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说？”
“你肯信我就说。”
“绝对！”
“往那看。”他伸手指……那片大湖。
噩梦要成真了吗……
“那个女人……”我喃喃。
“嗯，那个女人……你是她女儿。”
噩梦真的成真了……我张大眼，“那我的老爹……”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胸口。
脑子一片空白，我僵硬的向前迈一步，那片湖光透出蓝水晶的色泽，像一张咧开的巨大创口……湖光瞬间弥漫，我在下坠，还依稀听到一声：靠，然后一阵风从头顶掠过遮盖阳光……一片黑暗。
当他再把眼镜给我戴上时已经不知过了几十分钟。“诶？”他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反应过来拍下他的手。在湖上，我们就在那延伸进水面中央的木廊上。在我落下去的瞬间他同时纵身跃下……
冰凉的风。
他把身子靠在栏杆上：“怎么，不叫我一声？”
我捂头，“这位大哥，你认真点可以吗……”
“俟。”他轻笑一声，“我以为你还能高兴一下。”
我碎碎念：“当发现自己暗恋的人却是血缘这种狗血的小说剧情……”
“嗯？你在念什么？”
“没事。”我继续捂头，“自由落体好歹有点头晕……说实话。”
“往下看。”
又好似回到上次我下望湖水的时候，水里印着我的脸，随着波纹而扭曲。
“她就在湖底的是吧。”不得不再提起这个人。
“你介意？”
“对，我很介意。”
我真的很介意，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占据了他全部的内心……
“她是很好的人。”无音慢慢说着，“虽然性格总是很奇怪，但是也有很多人怕她……”
“她才是这个学院的第一行政是么。”
“嗯，她死了，但我们私自扣留了她的灵魂。”他伏在栏杆上望下去，“这事不能外传。”
神兵器默默地走过来同样将俩前爪搭在栏杆上，打哈欠。
“不过现在告诉你也好……”无音把手按在神兵器头上，白犬惬意的晃着尾巴，“她叫和间。”
“和间……”那天莫名其妙被我报出来的词……
“这是西卡。”无音介绍神兵器，“和间使用的兵器。”
“然后？”
“扣下她的灵魂，因为她死前对我说，希望我完成她最后一个心愿……她想做一个普通人，这样不会再有种族观念，也不会再看见战争，看见战场上徘徊无法安息的幽灵……”他转头看我，“总归是很可笑是么？已经把这些话划分为遗言……”
“所以之后……就有了我是么。”
“你就是她。”他闭上眼。
我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胸前，“对不起总是提起这些……”
“我说，你们两个有损校风怎么。”化身为男孩的董事坐在栏杆上晃着脚。
我把无音推开。
“这事不能外泄知道么，牵扯的事端实在太多。”董事微笑，“要想这个学院正常运行下去，和间的事就不能让人知道……你来这里，是因为我们需要你，需要和间的力量。”
“我这种半吊子……”
“会好的。星象指引我，你会很出色，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也就不再多问。
“所以就是如此，和间的身体就在水里，你有兴趣找她就跳下去……应当还没烂掉，缺氧环境保存能力还是可以。”
“咳，还年轻。”我笑笑，“还不想跳。”
无音却是走了，或许是因为场面尴尬，我与董事也只是看着他离开，董事俯下头轻声告诉我：“好好待他，他为你付出了所有。”
后来才知道，奶奶那次的预测是什么。那天我与无音坐在草坪上，无音开玩笑说我将来会很胖……那天预测的结果是，我会嫁给蛇王。奶奶并未说明蛇王是谁，而无音一直是很不安，因为他已经下岗……
这也是他之后告诉我的。像是极遥远的事，但他说这也刺激了他，使他明知道符烈的心思又要执意去蛇界……
很多事就是无法理清头绪，但永远只有保持神秘才能有那么多难以描摹的美。正如我眼下搞不清宠物饲养罐里的这条四脚蛇……
“你再瞪它它都认识你了。”戈浩抢过罐子抱在怀里。
“这东西好眼熟……”
“啧，当然每条四脚蛇都长这样啦。”他把冰箱里的肉解冻之后切了一片扔进罐子，那条四脚蛇真的叼起就吞，“奶奶给我的，咋样，比你这只鸟人厉害吧。”
我郁闷的转头看科微……科微公主啊了一声：“我也能吃肉。”
奶奶在A市，需要乘长途汽车两小时。方便起见科微就顺脚把我捎过去用时五分钟。穿过浓稠的酒精味迷雾当我像鬼一样从地上长出来是奶奶还在淡定的看电视剧……名字叫什么一起来看雷阵雨还是什么雨的偶像剧……
我欢喜的扑上去抱住她。医院的四壁和天花板都是都是浑浊的白色，像个鸟笼一样关着穿蓝条纹囚犯装的老婆子……已经老了，我以前竟从没这么察觉过，现在想起人的苍老好像只是瞬间的事，一下子轰然来了无法挽回。
“他没一起来？”问的第一句却是如此。
“啊，天气冷了要睡了。”我心想他才是你孙子怎么回事，“没关系，他好的要死呢。”
“是么……我也很好。”
与长辈人总是很难扯出话题，哪怕有了话题也无非是围绕他……“你喜欢他是么。”
这句话是我问的。问了后又觉得问一个六十岁的老太婆是否暗恋一个貌似二十岁的帅小伙很可笑，连忙改口，“啊，我是说，你和他……”
她把眼睛睁得一大一小：“怎么说？”
“咳。”我说，“还是你说。”
她吐出一口气，只是说，“我年轻时很漂亮呐，被你爷爷追到也是他的福气……”
“那无音呢？”
“是我结婚以前的事。”
于是就想当然的认为奶奶年轻时还是追过无音，结果吹了，她就将就着嫁给我的爷爷……
“多久可以回家了？”我问。
“不久了吧。”很惆怅的叹一声，“你爸要来了，赶紧带着这只撤掉。”
走廊传来脚步声。
“怎么，爸看见我不行么？”我对科微做个手势，他就爬上窗台做好起飞准备。
“莫名其妙的钻出来当然吓死人。”
正当我要纵身跳出去却听得背后一声阴森森的“站住”，刚刚脱离窗台时被一只手拎住拖进去……
“呃，爸。”我强笑，他赏我一个栗子头：“连窗户都敢跳，胆子发育的跟你的胸部一样大。”
我只好再把科微招呼进来，我爸极为热情的拍这个比他还要高半个头的鸟人，“小伙子长得不错嘛。”
科微公主腼腆的愣上许久，想到应该称呼对方一声……“啊，爸爸好。”