，如何解剖一条……
全班欢呼。
银蛇全身鳞片倒竖，迅速消失。
于是和间又在一片叹息声中将一个笼子提上讲台，里面的是一只千年不变的小白鼠，回归课题，请对该生物做一个五百字的描述。
两周前代课你也是这个课题。迟凉是唯一一个敢和恶鬼精灵抬杠的低级段学生。
那是另外一件事。
只是同一只老鼠。
虽然是同一只但那时的老鼠已经不是现在的老鼠，时间推移它的每个细胞每根毛都在更新……
和间并不是教师。她的职责是以武力手段处理一切干涉学院正常运行的因素，因此被她代课那是千年修来的煤气。
迟凉埋头，也不再看那只无辜的小白鼠，在笔记本写下：它有两只眼睛，一只是眼睛，另一只也是眼睛；它有四条腿，一条是腿，一条是腿……
然后她听见磁的一声响。她听得出来，是笑声，一截蛇尾巴从课桌抽屉内伸出来扫在桌子上，细长的尾尖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大半个蛇身都盘在抽屉里黑色的眼盯着她。
“之后我能够夺回王位，是依靠她，还有和间的力量。”无音仰头，轻声的告诉我一切。
但是，都离开了。和间走了，迟凉也走了。
因为自小见到了完美的男人，在迟凉的心目中就再也没人能够取代他的地位，以至一生。
她在无音成王后离开，与我爷爷仓促的结婚，开始人类最普通的生活。
“月姬。”
“什么姬？”
“不是鸡！”
“好啦……”
“啧。”戈浩往自己脑门上拍了一掌，继续解释：“本地区由三个势力进行瓜分，土地神罗飒，驭蛇女迟凉，狐灵月姬。如果我不能保存迟凉这份势力，势必会被另外两方吞并。”
“交给罗飒就可以了。”无音直接否决了势力保存的可能性。
“睡你的觉！”戈浩把一本美女杂志扔在无音脸上。
无音裹着被子滚成一个大球，房间内开着空调因此他毫无睡意。他的双手从棉球里伸出来翻看杂志。
“那么，为什么不是月姬？”我说，“并没听说过……”
“你见过。”戈浩说，“来拜访过两三次。”
我回忆起来，确实有一个蓝发的女人曾经出现过……最后一次见她也是在我年纪极小的时候，只觉得她很漂亮，但对她全然无好感，因为每一次来都是专程为了和我奶奶吵架……
“她也是和间的学生。”棉球里看杂志的无音幽幽的插一句。
我抬头看他。他继续说：“迟凉和月姬，是和间唯一亲自教导过的两个人。迟凉在很多方面的能力都比不上月姬，但和间却把最好的咒术与神道教给了迟凉，双方矛盾产生也在情理中。”
“和间……真的是个老师么？”
“要这么算的话也算是导师级的……一个不合格的相当缺德的暴力代课任导。”他吐出如此杂糅的话。
“你就不能好好评价你的先女友么？”联想到我这个先辈总给人留下这种不良印象我总觉得莫名地悲伤。
“咻……”他发出语意不明的语气词。
随着时日，家里已经愈发冷清。寒假本来就不长，外加戈浩因为是高三的缘故而被学校征用美其名曰冬令营。他便无限悲凉的回校，将他饲养的四脚蛇委托给我妈，但老妈对这四条腿的爬行类很感冒，又把它扔给我。
就在戈浩回校的第三天，我见到了月姬。
我打开阳台门去晾被子的时候发觉一个女人妖娆的坐在栏杆上，蓝色长发披散，耳边几缕头发挽在头顶并插着银簪，尖耳朵如同精灵。
她把一把毛茸茸的折扇打开掩住下半张脸，细长的眼睛半眯确实像某种生物……奶奶称她为狐狸精。
“长这么大了呢。”折扇合拢，路出尖细的下巴。她的手甩过来那把长了毛的折扇就敲在我头上，我愣愣的后退一步，她就笑起来，声音尖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